走出医院的时候,子桑突然觉得有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一转身那种感觉却又不见了。
既然东十八说南一方没来,那肯定就是圈套,有人会跟踪她倒也正常。子桑将手插进口袋,装作没发觉异样的样子继续前行。
如果得不到南一方的消息,找到到底是谁想要杀她也是收获。
一个男人从阴影中走出,刚想跟上离开的子桑,却被一个锁喉生生拖到了一个巷子里。跟踪子桑的男人黑脸细长眼,个子不高,十分精瘦。
而他在挣脱束缚后抬头,一个噙着冷笑眼神凌冽的男人正静静看着他。
祁修人抵达楚京比子桑晚了一天,见她真的去医院看望朋友心里的怀疑便少了几分。正想离开,却发现竟然还有别人在跟踪子桑。
“为什么要跟踪那个女人?”祁修人攥了下拳头,骨头摩擦的声音咯吱作响。
黑脸男人弓着腰,十分提防着祁修人。刚刚祁修人突然出现在他身后,在碰到他之前,男人一直都没有感觉到有个人靠近自己。这只能代表,祁修人比他强太多。
男人将双手举在半空示意自己没有恶意:“我只是拿钱办事!并不想惹上什么麻烦!”
祁修人活动了一下脖子,从腰后拔出一根伸缩棍弹出:“如果我没认错的话,你应该是滑头鹰鬼吧,以骗人偷袭等最为不齿的手段杀死敌人,本身能力不怎样,却没有一个人能从你手下逃走。”
祁修人的话突然触怒了鹰鬼,为了杀死每一个目标,他忍受各种不屑与唾骂,就连被人闻风丧胆的青刃都死在了他手里。但之后没几天就传出青刃只是重伤的消息。现在所有人都在说他是个连偷袭都杀不死人的废物!
鹰鬼向后跳了几步拉开距离,生气归生气,他本身就不适合正大光明地进展,更何况眼前的男人还很厉害。他将手伸到自己的外套下摆,一边摸索着武器的位置一边点头:“没错,我就是鹰鬼,你怎么知道的?”
祁修人抬起伸缩棍指向鹰鬼,然后耸了耸肩:“丽芙号上的每一个人我都认识,更别提你还是前三十的人物。”
鹰鬼在祁修人缓缓靠近的时候,突然一个弹跳起身,拔出自己藏在暗处的手枪朝祁修人扣下扳机。祁修人侧身躲过,伸缩棍朝鹰鬼的面门劈过去,但劈到一半突然松手在敌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蹲身抽出脚腕上绑着的短刀向鹰鬼刺了下去。
然而鹰鬼的个子小,柔韧性更是好得诡异,将将躲过祁修人的一击,只是在手臂上被划了个口子,不过手里的枪也掉到了地上。
“至少也要让我知道你到底是谁吧。”鹰鬼捂着手臂又倒退几步喊道,眼神闪动。
祁修人将鹰鬼的枪踢到一边,将伸缩棍一甩:“相信我,你不想知道的。”
鹰鬼冷哼一声,将一个小小的钢球扔在地上,瞬间升起一团烟雾,伴随着刺鼻的味道。
祁修人不屑地咧开嘴角,闭上眼睛朝烟雾中一跃,拳头快速且准确地朝鹰鬼的头上就砸了过去:“这么狭窄的地方,你以为能跑掉吗!”
鹰鬼却趁这时,从地上抄起了一块施工掉落的合木压板朝祁修人下身的要害砸了过去。
祁修人提着一件外衣,望着地面的点点血迹蹙眉哼了一声。
刚刚明明抓住了鹰鬼,却被他趁乱打了一下,虽然躲过了要害,但等看清周围后,手里只剩下这件衣服,他试着动了下自己被打到的手臂,提不起来,看来是被打到了骨头。真不愧是声名赫赫的鹰鬼,甩起阴招来连他都要吃亏,那烟雾不光能扰乱视线,还能让吸入的人四肢乏力,祁修人靠在墙上,恢复体力,搜了下口袋,只有一张宾馆的房间卡。即便知道了鹰鬼不会回去,但总是要过去看看的。
宾馆是一家很不起眼的小旅店,房间里除必备的武器之外就没什么有用的了,祁修人走到卫生间,掀开了马桶后面的蓄水槽,果然有一个密封的塑料袋子,祁修人打开后翻看,大概是目标们的资料和其他佣兵的悬赏单。而看到最后一页的时候,祁修人的眼神突然变得可怕了起来。
那一份,是他的档案。没有照片,介绍也简单的过分。
原来是冲着他来的,竟还牵连到了子桑!
祁修人掏出打火机点燃了所有的资料扔到洗手池将它化为灰烬。
另一边逃走的鹰鬼,正跪在某个高级宾馆中,血不停地从嘴角流出,呼吸也有些困难,而他的面前,坐着一个悠闲擦拭枪身的男人,他的头发短短的,眉毛边有块小小的疤。一双丹凤眼微垂着,将枪整理好后,才抬起头来看鹰鬼:“被打的很惨啊,是不是疏于训练了?杀掉青刃那边也是,竟还给她下了药才得手。你是不是该收拾东西回老家了?”
鹰鬼吓得不敢说话,身体不停地哆嗦,被祁修人撞裂的肋骨不断摩擦着他的肌肉,疼痛难忍。
男人抬了下下巴:“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被人打成这个样子?”
鹰鬼低着头,用手按住自己的伤处颤颤巍巍地回答:“是、是祁修人。他也在跟踪那个上钩的女人,您吩咐过不能伤他……”
男人一听到祁修人的名字,神色一闪,竟有了几分激动:“祁修人?是吗……你没有暴露什么吧?”
“没有!按照您说的,不能让他知道您在调查他。”鹰鬼连忙摆手,然后目光闪烁着吞吞吐吐地继续说,“只是……我的一份资料可能会被他看到,但是祁修人的消息我只是象征性地写了几个字,而且藏得非常隐蔽——”
一把匕首朝着鹰鬼飞过去,插在了他撑在地板的手掌上。南一方起身,踱步来到鹰鬼近前,一脚将呻吟的鹰鬼踹倒,然后狠狠捻着他的腹部,甚至都能听到咯吱的声音:“以后,我不允许这样的错误存在。而且,我不管青刃到底有多强,也不管你用多下三滥的手段,更不管你误杀多少人,只要青刃死了,我就让你活下来。但是,不要再随随便便地去跟踪别人了。”
鹰鬼吓得趴在地上,头剧烈地摇着:“南一方先生,我会把青刃的事情处理好的!”
在南一方抬眼示意他可以离开后,鹰鬼才抱着肚子爬起来逃出房间。
小吧台后面,一个酒红色短发衣着干练的性感女人从里面端着两杯酒走了出来:“没想到祁修人会对青刃有兴趣。”
“毕竟是青刃去“杀”的他,或许他查到了什么。”南一方接过一杯酒,放在鼻尖上闻了闻,“三十年份的蓝勋,今天的好事情也只有这个了。”
红发女将酒杯抛着玩,手的速度非常快,已经到了眼花缭乱的地步,如果仔细观察,可以看到女人的肩膀、手臂甚至腿部的肌肉都非常匀称。“不过,为什么要做这样麻烦的事呢,直接去拉拢祁修人不就得了。”
南一方将酒一饮而尽,享受着浓郁酒香击破味蕾的感觉:“那是不一样的,等什么时候他杀死了鹰鬼,才有资格站在我身边。但我没想到他会在我没给任何提示的情况下就碰到鹰鬼。”
红发女眯了眯眼睛,勾起红唇,“你在考验他?我倒是觉得他已经足够厉害了。”
南一方笑了,不置可否。
子桑这几天过得异常无聊,她有点不明白,为什么没有任何人来跟踪她。任凭她怎样暴露都没人出现,这不是运气好,而是对方出了问题。
三天之后,子桑终于忍不了这种无聊,准备替纪梵买了琴后打道回府。楚京的这家乐器行可以说是整个亚洲最好的古典乐行,老板很有礼貌,就算子桑什么都不懂但也很耐心地介绍。一不留神,天都黑了才订好。
子桑从乐器行走出来准备去找个地方填饱肚子,走了约莫十分钟,便发现了端倪。跟踪技术比较高超的人会与自己目标的脚步同步,所以子桑习惯每隔一段距离变换一次步伐的频率。在她变换的时候,跟踪她的人一定会慢上一拍。
而在第三次的时候,那个人已经完全跟上了子桑的节奏。
这是个厉害的角色。
子桑迅速跑入最近的一个转角,在墙根埋伏。但在她的全部精力都集中在前面的时候,一个人影从背后靠近。正要朝子桑扑过去的时候,子桑却立刻下蹲躲开了敌人的攻击。
什么情况,有两拨人来抓她?!
来不及多想,子桑滚向一边,躲过了一击。
刚刚她太在意后面跟踪的那个人,以至于忽略了还会有人埋伏。但同时有两个敌人来攻击让她无法同时应对,只能先逃为上。
不过身后这个男人很明显不想让她逃走,掏出手枪指向她:“你和青刃是什么关系!”
子桑抬起手后退,佯装无辜地瑟瑟发抖:“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认识什么青刃!”
如果她估量的正确,之前跟踪她的那个人应该已经追上来了,现在不是和鹰鬼算账的时候,她必须尽快脱身。
只不过后退到有灯光的地方,看到敌人的装束后,子桑的眼神一冷。尽管这个人没有将脸露出来,但却是个熟人——和她一起去杀祁修人却暗算了她的那个杀手,鹰鬼。
正当子桑要从腰带扣上取下暗器奋力一击的时候,一道反着光的钢针穿透了鹰鬼的肩膀。
“远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