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桑眯了眯眼,没有犹豫,扁扁嘴抬腿将影暮踹了下去。她不能在这个地方待太久否则会被人看见。至于影暮的口中的消息她更是没放在心上,这种家伙为了活命什么都能编出来,留他活着只会给自己添麻烦。
很快警察就会被影暮的尸体引过来,纪梵那里江玉衡大概已经过去了,子桑只要负责将影暮搞定就可以。她没有完全的把握能将影暮搞定,万一事情超出了她的控制,不能让江玉衡在帮她的事情被影暮传出去,否则危险的人就又多了一个。
更何况她一想到自己要面对纪梵那小子就有点头疼。
与纪梵见面的时候,子桑刚刚十七岁。她藏在车后座,用刀尖抵着纪梵的腰,让他将追自己的敌人骗走。谁知纪梵这时呆呆地说了句:“她就在我的车子里。”
还说得一脸耿直。
站在车外的那几个人给了纪梵一拳,骂着什么“当我们是傻子”之类的话就离开了停车场。
纪梵努力地睁着自己青紫的眼睛,瞟了下子桑,拿出一瓶果汁递给她:“你很渴吧,嘴唇都裂了。”
子桑看着这奇怪的人,缓缓缩回了自己的刀子,摸了下自己其实是被打裂的嘴唇,对以前没怎么接触过的普通人产生了错误的定义。
最后子桑实在心疼这个傻子,就留在他那三百平的别墅里,一直照顾她,顺便蹭吃蹭喝。
被影暮囚禁了三天的纪梵憔悴非常,脸上还带着淤青。江玉衡给他做了基本的治疗,喝点东西休养。
纪梵见到子桑进来,立刻站起身:“听说是您救了我,非常感谢。相信您也非常高兴能救我一命,毕竟让我这样的艺术家欠人情的机会不多得。”
子桑早就习惯了纪梵一本正经地自大,不过说实在的,纪梵倒也有这样的资本。甚至有人评论他“活着和死了一样。”固然是在讽刺纪梵骄傲自大讨人嫌的性格,但也更说明他在活着的时候就已经比那些死去才出名的艺术家厉害了。
江玉衡更是看不惯纪梵这样的性子,一直在他说话的时候扮鬼脸。
子桑瞪了一眼江玉衡,坐在纪梵身边:“咳,我就先随便讲一下,如果我说我是子桑的话你会相信吗?”
纪梵认真地思考了几十秒,突然抬起手:“家里的洗手液每隔几米就要放一瓶?”
子桑想也不想地回答:“五米。”
纪梵在听到回答之后立刻问了下一个问题:“周三的晚餐吃什么?”
子桑敲敲脑袋算了下:“乱炖菜,连汤汁共计五百克。”
略带惊讶地点了点头,纪梵接着问道:“我放在办公室里面的拖鞋一共有几双?”
子桑翻着白眼冷笑:“这是个陷阱,进你的办公室根本不能穿拖鞋,要带鞋套。因为你说人类脚腕上的死皮会弄脏你的地板。”
江玉衡摊在后面的椅子上摆着一张死鱼脸:“怪不得你从来不邀请我去你家。”
“有外人进来大扫除就要搞五个小时。”子桑掩面长叹,幸好这些都是纪梵一个人干,她只需要替这个宅男出去买东西就行了。
纪梵变得兴奋异常:“你是不是去整容了?那得购入一些止疼片,你开车载我去吧。”
子桑惋惜地拍了拍纪梵的肩膀:“我以后不能再和你住在一起了,我嫁人了。”
“那也没关系啊。”纪梵显得有些慌张地耸耸肩膀,“我们还是可以住在一起的,我的房子足够住下三个人,不过你们要是准备生小孩希望你丈夫和孩子可以接受一楼的那间卧室。”
“不不不。”子桑赶紧摆手,挤着眉毛非常为难地说道,“首先讲,我不是去整容了,不过你这样理解也没什么吧。不过最重要的是你得重新习惯一个人住了。”
纪梵很是迷茫,好像不明白为什么子桑要和自己分开:“……你改变了我的生活,为什么还要我改回去?”
子桑一时语塞,随即瞥了下嘴:“如果我说我需要你为我画几张设计图,然后你自己一个人住能不能接受?”
纪梵一下子就忘记了自己的室友问题,非常兴奋地点头:“你需要什么类型的设计图?”
“等你回家我把要求传真给你。”子桑和一脸呆滞的江玉衡眨了下眼,然后掩嘴解释,“他觉得画画是奖励,我以前总这样奖励他。”
江玉衡表示无奈不理解且不想理解纪梵的世界。
拜托江玉衡安顿好纪梵,子桑才准备回家。拎着摔烂的咖啡豆,子桑决定再去买一包。只不过走到店铺,却已经关门了。不远处祁家的内衣店倒还开着,只不过一个人也没有。
子桑看看烂掉的袋子,站在门口顺手就朝背对着她清点存货的经理扔了过去,然后在他大叫保安的时候逃之夭夭。
她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子桑蹑手蹑脚地进门,不想吵醒祁修人以免被追问什么。只不过她溜进卧室几分钟之后,祁修人就将台灯打开,半卧在床上静静看着弯腰换衣服的子桑。
祁修人用眼神审视着子桑:“咖啡豆呢?”
子桑赶紧整好睡衣,摸了摸头发尴尬一笑:“好像忘记丢到哪里了。”
祁修人沉默了几秒,却没追问,他盯着侧着身子缓缓躺下的子桑轻轻蹙眉,然后发现了女人破裂的唇角、下巴的淤青和僵硬的睡姿神色阴沉了几分:“你和谁去打架了?”
子桑觉得自己像是被妈妈抓住的调皮小子,想着用自己的无辜脸蒙混过关。
祁修人却不吃这一套,他拉了子桑一把,然后又将她按趴在床上。子桑没想到祁修人手臂的力量这么厉害,没立刻反应过来,等她直起腰想起来的时候,祁修人已经掀开了她的衣服下摆,露出背上的一大片青紫。
“你不会又回那个店了吧?”祁修人撑起身体,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医药箱。
子桑打了个哈哈,偷偷钻进被子里信口胡诌着:“这个嘛……反正,又没被抓到,就是在躲保安时候在楼梯上摔倒了而已。”
祁修人直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腿,让子桑趴上去,然后拿起医药箱里面的药酒给她揉起来:“你可真是一刻也停不住。”
子桑将脸埋进被子里,累得想睡觉:“这点小伤,舔舔就好啦……”
不过祁修人的手,怎么这样暖和呢?
祁修人看着不知不觉睡着的子桑轻笑一声,将她扶正,又盖上被子。然后拿着手机起身走到门外拨通了公司销人力部总经理的号码:“我是祁修人,内衣销售点的经理麻烦请换掉。不,我不接受任何解释,如果你不换,我会直接去和总裁讲。”
挂断电话,祁修人脸上的阴郁才略微消散了些,看着趴在床上流口水的子桑,也只得扶额叹气。
这几天,祁修人都在认真地看资料,公司并不会因为祁修人是祁家的二少爷就优先处理他的指令,所以有些事情要提早安排,毕竟三个月实在太短了。
尽管如此,三天之后祁修人还是拿到了叫人重新设计出来的样品。子桑还很惊讶怎么这么快,殊不知祁修人把事情交给司戈这才完成。
这一批是面向大众面的款式,用料中上等样式也简约,定位实用型商品,属轻奢。
子桑将样品铺了一床,无聊地扔着玩:“看上去都差不多,不过感觉尺码都好小啊。”
祁修人一听连忙解释:“哦,我想与其雇模特还不如让你试穿,就拜托他们做的最小一码。”
子桑先是看了看自己的前胸,下一秒立刻炸毛:“祁修人你什么意思啊!”
祁修人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借口去拿水果瞬间就消失在了卧室。子桑本着不和残疾人计较的理念开始筛选起来,不搭理偷偷摸摸回屋子的祁修人。
“感觉都蛮适合的,随便挑几样生产好了。”子桑倒在床上打滚,将样品都弄得乱糟糟。
不知何时回来的祁修人拿着水果看子桑满身内衣的奇异场景异常无奈:“就选你喜欢的吧,赔了的话还可以自己穿。”
子桑翻看着尺码有些疑惑地睁大眼睛:“这不是最小一号啊?我果然还是没有那么小的嘛。”
“不是哦。”祁修人完全没得到教训地神秘一笑,“我特意让他们把尺码调大了两号,毕竟这个东西女孩子都希望自己穿大码嘛。”
子桑暂时没反应过来祁修人还是在说她平,一脸地崇拜,还给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你这个人真是太会做生意了!”
祁修人被夸奖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也没有,我只是参照了国外的一些销售策略而已。”
子桑随手挑出几件觉得还不错的,丢到祁修人怀里自己钻进被子打了个哈欠说道:“看来你每天在家里也没有闲着,还是有做功课的嘛。”
祁修人将样品都收好,翻看几次皱起眉:“怎么少了一件?”
子桑在被子里露出个脑袋眨眨眼:“因为我还穿着呢,你要看吗?”
祁修人张了张嘴,眼神略带慌乱地四下转悠,偷偷看了眼坏笑的子桑,抿着唇关上了灯。
窝在被子里的子桑想,也许是透过窗子的那抹月光能将这青色睡莲衬得更好看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