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时候,子桑真觉得自己当初被骗了。那个偶尔油嘴滑舌却温润如玉对他无微不至的男人怎么就能腹黑成这个地步?
祁修人找了一队的摩尔尼亚人冒充扎哈罗夫那家族的与除红胡子老头叶普盖尼和谢盖尔的旧情人列拉之外的两家起了冲突。
要知道摩尔尼亚人和俄罗斯本土人相处的并不和谐,尤其是在这种黑色的大背景下。扎哈罗夫那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和谢盖尔走得近才招引了祸端,将矛头指向了叶普盖尼,可后来一琢磨那红胡子没道理在这时候惹事,便又怀疑起江水莜来。
人还不算笨,子桑就带着江水莜过去谈了谈联手事宜,如果扎哈罗夫那真和叶普盖尼打起来,祁修人的意思就是借红胡子之手再灭一个猪对手。
扎哈罗夫那哪里不知道这事肯定是江水莜搞的鬼,可又惧怕现在的处境急忙找一个靠山,即便这靠山摇摇欲坠,可扎哈罗夫那为的不是江水莜,而是叶普盖尼。
原本他不想那么着急就选一派站,或者内心还有自成一派的想法,但祁修人这样一逼,他也只能暂且屈居别人麾下。
尽管江水莜让扎哈罗夫那表了态,但叶普盖尼仍然不是很高兴。当初他主张江水莜继承,一是因为江水莜的确是唯一一个还姓谢普思的人,二是因为她好操控。
一个外来人,又是女流之辈,能闹腾到哪里去?
这也是他为什么一开始在谢盖尔面前没有护着江水莜的原因,叶普盖尼需要有除了自己以外的人忤逆江水莜。他是有试探江水莜到底是不是这块材料的意思,毕竟太弱的棋子用着粘手,可江水莜不但给了他“喜”,更给了他“惊”。
不过最惊讶的还是列拉。她是唯一一个没有小看江水莜的人,列拉知道江水莜不会愚蠢到完全依附叶普盖尼,那么拉拢貌似中立的她是最好选择。只是没想到江水莜没有选择投奔任何人,反倒是给自己聚集了人脉。
可能从一开始,江水莜就没有想过借助其他人。
正当祁修人等着哪一队人会先找上门的时候,一直按兵不动的列拉竟然最先派来了人,而且就是她的女儿塔季杨娜·里斯杰娃。
这可真是个大大的诚意,江水莜正想看看列拉的女儿,她竟然就送了过来。这让子桑不得不怀疑起列拉的目的。
塔季杨娜很年轻,不比江水莜大几岁。一头金色的卷发衬得肌肤雪白,眉宇间有几分英气,双眸喜欢盯人的脸看,却总笑着。来到洋馆时赶上正午,身上只穿了件厚风衣,脖子上围了皮草,将那高挑瘦削的身子勾勒得一览无余。
只可惜她来见的是两个女人和一个孩子爹。
子桑看着塔季杨娜的装束,心里默默想道。一旁还在扮演自己佣兵角色的祁修人揉了揉鼻子,总觉得痒,难道是哪个不开眼的又想他了?
作为主人的江水莜自然要上去迎客。子桑听不懂二人的话,就退到祁修人身边也开始充当守卫。
祁修人听了几句话突然挑挑眉,轻哼了声。听到声音的子桑抬起头,朝男人那边靠了靠:“你听到什么了?”
祁修人抱着自己的冲锋枪阴阳怪气地又哼了一声:“这个塔季杨娜,有点意思。”
“到底怎么了?”子桑听得不耐烦,拧了下祁修人的手臂。
祁修人这才慢悠悠地解释起来:“如果我没听错的话,她好像一直都在引诱江水莜。”
子桑突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玩这套?!”
祁修人依旧是板着脸貌似认真站岗的模样,听塔季杨娜和江水莜聊天像是在看泡沫剧:“都说俄罗斯恐同,看来也没那么严重。”
子桑盯着塔季杨娜的脸看了看,却觉得哪里不对劲:“列拉到底打了什么主意?”
祁修人又听了听,突然眯起眼,长睫毛拂住了瞳孔的光泽却还是能看得出他眼中的笑意:“诶……?列拉似乎很想拉拢江水莜的样子。”
子桑听不懂偏偏祁修人还故意不说全,男人拉长的声调挠得她心痒:“怎么说?”
祁修人勾了下唇,慢悠悠讲解起来:“塔季杨娜说这次是事情让江水莜受惊,列拉想要和她吃顿饭聊表歉意。”
子桑听了黑溜溜的眸子也是一瞪:“列拉这是和江水莜服软了?”
说得这么委婉,一句话概括就是列拉对着江水莜抛出了橄榄枝。为表诚意,还让自己善于社交的女儿做了和平鸽飞过来。
不过江水莜的一句话,让处在看戏状态的祁修人也有些惊愕地挑了眉。
——她说了:“不。”
然后扭头和祁修人招招手:“亚历山大,送里斯杰娃小姐离开。”
祁修人迟了两秒钟才动起身子,来到塔季杨娜身边示意。
子桑虽然听不懂太多,但她还是能明白江水莜说了个“不”字,等塔季杨娜不悦地走出去立马就截住了一边打哈欠一边准备上楼的江水莜:“你怎么拒绝她了?”
江水莜很没有自觉地揉了揉脖子:“就算我们把扎哈罗夫那和自觉绑在一条线上,可还是斗不过叶普盖尼。现在他在明面,列拉在暗面,塔季杨娜来拜访我的事情很快就会传到叶普盖尼的耳朵里,我不能冒险把一直都在“支持”我的人脉得罪。”
子桑一皱眉,拉住了江水莜的手臂:“那得罪列拉也不是个好法子,你是保住了叶普盖尼这条路,可也完全激化了你和列拉的关系。这样有多危险你不明白吗?”
江水莜挣不开子桑的手,只好无奈叹气:“我不想和她拖下去,走了这步棋,叶普盖尼会觉得我忠心耿耿,列拉也会更想除掉我,激化的不光是我和列拉的关系,更是叶普盖尼和列拉的关系。”
“你不要命我还要呢!”子桑一把将江水莜按在楼梯扶手上,坚硬的木头让那个一脸无所谓的女人眉头皱了皱,子桑盯着江水莜看了一会儿语气突然缓和了些,“我们现在还没那么强,也没摸清列拉的底细。这步棋是肯定要走的,但现在不合适。”
“现在走我都嫌晚了。”出声的是刚刚从门外进来的祁修人,语气严肃,嘴角却噙着一丝嘲讽,也不知道是在取笑谁。
子桑不爽地松开江水莜转身看向祁修人:“你什么意思?”
祁修人将充气势用的冲锋枪扛在肩上冷笑着走过来:“列拉也在走一步险棋,经过上次的事江水莜肯定被她盯上,而且也没有如她所料的去投靠,那个时候我们就已经表明态度了。如果去了那鸿门宴就很难回来了,我甚至觉得谢普思家其他继承者也都是列拉害死的。”
江水莜这时也在用疑惑的眼神看着祁修人,她这次的举动是有些鲁莽,却没想到祁修人竟然很同意,还提出了列拉灭口的可能性。
祁修人这次也没卖关子,带着点儿哭笑不得的样子解释道:“那个塔季杨娜,是个男人。”
江水莜杏眼圆睁,差点笑出声:“你说什么呢?”
子桑知道祁修人不会没有理由地瞎说,而且现在想想塔季杨娜的确很高,与其说瘦削不如是胸前太平,而且围着那毛围子也看不到有没有喉结。再看那张脸,若说是男人又显着太漂亮,说是女人有有那么几分男子气。说不准还真就是个人妖?
祁修人瞥了下嘴,尽管处于困境但仍不见他脸上有任何胆惧:“我怎么说也是个男人,比你们清楚的多。男人和女人在跳跃和转身时有很明显的差距,身上的味道也不同。塔季杨娜十有八九是个男人。”
听了这话,江水莜陷入沉思,子桑却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就呢?活了三十年身边女人还没我接触过的多,怎么就这么有自信呢。”
这倒是真的,祁修人“残疾”了十几年,这期间也一直在海上,身边都是些大老爷们,接触子桑之前和他最有可能在一起的女人就是江玉音了。
祁修人带着寒意看了眼搞不清局面的子桑,捏住她还在笑的嘴唇:“笑什么笑,如果真如我所说,局势就急转直下了。”
江水莜搓了搓自己的手臂,突然觉得发冷:“所以一切都是列拉计划好的,如果没有她江玉音也不可能成为继承人,可她做了那么多……”
子桑耸耸肩,惆怅地接过话:“真是这样,列拉一定会杀了你,这次的拉拢也只不过是让你放松好被一举攻破。”
“人家准备好了要杀你,你却什么都没有,真是死局。”祁修人大手一搂子桑的肩膀,“我们夫妻就不打扰你,先回去了。”
江水莜鼓着嘴闷闷出声:“你想要什么?”
子桑狐疑地看向祁修人,江水莜身上有祁修人想要的东西还蛮让她惊讶的,可她觉得祁修人也不是那种遇到危险就撂挑子的人。
祁修人转而将手滑下,一把搂住子桑的腰:“既然你这么痛快,我也就和你直说了,我可以帮你在这里站稳脚跟,但条件是真理教的人永远不准来我的国家,南一方也要留给我收拾。”
这条件并不过分,江水莜想都没想就一口答应。
看江水莜点头,祁修人却诡谲地浅笑起来:“而且五年之内,我说什么,真理教就要给我办到。”
子桑一听就玩味地转了转眼睛望向江水莜,这可是个有些越界的条件,如果答应,江水莜五年之内不但要担忧内患,还得听祁修人的差遣。这笔买卖着实地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