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总是很讨女孩子喜欢。
祁修人看着捧花,觉得眼睛有些累。
“要不要这个,我总觉得,蓝色妖姬很神秘的样子。”一个穿着淡粉色连衣裙的年轻女人拿着一支玫瑰试探着问道。
年轻女人扎着看上去很显乖巧的公主头,杏眼纯洁无暇,直直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祁修人却拿起一支浅色的玫瑰递到女人面前:“捧花不要太惹眼,再说婚期还没订,这些都不用着急的。”
女人接过花,低眉点了点头:“是不是……我打扰到祁先生了?”
祁修人轻轻叹气,摸了下女人的头发:“不用这么客气的,以后结婚难不成你也要我用江小姐称呼你吗?我叫你水莜,你叫我修人就好了。”
江水莜羞赧地点了点头:“恩……恩!修人。”
看着女人脸红的样子,祁修人不由得点了点头:“看捧花只是顺便,快去试礼服,不然可就要占用我请你吃晚餐的时间了。”
江水莜摸了下脸,小跑着去了就在旁边的礼服区。
祁修人就在这边的休息区坐下,拿着那支淡黄色的玫瑰愣神。
怎么就,没有香槟玫瑰呢……
江水莜是江家现任家主江玉衡的堂妹,在子桑失踪以后,秉着生意人情两回事的原则,江玉衡和祁修人依然保持联盟关系。尤其是在子桑家、木家联手与祁家完全决裂之后,祁修人就顺理成章地和江家结成一队。单打独斗换来的流言蜚语,即便是祁修人也会头痛。
江玉衡自然也不敢不接,毕竟祁修人的分量别人不知道他可最清楚。
时隔五年,子桑已经被强制认证为死亡,他就算再不承认也没有用了。祁扶成觉得祁修人一直单身也不是个办法,不如早早利用起来,趁着祁修人还年轻让他赶快再婚。
这件事被祁扶成提了一年,祁修人才勉强同意。
江玉音他是决计不会娶的,所以就挑了江玉衡一个长得合他口味的妹妹。
“祁……修人!你看这身怎么样?”江水莜提着裙摆,端庄地从换衣室里走出。
一件米白色的宽摆长裙,裙尾还用白沙系成了一个个环,看上去就像是简约版的白雪公主。
江水莜提着裙子转了一圈:“因为只是订婚礼,所以我没有选太繁琐的,可是这样是不是又太简单了呢?”
“很美,我喜欢。”祁修人拉过女人的手,摩挲着她的手指,“一想到一个月之后这里会被套上,我就觉得开心。”
木讷,语调没有起伏,祁修人仿佛在进行三流表演一样说完了这些话,然后在女人的手背上轻轻点了一下。
江水莜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手稍稍收紧,握住了祁修人的手:“其实……很感谢修人能够娶我。我也知道,在江家我根本没什么地位,迟早有一天会被玉衡哥嫁给一个不知道哪家的二世子。说实话,当时知道修人有意和江家联姻,我以为肯定会是玉音姑姑,超嫉妒的。可是玉衡哥突然说你选中了我,我高兴地都哭出来了,还怕这是个梦——”
祁修人捏了一下江水莜的手打断她的话,然后站起来拉起她的双手:“如果是梦的话,我保证你一辈子也不会醒的。”
江水莜揉了下自己发酸的鼻子,甜甜一笑。
啊,真是让人觉得治愈的笑容,和某个女人完全不一样呢。
吃过饭,祁修人将江水莜送回家,自己一个人就在路上随意开车兜风。
他的生活,竟也有一天会变成这样。无聊、千篇一律、不值得期待。
被丢在副驾驶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祁修人按了接听然后打开耳机继续开车:“你会给我打电话,是公司出了什么事?”
对面传来祁扶成散漫的声音:“啊,没什么,只是觉得你现在应该郁闷的很,邀请你喝酒而已,来吗?”
祁修人撇了下嘴:“你这清闲日子过得倒是自在,现在来嘲笑我了?”
祁扶成从身边女人的手里接过酒杯,呵呵一笑:“到底来不来?”
“哼。”祁修人挂断电话,却将车子调转了个方向。
出门迎接他的是个约莫四十的女人,女人给人一种非常宁静的感觉,皮肤略显苍白,眸子宛如一汪清潭,但再细看却是无底深渊。
“大嫂好。”祁修人和女人点了点头,将车钥匙递给佣人。
祁扶成再婚了,三年前。在去找东十八的时候,祁扶成发现了在疗养院里的这个女人。
西子兰,他们小时候叫她兰姐。关于这个女人嫁人的事情,是她家里人出于好意隐瞒了祁家。其实在这家人搬去楚京之后,西子兰就失踪了,似乎经历了很多折磨后精神失常,就在楚京疗养院治疗。
祁扶成执拗地将她接出来照顾,而女人的状况在他的照料下的确好了许多。
祁修人那是第一次觉得,祁扶成像是个真正的人。
尽管这件事让他造人非议,但祁扶成还是专横霸道地宣布:老子就是要娶这个女人。
“兰姐,如果累了就先去休息吧。”祁扶成握住西子兰的手,紧握了下和她示意。
西子兰默默无言,却坐到祁扶成身边,拉着他的手不放。
祁修人扶额,扯开领带抢过了祁扶成面前的酒杯:“找人来喝酒,却不备好杯子,有你这样当主人的吗。”
西子兰眨了下眼睛,看看身边的女佣。女佣被女人的眼神一盯,竟然被吓了一下立刻去拿杯子。
祁扶成莫名其妙地一脸自豪。
“今天第一次和江家的那个约会,怎么样?”祁扶成拿起新倒的酒,悠然发问。
这几年他似乎对祁修人管理公司这件事愈发安心起来,将大半心血都放在了西子兰身上。
西子兰的身体固然在一天天变好,但终究还是和其他人不太一样,祁扶成每天去上班离开她已经是极限,当然祁扶成也乐于黏在自家老婆身边。
祁修人点了点头:“还好。”
祁扶成拿起酒瓶为祁修人鸩满酒:“那女孩的眼睛,倒是挺像子桑的。”
祁修人不语,指尖碰到酒杯,又缩了回来:“她们一点都不像。”
“不像,是不像。江家小姐在你心里连她的替代品都算不上吧。”祁扶成摇晃酒杯,抚了抚怀里女人的头发,“可是这样,不就挺好的吗。让你长长记性,明白子桑那样的女人一辈子只能遇到一个。”
西子兰捏了下祁扶成的大腿,祁扶成也只得苦笑着摊手。
祁修人最后还是拿起了酒杯,猛喝一口:“恩……这教训真狠啊。”
祁扶成抹了下唇角,看着祁修人轻轻叹气:“说起来,过几天祁亚伯就要回来了吧。”
祁修人眼中一冷,握着杯子的手青筋暴起。
五年半前,祁亚伯的罪行尽管被揭露,但苦于证据不足,还是没能给他定罪。不过虽说他逃过一劫,可祁修人哪里会让他好过,直接叫人将他软禁在国外的旗下产业。
只是最近祁修人订婚,祁亚伯费尽心思让全燕南的人都知道他给祁修人准备了一份大礼。
既然祁亚伯想闹事,祁修人也就大大方方地放了他看看这家伙想耍什么花招。
所以过几天,为了参加祁修人订婚礼,祁亚伯会提前回燕南。
当年祁亚伯威胁祁修人会将他是祁家养子的事情抖落出来,祁扶成却先他一步,主动公开了祁修人的身份,并宣布他成为祁家正式的董事长。
尽管在管理上给祁修人添了许多麻烦,但最起码没有被祁亚伯添油加醋地抹黑。
时至今日,那些不服气的,也被祁修人管教地服服帖帖。
有时候祁修人会想,这样的日子,不过也罢。
但他刚刚有这种想法的时候,就被祁扶成狠狠揍了一顿。
诶,真是个烦人的兄长呐。
子桑失踪的第一年,他将燕南翻了个底朝天。第二年,他一个个排查了所有出境记录。第三年,他向全国发布悬赏。第四年,他将公司打理得井井有条,日日工作无一天停歇。
他的生命没有停止,但是时间却停了。
祁修人微醺着留宿在了祁家,想着第二天晚一点去公司好了,反正这日子一天天也没有什么不同。
只是到了第二天,他看着办公室里的那个男孩,突然有了一种心脏突然重新开始跳动的感觉。
“您好,我叫明,我有委托需要您的协助。”男孩眨眨自己如墨般的眼睛,双手合十乖巧地请求到。
“啊……我可不是什么私人侦探。”祁修人有些惊讶,随即突然意识到什么一般蹲下身语气轻柔地问,“不过,你先告诉叔叔你是怎么进来的好不好?”
明明媚一笑,小手背到身后淡淡一笑:“我的妈咪要死了,只有叔叔可以救喔。”
祁修人看着古怪的男孩,又仔细端详了一下男孩的样貌,踌躇着发问:“你的妈妈是谁?”
明将食指放在唇边,眼睛明亮地打量着祁修人:“这个,不能告诉你,只要叔叔相信我,就能救我家妈咪了。”
祁修人与男孩对视,突然觉得莫名地——后脊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