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桑没有回到纪梵的家里,而是被南一方带走了。男人坚持要将子桑带到自己的住处照顾,最后将子桑带走的手段甚至有些强硬。
南一方的住处意外地简单,只是一间中等大小的公寓楼房。
两室一厅,几乎没有装潢,装修的也很简单。唯一能看得过去的,也就是书房和书房里的武器架。
“你其实真的不用把我接过来的,更何况也不大合适。”子桑其实也就是抱着过来看看的心思,但还是想要回去的。毕竟在这个节骨眼上她住到南一方的家里,更要把事情描黑了。
南一方却按住了子桑的头:“你不去医院,也不要我照顾,祁修人也不露面。你真要纪梵照顾你吗?我看你照顾他还差不多。”
子桑缩了下脖子,抿抿唇:“医院我是一定会去的,但真的不用麻烦你了。”
南一方煮了杯加糖的热奶,等着沸腾后一边摇晃着一边倒进了用冰水泡着的大咖啡杯里:“如果你真的不想在这里,那我可以送你回家。但如果想要找我,你知道我在哪里。”
子桑吸了吸鼻子,少有地羞赧起来:“我记得这个味道,你以前怕我体能撑不过去,就偷方糖放在牛奶里给我喝。”
“那就喝了再走吧。”南一方揉了把子桑的头顶,勾勾唇,“相信小孩子也会喜欢的。”
子桑拿起杯子,吹了吹热气。热牛奶因为倒入冰杯子的缘故中和了温度,变得刚好可以入口。子桑拿起来只喝下一口,便惊愕地皱起了眉:“你、你在里面放了什么……”
她想尝试站起来,却发现身体已经虚浮起来,手里的杯子也掉到了地板上,白色的液体溅湿了她的鞋子。
南一方将子桑揽在怀里,然后放倒在沙发上:“抱歉,我知道你只会喝下去一口,所以就加大了剂量。不过你放心,不会对你的身体产生影响的。”
“你要……干什么……”子桑强撑着自己睁开眼睛,但无力感和晕眩感却愈发加重。她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小腹,似乎也能感受到小孩子的恐惧。
南一方将子桑放在肚子上的手扯下去,语气轻柔带着些歉意地说道:“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但是……”
话听到一半,子桑就不可抑止地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子桑依稀听到一对男女在对话。
“这是十九自己的事情,你不能摆布她。”一个声音有些熟悉的女人吵醒了子桑。
然后传来南一方愠怒的声音:“我要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质疑。”
那个女人的声音渐渐清晰起来,子桑反应了一会儿,才听出是叶七雾:“我只知道如果我可以像十九一样获得一个成为人母的机会,我是绝对不会放弃的。更何况她现在都没去医院进行检查,你怎么就知道她一定会死呢?”
“因为我见到过。”南一方的声音坚定而惨然,“你们几个都没有我在集中营的时间长,你以为男女之间不准私通这规矩是怎么立下的?就是因为死了人!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几率十九会死,我都不会去赌。”
尽管不明所以,但子桑还是意识到她绝对不能乖乖躺在这里。但她没什么力气,很明显南一方在给她喝下药之后还给她打了镇定剂之类的东西。
子桑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在一个手术室,不远处就放着一些器具,她伸出手,想尽可能地拿点东西,却不小心打翻了手术盘。
听到声音的南一方喝退叶七雾,然后打开了门。
他戴着口罩,蹲身到子桑的面前:“没想到你这么快就醒了,我知道你讨厌麻醉,就没有多打。”
“放开我。”子桑有气无力地说了句,伸出左手想去拉南一方的衣服,“不然我会恨你的。”
南一方轻抚着子桑的脸,目光透着万般柔情:“你不会,你恨不起我的。”
“你想做什么。”子桑心里有了些猜想,但她还是想让南一方亲口说出来。
南一方微微低了下眼睛轻叹:“如果可以,我真的想留下这个孩子的,我会把他视如己出。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对这个孩子的爱绝对会比他真正的父亲要多。可你不懂,留下他对你真的太危险了。当初在集中营注射的药物毁了我们每个人的身体,你怀不了孩子的。”
“不可能!”子桑鼓起全部力气反驳,“我说过了,不知怎么回事,反正我现在有的只是一个普通人的身体,我是能做个正常母亲的!”
南一方眼里透出了点痛苦:“你知道吗,你根本不是什么失败品。恰恰相反,你是整个实验里唯一的成功例。你被加强的是神经,和十八那种残缺带有副作用的智力不同,你强化的是更加高端的部分,用你可能不会相信的词来说,是精神。不然你以为为什么你会活下来?你的脑电波可以自主改变频率侵占其他宿主,这才是你为什么会活下来的原因。所以你的孩子适应不了你,他会杀死你的。”
“不可能不可能……”子桑眼神变得有些飘忽,她努力眨了下眼,尽可能维持着自己的意识。
这个听上去十分扯淡的原因,才不会杀死她的孩子!
南一方为子桑整理好头发,然后摘下口罩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吻并轻声安慰:“我保证你不会有事的,就算没有孩子,我们也会生活的很幸福。”
“不,没有什么我们,也不会幸福。”子桑咬着牙,眼圈通红,“孩子是祁修人和我的,你没有权力这样做!”
“你以为祁修人会在乎吗?”南一方烦躁地皱起眉来,“我了解他,十九,我了解他!你知道你的青刃在哪里吗?就在他手里。他没有告诉你是因为他想要研究你藏起来的资料!就算现在站在这里的是他,他也会这样做的!”
“是吗,你现在在我心里,真的一点都比不上祁修人了!”子桑沉沉说完,随手在旁边抓了个什么输液线就想勒住南一方的脖子。
可南一方在子桑想动手的时候就听到了她要做什么,捉住子桑的手腕抬头躲开:“别反抗了,你打不过我的。”
子桑狠狠地憋了一口气,然后猛地呼出来让自己的心跳加速:“我以前是打不过你,因为我只是个杀手,但我现在是个母亲!”说罢,子桑伸出右手拿起自己之前在手术盘里拿到的剪刀一下子扎进南一方的胸口。
她还是无法对南一方的要害下手,所以只伤了他的肺,如果不及时包扎,会有危险,但这里是医院,南一方肯定不会死,只不过没时间追她了而已。
南一方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将全部精力都集中到听力上,但突然,子桑的心跳声就变得无比强烈,本来只有一个心跳声他还可以应付,可偏偏,他听到了两个人的。
那个婴儿的心跳,和母亲一样强有力地跳动着。
两个心跳声,吵得他心烦意乱。甚至听不清子桑抬起手臂时骨骼的摩擦声音。
子桑拔出剪刀,往床下一滚踉踉跄跄窜出了门。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在一个私人医院,也许是觉得子桑不会逃跑南一方并没有安排守卫。她撞开几个看上去只会在脸上涂涂抹抹的羸弱护士直接从走廊的大窗子翻了出去。
这时候天已经黑了,子桑想着回纪梵家肯定不行,南一方要是找过来分分钟把纪梵打趴。或者纪梵分分钟自动趴下。
刚刚听到南一方和叶七雾对话,看来叶七雾背后的那个神秘人就是南一方,雇她杀祁修人甚至最后把自己杀掉的都是南一方!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要这样做,但这其中一定有问题。总而言之还是要先通知一下祁修人,而且在他的船上也比较安全。
这样想着,子桑随手招了辆出租车。司机看到一身手术服的子桑吓了一跳,但还是在子桑锐利的目光下启动了车子。
到了地方,子桑开门就跑,然后拽了个祁修人的看门小弟丢过去付钱。
在甲板的司戈听到岸上传来的吵闹声音就叫人去看。不一会儿,一个佣人进来汇报:“是子桑小姐来了。”
司戈沉吟了一会儿,点点头示意佣人退下去,然后自己来到了船舱口。
祁修人最近在做的事情他不知道,他的每个手下分工不同,司戈专门负责公司事宜,他今天是来找祁修人谈一些事情,可是来了之后祁修人却不在,也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走到岸上,司戈看到衣着怪异的子桑,挥手示意佣人将司机打发走,然后来到子桑面前,想了想还是请她上了船。
毕竟现在她穿得这么少,又怀着孕,总不能任由她冻生病。
子桑抱着肩膀上了船,接过佣人递过来的毯子披在身上急忙就问:“祁修人在哪里?我找他有急事。”
司戈摊了摊手,叫佣人递上一杯热茶:“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我已经等他两个小时了。”
这时候宫旸书也在门口冒出个头:“诶,是子桑小姐?董事长正好去找你了呢。”
“找我?”子桑睁大了眼睛转两转。这可真是稀奇事,祁修人那家伙主动去找她了?不对,祁修人如果去找纪梵,那不就知道她和南一方走了?
真该死!
“找我干什么啊。”子桑下意识地抱怨了一下。
想不到宫旸书马上就递过来一沓资料:“我想……他应该是和你说这件事才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