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子桑总是想抱怨一下祁修人的多管闲事。
当然不是之前帮助孙小美的事情,那件事已经过去了些日子,现在东方家的那个少爷正安安分分地吃牢饭呢。
她说的,是祁修人给她买了太多裙子这件事。
“说真的,祁修人如果你自己想穿,我是不会鄙视你的。”子桑看这堆了一地的礼服盒子,就觉得头疼。
要她一件件试穿然后挑二十件最好看的带上船,那还不如让她看一下午新闻联播!
“这次我可不能让你撬锁去偷其他客人的礼服,被发现了我会很丢脸的。”祁修人一本正经地用这一地花花绿绿的礼服彰显着自己的阔气,“随便选,不喜欢地丢掉,反正外面的垃圾桶很大。”
为了让祁修人不浪费东西,子桑好歹选出几件看着顺眼的。祁修人看了看,将子桑选出的几件打包直接丢进了门外。
她就知道这臭男人看不起她的审美!!
子桑气恼,抱着手臂不再理会祁修人。
明天就是要登船的时候,他们作为东道主为了不让其他人看到要提前一天。在祁修人看人员名单的时候,子桑偷偷地凑过去瞄了几眼。
“喂,还有江玉音啊。”看到这个名字,想起那个女人惺惺作态的样子,子桑就起鸡皮疙瘩。
祁修人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先不说别的,至少她很漂亮啊。”
子桑扭了下祁修人的耳朵,想将名单抢过来,却被祁修人躲过:“诶?我说她漂亮你这是嫉妒了?”
“我说你是不是腿没瘸,眼瘫了吧。首先来说,那个老女人一点也不漂亮,第二,我可没嫉妒,只是客观性不认同你对江玉音的审评。”子桑点了点祁修人的额头,施施然走掉。
祁修人无奈笑笑,看了眼自己手里的名单,对折然后锁进了抽屉。
丽芙号已经有些像是子桑和祁修人的第二个家,子桑在里面闭着眼都能走到训练场,只不过很少来其他客房。
其实,子桑有点不想来。
反正在这边待着也没有意义,只不过看看那些无聊的人喝酒互相勾搭。她呢,她只是站着而已。
以前南一方都没有来,这次他怎么就会来呢?
祁修人却不以为然,他觉得这个季节的秋刀鱼很不错,在穿上吃最新鲜。
忽略掉男人讨她一笑的说辞,子桑在客人开始上船的时候就站在了甲板上往下看。
还真有不少人赶过来呢,有些人她认得,有些人她不认得,有些人她以为早就死了。
“在这里吹风做什么。”祁修人不知何时站在了子桑身后,小心翼翼地试探了下,在得到子桑默许之后才环住了她。
子桑有些冷了,便往后靠了靠:“祁修人,你有没有想过做父亲啊。”
“天天都在想。”祁修人用脸贴在子桑的肩上,心里有一点点激动起来。
“为什么啊,需要继承人?”子桑略显惊讶地偏过脸来,正好碰到了男人的鼻子。
祁修人蹭蹭子桑的耳朵,发出低低的笑声:“你说得也对,我快三十了,如果不赶在祁扶成之前生个孩子,更没有筹码了。”
尽管祁修人说出的是这样的理由,子桑却并没觉得不悦,相反,她很开心祁修人能这样理性地思考事情。有的时候,她会意气用事,需要有个一个理性占多半的男人时刻提醒着她。“这倒也是,有了正牌的曾孙子,老太太也不能对你的隐瞒说什么了。”
祁修人收紧了自己的手臂,用唇贴了下子桑的耳垂:“可我只想要你的孩子,你若不想给我生,那我就一辈子都不要继承人。”
船开始动了起来,轻轻的颤动让两人的身体更加贴合,子桑开始能感觉得到祁修人心跳。
男人说的是真话,子桑能判断出来。
子桑没有过家庭,没有过家人。祁修人尽管只和她在一起一年,但又好似与她从出生就相识一般。
“好啊。”子桑没由来地答应了什么,然后眯着眼睛轻轻挣开祁修人的手臂,拉起男人的手腕朝船舱走去。
祁修人简直觉得自己成了最幸福的男人。
子桑全程觉得这男人变成了傻子。
这艘船上,有他们的第一个吻,第一个眼神交汇,第一个肌肤相触。子桑开始觉得,也许她就是命里有这个男人吧。
“今天我有点忙,可能没法陪你,你会不会想我?”
清晨时,祁修人猫在子桑的耳边,闭着眼睛贪婪地吸了口气,女人身上总有一种奶香和木头混合的味道,让他闻了就觉得晕乎乎的。
“不想,走开。”子桑在睡梦中被吵醒,觉得很烦躁,将自己的起床气蒸腾了出来。
祁修人摸了摸子桑的头发,在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在床头桌上放了一杯柠檬水。
子桑在门合上之后睁开了一支眼,然后看了看那杯水,打了个哈欠起来整理。
今天客人开始上船,祁修人应该会很忙,子桑闲着无聊又不想出去见那些熟人面孔,就干脆吃了早餐在阳台看海。
诶呀诶呀,不愧是专门为最强者准备的一号房,不说装潢连视野都是一流的。不过还是比不上祁修人的那间,至少比这边清净许多,没有这么多人流。
尽管子桑嘴上说着不在乎,但自己一个人待着还是有些无聊的。船上的信号不大好,电视也只能收到几个节目,尽管可以上上网,但子桑可不是那种宅女。
一直到天黑,祁修人都不见个人影。子桑看了十分钟内线电话,还是忍住了打过去的想法。
她要么还是出去透透气吧,江玉衡也来了,大不了找他去玩,顶多之后祁修人再暗中为难为难那小子而已。
这样想着,子桑拿上了小酒吧里面的伏特加,正准备换衣服的时候,门就响了起来。
子桑眼睛一亮,唇角其翘着几步就蹦到了门前:“别跟我假装你没有房卡,不是说今天都——”
那个男人,站在门外,就这样看着她:“诶……我记得,给我准备的房间不是这里吗,还是说贵宾房配备女佣?”
子桑只是看着男人的脸,就完全说不出话来,十几年没见,南一方,似乎都没怎么变,只是头发短了一些,皮肤黑了一些。眉梢的疤痕,也淡了一些。
南一方缓缓地低头,摸了摸子桑的头顶,皱了皱眉:“你好像安全没长个子,还比以前矮了些。”
这时,子桑才意识到,南一方竟然已经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
“我不是你、你找的那个……”子桑张开嘴,发现自己竟然有些磕巴,怎么也说不出想说的说话。
南一方将双指放在子桑的胸口,她只穿了件睡衣,呼吸时的起伏非常明显。男人抿了下唇,微微叹气:“你心跳得好快,为什么?你应该不认识我的,不是吗。”
子桑不知为何,突然就,浑身无力了。
果然,南一方对她来说,是特别的。但那也是过去式了,子桑尽管有些无措,但她心里非常清楚。
她希望开门的人是祁修人,现在也是这样希望的。
“我知道你是十九。”南一方的声音从未有过地温柔,然后伸开双臂,将子桑搂进了怀里,“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但在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
子桑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推开南一方,她心跳得太厉害了,以至于根本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甚至都影响到了她的呼吸。
南一方轻轻拍了下子桑的背,拥着她进去,然后关上了门。
只是这一切,被拿着一托盘熔岩巧克力的祁修人看了个清楚。祁修人在那里站了许久,似乎是一个世纪,但或许只有十几分钟?
总而言之,南一方没有出来。
祁修人想要冲进去,想要扔掉盘子撞开门看看他们两个到底在做什么。但他实在是太害怕了。
他害怕自己会看到的景象。
子桑从来没对他露出过那种表情,在他眼里,子桑总是强势的,是有点调皮且内慧的。那种无助惹人怜爱的模样,那种让人忍不住去呵护的模样,似乎只属于南一方。
祁修人气急败坏,将盘子扔到地上,转身就去找司戈。
他明明交代将南一方的名字化掉!他明明就说严格监守每一个船客的身份,为什么南一方会进来!
而南一方呢,他只不过是用了点小手段,将一张船票的主人取而代之,所以他并没有一号房的房卡,所以他只是敲了敲门。
子桑有一种想要嘲笑自己的冲动,她刚刚还说命中有祁修人,现在算什么?老天在告诉她:不,你错了,南一方才是那个人。这不,我把他带来了。
南一方拥她拥了很久,直到男人想要低头去吻她的额头时,子桑才开始反抗。
“一方,我……”子桑低着头,只说了几个字就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说不出了。她明明有很多想说的,这十几年都发生了什么?那个时候发生了什么?布十三嘴里的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你这么久一直在干什么?
但现在问这些,似乎没有用了。
南一方捏住了子桑的下巴,低头轻碰她的鼻尖喃喃:“我只想问一个问题……没有我,你也能过得很幸福吧?”
这个问题,像是网一般,拢住了子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