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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章 燕儿无事得一麟儿

黑甜香沉的一觉,醒来已不知天光几许,纸鸢立在床前服侍我盥洗,口中道:“娘娘好睡,这一觉足有一天一夜。”

我随意拢一拢鬓发,懒散靠在床栏上,含笑道:“难得能好好睡一觉。”

纸鸢抿嘴笑道:“娘娘好会躲懒,这一觉下来躲开多少请安问候的烦琐事呢。”

我想一想,不觉失笑,“是呢。我这一生产,各宫自然要来过一过情面。”

纸鸢拧了一把热毛巾为我敷脸,道:“陛下只叫娘娘歇息,不忙受各宫娘娘小主的礼。”

温热的毛巾叫人觉得温暖而松弛,我问道:“小皇子和格格呢?”

海棠一色簇新的湖蓝衣裙,整个人亦明快鲜亮了起来,笑着上前道:“陛下屡次来看娘娘未醒,便叫不许惊动娘娘,带了皇子和格格去皇后处说话了。”

我心中另有一重烦难事,只不便开口,转念一想出生的孩子尚不会睁眼,才稍稍安心,道:“陛下去也好。本宫一时不想见那么多人,何况她们不过是那些场面话儿,本宫也懒怠费神。若有嫔妃问起,就说太医要本宫多多静养。”

海棠会意,“这个奴婢会应付。钰妃,淑妃必是例外了,只是眼下得宠的顾贵人和吴贵人不能不敷衍些许。”

她提起顾贵人不过是笑语,我生生愣了片刻,痴想中心念如轮急转,蓦地想起她常常碧青色的裙衫翩迁,想起她爱惜地收集那样多的花。

电光火石的瞬间,种种不经意的细节重叠弥合,心中如幽蓝闪电划过黑沉天际,豁然清亮开朗,竟原来——她有着和纸鸢一样的心思……

清晰之下种种疑惑皆有了分明的答案。

夜宴上中途缺席更衣的人,不只是我和吴贵人,亦有她在其中,只是我不曾上心罢了。那首情意婉娈的“心悦君兮君不知”,果真是对“王子”而发的啊

而她那只温顺无比的猫虽不伤人,可是它柔媚幽长的叫声却最能引聚群猫。更何况那一日,只稍她稍稍留心,必能瞧出我掩饰不住的对猫的害怕。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若非是被她察觉了蛛丝马迹,何至于要对我下如此痛手。

呼吸间有幽凉的气息流转,一丝一缝牢牢透进天灵盖里。须臾,竟是一缕浅笑浮上脸颊。

他自爱他的,她亦爱她的,未必息息相关。而女子的怨妒之心,竟是如此可怖!

倒是纸鸢进来道:“淑妃娘娘过来了,娘娘可要一见。”

我微微沉吟,阖眼思忖着道:“眼下我也乏着,去告诉淑妃谢她的盛情,待我好些再亲自请她来小聚。”

众人素来知道我待淑妃客气,她又是熙儿的养母,身份自不一般,听我如是婉拒皆是纳罕不已。海棠笑笑道:“陛下很快就要带皇子与格格过来,若淑妃娘娘在倒也不方便。”

我微微一笑,只安静躺着养神。果然不过一炷香时分,莫千尘便喜色洋溢地回来了,脸上的笑容还不及退去,见我醒来更添了一重欢悦。

我含笑欠身,“倒有劳陛下先带着皇子和格格去给皇后请安了。”

他握一握我的手腕,笑道:“你我夫妻,还用说这样生分的话么?”又问:“可觉着身子好些了?”

他这样亲昵的口气,我脉脉含笑道:“那么夫君劳累了,且喝口甜汤润一润吧。”

他顾不得喝,喜滋滋道:“你不晓得咱们的孩子有多乖巧。乳母抱着到皇后面前,竟一声儿也不哭,皇后也是欢喜极了。”

大约是起风了,临窗的树枝敲在朱色窗棱上“笃笃”轻响,欢快如鼓点。我委婉道:“瑛贵人生育二皇子极为辛苦,听闻又落了产后失调,陛下今日可也带了二皇子去给皇后请安?瑛贵人必定欢喜。”

莫千尘提了提我盖在身上的锦被,仔细的掖好被角,笑道:“晓得你是顾虑周全的人,若不带宣儿去,燕儿吃心不说,你更要不安了。”

我含笑沉吟:“宣儿?皇二子的名字可定了是予宣么?”

他颔首,随手舀着盏中的银耳,笑道:“燕儿很喜欢这个字。”

我嫣然莞尔,“臣妾听了也很喜欢。”我停一停,拉着他的手带一点撒娇的意味,“那么也请陛下赏个恩典,给臣妾一双儿女定个名字罢。”

他笑着刮一刮我的鼻子,“朕斟酌了好久,咱们的孩子不比旁的,定要好好想一个极好的名字才不算辜负。”他微微垂下脸,脸颊有光影转合的弧度,无端添了一点柔情的意味,“燕儿自生产后就怏怏不乐,难得有她高兴的事,朕也自然会顺她的心意。”

我微微觑他的神色,试探着道:“听闻瑛贵人产后失调,想来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好好将息着也就是了。”

莫千尘握住我的手腕,微微用力,“若真只是这般就好了,燕儿产后郁结不堪,唯有看见宣儿时才高兴些。因着这郁结人也不大精神,朕知道荣答应的事伤了她的心。”他略略有几分亏欠,“那日的事也是朕在兴头上莽撞了些,所以除了循例晋封她为贵嫔之外,朕也会好好替她择一个封号。”

有片刻的沉默,我才要出言安慰,他却已然释然了,仿佛在安慰自己,“然而皇后说得也对,燕儿的心胸的确是小了些,不是嫔妃该有的气度。”

我微微愕然——他的亏欠也不过如此,甚至不如天边的一片浮云。然而我只微笑道:“往后多历练着些也就好了,谁没有这样年轻的时候呢,何况妹妹又是这般冰雪聪明的。”

莫千尘不觉释然,顺手折下榻边瓶中供着的一穗兰簪在我鬓边,含笑道:“论起诗书文墨来,燕儿大约是和你不分伯仲的,只政事文史不及你通晓罢了。”

我闻言端正神色,低首道:“陛下殊不知妇人干政乃是后宫大政,臣妾如何敢称通晓政事呢?如此说来倒是臣妾狂妄了。”

莫千尘亦正色了,摇头道:“妇人干政这句话原是防备那些心怀鬼祟、恃宠生骄的人,兮儿最能为朕分忧,难道多读几本政书就成了邪魅之人了么?”

我怯怯,忧然转首牵住他的衣袖,“臣妾能再陪伴二爷左右、诞下孩儿已是上天庇佑,如何敢不谨言慎行?譬如二爷方才的话,原本是称赞臣妾的,可是人多口杂、以讹传讹,安知他日臣妾是否会因此事而受宫规家法严惩,臣妾实在承担不起任何流言飞语了。”

莫千尘沉默听罢,不觉色变连连冷笑,“说起此事最是叫朕生气,你怀孕进宫之后多少流言在朕耳边刮过,说你腹大异于常人,所怀必定非朕之子。如今你诞下双生子,恐怕她们到了你面前连舌头也要打结了。”

我掩袖依依而笑,“二爷这话好刻薄!听闻宫中诸位姐妹都曾想来给臣妾道贺,只是臣妾实在无力相见罢了。时至今日,想必众人的误会都已解了,大家见面时依旧能和睦就好。”

莫千尘微露鄙夷神色,“如今她们还有什么舌头可嚼,只得拜在你脚下俯首而已。成王败寇、表里不一,可不只是朝堂上的男人会用。”

我伸手抚一抚莫千尘的眉心,柔声道:“岂能事事尽如人意,面子上转圜得过就好了。”

他仿佛在思索什么,眼底有浓密的柔情汹涌上来,他忽然拥抱我,用力地,“兮儿,你与朕是夫妻,但愿不会如此。”

我牢牢望住他,轻轻低吟,“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只要二爷时刻相信兮儿,咱们就是至亲夫妻了。”

他吻一吻我,有冰凉的触觉,触觉之外更觉他唇纹的凛冽深邃。我蓦然一惊,缓缓闭上了双眼。

打破这宁静的是莫千尘的一句话,“朕一直有句话想问你,那晚你怎么会突然动了胎气就要临产,不是还有两个月的日子么?”

我知他起了疑心,缓缓松开他的怀抱,捋一捋鬓角垂下的曼妙花枝默然不语。纸鸢远远侍立在窗下,听得这话不觉唇角微微一动,见她方要启唇,我微一横目,已经笑靥如花,“纸鸢去端燕窝来,嘴里发苦想吃些甜润的。”转首看向莫千尘道:“大约臣妾身子重,脚步重些惊了永巷瞌睡的猫,那猫受了惊吓发昏撞在臣妾肚子上。虽说虚惊一场,到底是捏了把汗,臣妾以后必定格外当心。”

他的目光中的疑虑渐次深邃,“果真么?”

“是”,我仰起头,眸光坚定而沉静,“二爷方才还说要相信臣妾,那么臣妾现下所说,二爷就该相信,没有旁人,只有猫。”

他的目光良久滞留在我的面庞上,起初的如冰坚冷渐渐化作秋日静水般的沉粹无奈,他摩娑着我的面庞,“无论是人也好猫也好,朕明白你的意思,你不愿意后宫再起风波。然而……”他的眸中骤然闪过一丝雷电般的厉色,“这事原本是无头乱子,你又执意不肯说,朕不深究也罢。只是种种是非都是出自那些闲极了的口舌,朕倒要好好瞧瞧,看她们还要嚼出哪些闲话来!”他怒气愈盛,“朕必要好好治一治,否则朕的后宫岂不成了流言肆意之所,传出去叫万民笑话!”

我心平气和瞧着他,愈加低柔婉转,“二爷不要生气罢。后宫女人多,闲极无聊说几句是非也是有的,未必是有心。再论起来,后宫的事再大也不过是女人的事,自有皇后娘娘做主,二爷何必趟这淌浑水,反叫人落了偏心臣妾的口实。终究,皇后娘娘是最贤德良善的。”

最末的话,我说得轻缓,然而极诚恳,字字扎实落在了莫千尘耳中。他不觉失笑,“你还怕落人口实,满宫里谁不晓得朕偏疼你,朕就是要她们晓得,才不敢再轻视你半分!”他停一停,眉心的褶皱里凝住了几分失望与不满,“皇后从前是担得起‘贤德’二字,如今也是耳根子软了,不知是否年纪大了的缘故。”

我容色谨慎,“皇后娘娘丽质天生,保养得宜,望之如三十许人。”

“三十许人?”莫千尘轻轻一嗤,“皇后比朕还年小,昨日见她眼角也有皱纹了。”

我静静听着不语,半晌才含笑道:“好好的说起这些伤感话来了。臣妾只说一句,请二爷喂臣妾喝了这盏燕窝罢。”

莫千尘嘴角轻扬,却也微笑了,如此一盏燕窝吃完,却听得门外小六子禀报,“皇后娘娘凤驾到。”

我猛地一怔,皇后身份矜贵,向来不轻易到嫔妃宫中,上次为了海棠之事大兴风浪,如今,我心里一沉,只觉得厌烦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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