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没什么可说的,我只想平平安安生下我的宝宝。”童嫣蓝听人说过新西兰的移民局会查看外来人口的签证。虽然她和秋伊水是双胞胎,外人是看不出来的。但是如果真的调查起来,她也算是非法入境。所以一听说杰妮是刑警,她就想到,这也许就是卧底的警察。如果她真的跟移民局有联系的话……她不敢再想下去。
杰妮不动声色地看着对面的女人,一直等待着她说点什么。可是童嫣蓝一再表示,她只想在这里生下宝宝,她知道,这位中国人对她保持着一定的警惕性。
“没关系,你不想说,就不要说。不是请你一定要收好我的名片,无论遇到什么情况,你打电话给我。我会帮你的。”杰妮看出童嫣蓝虽然心事重重,但是问又不肯说。只好作罢。
走出来她还是来到正在厨房忙着的杰森面前:“我觉得瑞秋有心事,这样对她的胎儿发展不好,你要多带她出去走了走,这样孩子生得快。对了她是第一次生产吧?”
“怎么?还要出去走一走?怎么你那个时候都没说出去走?”杰森到了这个时候仿佛才注意到,原来自己对前妻的关心很不够,一直以来都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些细节。
“还说呢,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的注意力只在工作上,从来没关心过我的肚子,算了,不说了,那一切都过去了!”杰妮开朗的脸上第一次闪现出些许的忧伤。但也就是一闪而逝。
“杰妮对不起,我不是一个好丈夫,也不是一个好爸爸。”
“算了,不要跟我说对不起,要记得好好观察瑞秋的肚子,不要和她再说对不起就好。希望这一次你是个好爸爸。”
这一天,吃过晚饭,杰森带着童嫣蓝在自己家的小区街道上来来回回走了一个多小时。邻居们都知道,杰森的老婆要生了。
也许就是这次散步起到了催生的作用,童嫣蓝就在这天半夜时分开始了阵痛。最初她只是肚子丝丝的疼痛,接下来就是往下坠着一样剧疼。到了天快亮的时候,她的阵痛已经到了每隔五分钟就要来一阵子了。根据医生的指导,到了这个时候就要去医院了。
早上六点,童嫣蓝挣扎着穿好衣服,拿着自己的护照和早已准备好的孩子的用品,被杰森抱进了他的工作面包车里。童嫣蓝在上车前的一瞬间还是看到了那辆灰色面包车,幽灵一样的悄悄跟在杰森车的后面,因为跟得太紧了,在一个十字路口被后面的一辆面包车撞了一下。杰森因为怕车上的孕妇出危险,并没有停车和后面的车理论。而后边的面包车竟然一直到医院门口才离去。
新西兰的产房都是一个又一个的独立的房间,每个房间有一个助产士负责。而最人性化的是每个要生产的女人都会有丈夫或家人全程陪在身边。
可是当医生把杰森也关进了产房里的时候,童嫣蓝急得脸红脖子粗的。她想对医生说这个人不是她丈夫,可是刚才填写表格的时候,她已把杰森的名字写在孩子父亲的栏目中。所以尽管她不好意思,还是不得不把杰森留在了产房中。
看着躺在床上因疼痛而扭曲了的脸,杰森怎么能看不出她的尴尬。于是他站到了她的头侧边握住她的手:“秋,放心,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来握住我的手。给你一些力量。”
一双大手握住了童嫣蓝的小手,她感觉到了这双手传来的温度给了她很大的安全感。她的心安定了不少。也因为杰森选择站在这个位置,就可以避免看到孩子出生时那个丑陋的部位,童嫣蓝这才疲倦的闭上了眼睛。
助产士检查了童嫣蓝胎位,说是因为两个胎儿中有一个是足位,所以很难生出来。更何况因为被后面的面包车轻撞了一下后,车上的童嫣蓝受到颠簸引起了破水。到了医院后足位的男胎已经是奄奄一息了。
医生说一句要剖腹术,她马上就点头:“医生,快点救救我的孩子。我要他们都健康!”
“那就快签个字!让你孩子的爸爸签字。”医生说着把手术签字通知单交到杰森的手里。杰森看了一眼童嫣蓝,终于看到她一个轻轻的点头。
一个小时后,两个孩子都取了出来。第一个出生的男孩子,因为医生的及时抢救,终于自由地呼吸了。而后面拿出来的真是一位小女孩,出生的时候就可以看出她长着一双大大的眼睛,不哭也不闹,很是可爱。
可是这一切童嫣蓝都没有看到,她还没有从麻醉中醒过来。都是杰森把两个宝宝都抱在怀里看了这个又看那个,偷偷地笑了好几次。
第二天清晨,童嫣蓝终于从昏睡中醒了过来。她张开眼睛看了看天花板,又转头到处看一看,终于想起来,她是在奥克兰的市立医院中,“孩子,我的孩子呢?”
“秋,你醒了?你终于醒过来了。医生说你的麻药劲早就应该过去了。不知道怎么你一直没醒过来。”
“杰森,孩子们好吗?我要看一看他们。”童嫣蓝终于体验到当了妈妈对儿女的牵挂。她一时一刻都不想等了。
“秋,你放心我这就去找护士,把孩子抱来。你的刀口不能动,你可千万不要起床。”杰森走了出去。
没过一会儿,他和护士每人推着一辆小小的滑床来了,上面躺着一个小小的婴孩。童嫣蓝顾不得刀口的疼,半侧着身仔细地观察着她的两个小宝宝。不用护士告诉她,她一眼看的是她的儿子,长着方子乔一样的高高的鼻子和簿簿的嘴唇,此刻一只小拳头正举在耳边使劲打着呵欠,对于妈妈的亲昵的目光毫不客气的爱理不理的。另外一个小女儿睁大眼睛仿佛在审视着这个女人是不是她的妈妈。刚出生两天的婴儿长着和妈妈一样双眼皮,小嘴在吸吮的时候脸上还跳动着的两个浅浅的洒涡。
看着两个小天使,童嫣蓝的母爱从心中一下子升腾而起,这十个月的辛苦都在这一刻化为了幸福的眼泪,流了下来。杰森忙走过来:“秋,你不要哭,你看,两个孩子多好啊。医生说各项指标都正常,你看麻省虽小五脏俱全,一样都不少,而且都是最精致的。”杰森的话,把童嫣蓝逗笑了。可是这一笑不要紧,肚子上的刀口疼了起来,她又“咝,咝”地止住了笑。“杰森谢谢你在孩子的出生证上签字,也谢谢你陪我在产房里。”
“秋,不要这样说,如果你答应,我愿意给他们当一辈子爸爸。秋你答应我好吗?”杰森还真会挑时机。
“杰森,谢谢你这么说,我……”童嫣蓝受伤的心刚刚从痛苦中挣扎出来,还没有准备好接受另一个男人的爱。可是这几个月以来,杰森对她的照顾和包容,让她真的无以回报。
看到她的为难,杰森马上改口:“秋,当然不是现在,你不用现在答应我什么。我可以等。我们有很多时间。”
童嫣蓝松了口气:“杰森,你真好,这些日子如果没有你,我都不知道如何过日子了。等我出院了,让我好好照顾你,也好好照顾这两个宝宝,还有瑞丽。”
听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秋”这么一说,杰森的心终于放下了,他激动握住了那双柔软的小手:“要说谢谢的是我,你能与我回到新西兰,就是对我的信任和安慰。你的到来让我的生活开心了许多,现在我们又多了两个可爱的宝宝,相信我们的生活会更好。”说罢他把盖着“秋”身上的被子又掖了一下:“你累了吧?再睡一下吧。我回去给你煮粥和蛋。我知道你们中国女人要‘做月子’虽然我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但是我就照做就是了。”
童嫣蓝听到一个洋人男人说出“做月子”这个词,真是觉得好笑。她又要笑出来,可是肚子上的刀口又疼了起来。
“好了,秋,不要笑了。等你完全康复后,我会让你天天笑。你睡吧,我要回去做饭了。”说罢他低下头在童嫣蓝的额头亲了一下,就开门走了出去。
看着关上的门,童嫣蓝的笑容定格在脸上。可是瞬间就变成了苦笑。“多么好的男人,可是他爱的是秋伊水,而不是我这个冒牌货。我冒名顶替了秋伊水的身份,怎么能再冒她的名字接受她的爱人?杰森,不是我童嫣蓝不喜欢你,只是我不能爱你,因为你不是我的,而我也不是你爱的那个人。”暗自伤心了一会儿,她还是又回到了梦乡中。这一睡就是三个多小明。当她醒来的时候,天已是傍晚时分了。天色渐晚,从医院的窗口可以看到外面的夕阳西下,那一抹红霞把整个西面的天空都染得红红的。
生下了宝宝之后,童嫣蓝不知道为什么时常想起自己的生身父母。母亲虽然早已不在了,但是她一定也是一样的爱自己,只是在无奈的情况下,才不得不留下她跟进父亲的身边。而想起父亲,她竟然忘记了他的模样。之前的恨和怨,现在也都化成了绵绵的亲情。她想了如果她能回中国,一定要去看一看父亲。
一个洋人小护士微笑着开门走了进来:“噢!你醒了?你的父母真好,他们不但给你交了全部的手术费,当然就是个人承担的那部分。他们还把你的宝宝抱回去抚养了。这回你不用担心他们不吃奶了,好好养你的伤口吧……”小护士的英文说得又快,又有口音。童嫣蓝的头皮一麻,立即打断了她:“抱歉,你说什么?我父母接走了两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