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帅定眼一看,满心的狐疑,我又不认识他,他为什么找我?是好人,还是坏人?是好事,还是坏事?此人如此隐蔽地跟踪守候着我,肯定是有特别的事,不过现在不是拒绝和质问的时候,等离开省军区一段路再说吧。
叶小帅没有吭声,就那么静静地跟在那个人的后面走着,细细地观察着。
这个神秘的人,年龄在三十五六岁左右,与省军区的战士一样,剃着小平头,身材并不高,只是比叶小帅略微高那么一点点,也就一米七左右,肩膀很宽,步子很刚劲有力,很像是个军人出身,至少也是经过了很强的军事锻炼。
快到长江百货大楼附近,叶小帅停住脚步,正声正色地问道:“你是谁?有什么事找我?说吧!”
那个人回转身,走到叶小帅的面前,一脸的冷峻,严肃地说道:“不要问我是谁,我也不会告诉你的,跟着我走就是。”
“我又不认识你,为什么要听你的?为什么要跟你走?跟了这么一段路,是给你面子。”叶小帅严正地质问着。
“好!我只能告诉你,有人要见你,只要你说不认识张华,就可以不用跟我走。”那个人如是说道。
“张华师哥大?是张华师哥大让你来找我的?他不是已经回金山了吗?”叶小帅一时有些兴奋,连连问道。
“跟着走就是,不要多问!”那个人面无表情的说着,就伸出右手,想拉起叶小帅的左胳膊,带着控制叶小帅走。
叶小帅忽地抬起左手,伸出一掌,拍在那个人的手背上,阻止着那个人想抓住自己手臂的行动。
那个人的手一回缩,似乎是很痛的样子,眼睛吔斜了叶小帅一下,心里咕嘟着,这个小家伙是什么手,这么一拍,怎么这样痛?哎哟,痛死我了!将手抬起到嘴边,轻轻地吹着气。
叶小帅笑着说:“跟你走,就跟你走,别动手动脚的。”
宋庆余等叶小帅走后,坐到大皮革的办公座椅上,一双胳膊肘在办公桌面上,双手揉着太阳穴,微闭着眼睛思忖着。
在搬刘炳辉的家时,自己也去看了,当时是看到刘炳辉的床头上有一幅字画,只是感觉是一副很普通的水墨山水画,就没有多加注意,难道回龙山地秘密构建图,就在那副山水画里,那里面是否暗藏玄机?
还有与回龙山联络的电码本,又在哪里呢?为什么将他家里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更奇怪的是,大军区来人监视清点刘炳辉办公室的公私物品时,也没有人提及此事,按照常理,这些不都是应该全部移交给新任司令员的吗?
为什么不办理移交呢?难道我有什么疑点,被他们发现了?应该不会,我没有做出任何一件异常的事,没有说过一句出格的话,处处谨小慎微,时时倍加小心。
从来都是坚决执行党和国家、以及军委的大政方针政策,从来都是跟着政治的大方向走,积极而不过激,争先而不过头,时时刻刻把握着适当的分寸,分分秒秒掌握恰当的火候,从不越雷池半步。
但是,他们如果没有什么怀疑,刘炳辉又为什么将这些重要的东西带回家里呢?按照规定这些机密资料,应该只能保管在办公室的保险柜里的,上级为什么允许刘炳辉带回去呢?
刘炳辉是个纪律性特别强的人,没有上级的批准同意,他是决不会私自作为的,这一点不用怀疑。
会不会是这样呢?东西其实就在叶小帅的身上,他跟我这样说丢失了,是故意为之,是为了看我如何行动,是公开找,是秘密找,是找到了立即归还,还是私自截留?
假若是真丢失了呢?那是谁拿去了?是洪进博吗?应该不是,他没有去刘炳辉家,他清点接收的,都是翻查过无数遍的,另外,运回来的时候,也确实没有发现那一副山水画啊!
看来不仅要找,还要大张其鼓地公开找,不仅如此,还要秘密关注叶小帅,这个鬼灵精,年纪虽小,心里古怪着呢!
宋庆余抬起头,站起身来,离开办公桌,拿起热水瓶,倒了半杯白开水,又回坐到办公桌,拿起办公桌上的一只紫铜茶壶,向水杯里倒了一些冷的茶水,装着半杯白开水的玻璃杯,慢慢地透出淡淡的犹如淡咖啡的颜色。
看着这个颜色,宋庆余的思绪,又飞回了四十多年前的香港,那个灯红酒绿的所在,特别是在喝这种淡淡咖啡的那天夜晚,一个让他刻骨铭心的夜晚,一个让他神魂颠倒,迷心迷窍女人,一个让他终生在人鬼之间穿行的女人。
宋庆余猛猛地摇了几下头,让自己从飘飞的思绪中回来,喝了一口凉茶水,让心境忽然清凉了许多,头脑也变得清晰轻松了不少。
伸手拿起电话拨了出去,不一会,话筒里就听到拿起电话听筒的声音,宋庆余又照常发现话筒有些灰什么的,对着话筒吹了几下才说道:
“刘炳辉同志有个干孙子,叫叶小帅,我们是不是应该多关心一些?他不仅是个有才气的少年,也是刘炳辉同志生前非常看重的孙子,我们多关心一下,也是对刘炳辉同志的纪念和告慰嘛!”
电话里传出一个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声音:“知道了,会处理的。”
此刻的叶小帅,根本没有意识到会有什么危险,降临到自己的头上,仍然跟在那个人的后面不停地走着,一直走到一个公交车站,上了9路公交车。
坐了大约有五六站,在一个叫做荷叶地站的地方下了车,这个地方叶小帅没有来过,附近有几家比较大的工厂,有钢铁厂,铸件厂,柴油机厂,好像还有什么车桥厂,总之是重工业和机械工业居多。
叶小帅注意到,这个公交车站,除了是9路公交车的终点站外,还有一路通往郊区的21公交车,从这里经过,这是要去郊外吗?叶小帅心里暗忖着。
不管怎么样,既然人家找上自己,就是要步入险境,也必须去,自己不是要追查谋害爹爹的凶手吗?能够找上自己,就是非敌即友,危险与机遇并存,各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值得一试!叶小帅如是想。
21路公交车靠站了,那个人手一招:“上车。”
叶小帅没有丝毫犹豫,就走在头里,抬腿就登上公交车,找一个靠窗的座位上坐下来,那个人坐在叶小帅的后排靠中间的位置。
叶小帅无论坐什么车,都喜欢坐在窗户边,一是可以看看沿途的风景事物,二是可以借车窗的风吹着,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公交车行驶了有三十多分钟的时间,到了一个叫大槐树站的地方停下来,售票员高声喊着“到站了,下车,下车。”
叶小帅没有立即站起来,而是等着那个人先走带路,那个人起身站在公交车的通道上,拍拍叶小帅的肩膀,说道:“走了,下车。”
叶小帅跟在那个人的身后,看着这里完全是乡下,除了一些零零落落的低矮的黄橙橙的茅草屋,就是整整齐齐的大片的绿油油的蔬菜地。
茅屋前有少年儿童欢笑嬉闹,有家禽猫狗在奔跑鸣叫;蔬菜地里有三五一组、七八一队的男女社员,在锄草、施肥或者在采摘蔬菜,有瓜类,有叶类,也茎类。
这里的农村图景,与叶家凹差不多,不同的是叶家凹到处都是山,田地都是在山坡上,一层一层的,层层叠叠地,层次感、立体感很强烈,或浓或淡、或明或暗,色彩鲜活明快,很秀美!
这里完全是平铺的,大地与天空相接于一条双色弧线,灰暗的蓝和精湛的蓝在远天远地处重合着,然后成一个卧倒的V字符,就如一个张开大嘴,要将所有的人和事都毫无保留地吞了似的。
叶小帅跟那个神秘的人,走进茅草屋群,里面的景象极其怪异,每座茅草屋的款式、结构都是一样的,连道路的宽度,屋子与屋子间的距离,都是经过精密计算的一般。
两个人在茅草屋间的小路上,七拐八拐地走了一段时间,叶小帅感觉好像是在围着几间茅草屋打转转,走着,走着,叶小帅很快就明白过来了,心里也就开始默默计算着、记忆着,各个茅草屋之间的距离、差别和线路规律。
走了差不多有二十分钟了,叶小帅明白,这个人是为了让自己迷路,故意这么带着自己在里面转圈的,于是就笑着打趣地说道:“我说这位大哥,你是不是迷路了啊?”
那个人回头睃了叶小帅一眼,没有说话,继续向前走,他要是知道自己这么带着叶小帅,不停的往返穿梭,不但没有使叶小帅迷糊,反而帮了叶小帅的忙,让叶小帅更明白,记忆得更清晰,会不会后悔死了。
叶小帅不停地打趣着他:“我说大哥,你不会是真的迷路了吧?这才多大的地方啊?还能迷路,真是笨死了。”
那个人就是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地在前面走,他知道既不说没有迷路,也不能说是迷路了。
叶小帅不想就这么走下去,开口激将道:“你肯定是迷路了,我不走了。”
那个人这才停下脚步,回过身来说道:“就到了,”
继续走了差不多五分钟的时间,就到了一座与其他茅草屋一模一样的屋子前面停了下来,那个人走上门前,轻轻地敲了三下。
门从里面打开了一条缝,一个额头上挂着刘海,扎着两条羊角辫的二十岁左右的姑娘,探出一个脑袋,看了面前的人一眼,又看看他身后的叶小帅,努努嘴问道:“就是他?”
带叶小帅来的那个人,也只是点点头,没有说话。
姑娘把门完全打开,说道:“进来吧。”就侧身站在一旁等候着,等叶小帅和那个人进了门,又立刻将门关起来,跟着跑进屋子里。
叶小帅注意到,这是一个小四合院,前后左右共八间房子,中间是个小天井,使得每间屋子的采光都很好,此时正值午后三点多的时光,叶小帅目测了一下,这里位于省城的西北方。
叶小帅一下子震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