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哥!”叶小帅眼泛泪光地说,“你知道邢涛师傅爹现在的情况吗?你有多久没有去看他?”
张华有些内疚地说道:“我还是去年看过他老人家一次,现在在公安局工作,几乎没有多少时间是自己的。”张华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叶小帅的手,往饭桌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张华对着洪政委和洪小莉说:“父,小莉,这个小华子,就是我在华冲公社工作的时候认识的,那年他为了找我还与野狼斗过呢。”
洪小莉问道:“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过啊?”
“那时候我们不是还不认识吗?”张华嬉笑着说。
洪政委不无怀疑地问道:“与狼斗过?我记得你说过那么一回,不就是你独自夜里上龙嘴洞,被部队带走的那一次么?那时候他才多大?”
“嗯,那时候,小华子才五岁多吧。”张华不无炫耀地意味。
张华的话又勾起了叶小帅的思绪,心里想起了恩师爹张凯他们现在的处境,不由心情沉重起来。问张华道:“师哥,你还记得那个救我的人吗?”
“记得,只是可惜没有见到吗?现在也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还在回龙山。”张华说。
叶小帅说:“已经找到了,他就是我奶奶张玲的哥哥,名字叫张凯。”
洪政委在旁边听了,吃惊地问道:“小华子,张凯还活着!他真的还活着?”
叶小帅睁大着眼睛回问道:“洪爹爹认识我恩师爹?”
“何止是认识?他是我的上线领导,不过他不见得记得我。”洪政委说。
洪小莉在厨房对客厅里喊着:“张华,准备吃饭了。”
“好!”张华答应一声,就站起身来,将桌子拉开,移到客厅的略微中间位置,叶小帅和洪爹爹一起将座椅,也移动了一下。
洪小莉一手端着一碟子菜,从厨房走出来,嘴里说着:“张华,快帮忙。”
叶小帅和张华都立即走进厨房,一人端着两个碟子,放到桌上摆好。
小莉问道:“你们要不要喝点酒?还有一瓶泸州大曲,行不行啊?”
洪政委呵呵一笑地说:“今天是要喝点酒,不过小华子行不行啊?”
张华说:“也来一点,没什么大不了的。”
叶小帅吐了吐舌头,作出一副很难过的样子,说道:“师哥,不带这样的哦。”
洪小莉将一瓶透明玻璃瓶装的泸州大曲,放到饭桌上说:“父,你们先喝着,我去看看妈醒了没有。”
洪政委、张华和叶小帅,分别在东、北、西三方坐下,张华将酒瓶盖子打开,首先给父亲洪政委到了一满盅,再给叶小帅到了小半盅,然后才把自己面前的酒盅倒上。
张华端起酒盅,张口正准备说话,就被洪政委的声音打断了,只见他站了起来,手端着酒盅说道:“张华,都站起来,敬老首长,也是你的二姨父刘炳辉一盅酒吧。”说着就将就手中的就倒洒在地上。
“什么?二姨父?刘炳辉司令员,是我们的二姨父?”眼睛又看向叶小帅,询问道:“小华子,你刘爹怎么啦。”
叶小帅双手端着酒盅,举过头顶,对空中拜了几拜,将就也洒在地上,才回答说:“我爹去世了,是被人谋害的。”
“什么?是被害的?”张华和洪政委表现异常震惊,同时发声问。
洪政委关切地问道:“是什么人做的,抓到了吗?”
叶小帅满脸的悲愤和无奈,说道:“只是推理猜测,没有证据,刚刚通过画像找到人,可是在医院治疗时,又被莫名其妙地死亡了,明显的杀人灭口,就是没有人去查。”
张华听了满脸的震怒,满眼的怒火,端起酒盅就自顾自地往嘴里倒,愤愤地说:“他们不查,我查!”
“好儿子,我支持你,需要什么支持,尽管和我说。”洪政委也是愤愤地将手中的酒盅,往嘴里一泼,重重地顿在桌上。
叶小帅看着张华和洪政委的样子,感情是真诚的,愤怒是没有掺假的。不过,如果他们知道这有可能与上层权力有关,如果他们知道这有可能与敌特斗争有关,还有可能影响他们的政治前途,甚至危及他们的生命安全,他们还会这样积极参与吗?
而自己应该让他们无辜的搅进来吗?为了自己的报恩和复仇,就不顾他人的无辜和不幸,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叶小帅瞬间犹豫了,应该不应该与师哥说这个事情的始末?应该不应该获取师哥的帮助?
其实,从爹爹在金山险些丧生于被蓄意制造的撞车事件以来,所有发生的事件,都是可以串成一条线的,只要认真去追查,是肯定能查出来的。
诸如邢桂枝在旅社被蝎子带走,困于省军区废旧物资仓库,刘炳辉在公交车站被看似突发情况的人碰撞,实质是人蓄意谋划的暗算,到被抓住的受伤知情人,在医院莫名的死亡,一切的一切,都有一只看不见的幕后黑手,在谋划着,在操纵着。
为什么省军区、省公安厅,乃至大军区都似乎是无动于衷呢?都看不到呢?至今都不见采取什么行动呢?为什么?为什么?就是今天早上跟踪自己的人,他们会是省军区安排的吗?还是蝎子他们的人?蝎子与省军区的某位有权人,是不是有勾连?
叶小帅一时沉默无语,手中不停地旋转着酒盅,眼睛紧紧地盯着酒盅里的酒,似乎是没有感觉到张华和洪政委的愤怒神情,似乎忘记了张华和洪政委的存在。
张华以为叶小帅是因为心伤而沉默,就伸手拍了怕叶小帅的肩膀,安慰道:“小华子,不要老是沉浸在伤痛中,要振作起来,有师哥在,我们一起一定能早日抓到凶手。”
叶小帅抬起头,没有表情地看着张华,文不对题的说道:“师哥,我不叫叶光华了,我现在的名字叫叶小帅。”
张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一下子发了楞,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还是洪政委经事多,很快就发现了叶小帅的异样,明白了叶小帅的心结在哪里,就温和地说道:“哦,那就不能再叫你小华子了,应该叫你小帅子。不过,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所以我们也只能告诉你,我们是可以相信的,不管有什么样的困难,不管有什么样的危险,我们是都不怕的!张华,你说是吧?”
张华立刻点点头,说道:“对对对!我和我父亲都是从战争中过来的人,看见过、经历过困难,经历过危险,经历过死亡,没有什么是可以让我们害怕的。”
邢桂贞在洪小莉的搀扶下,走到桌子的南方坐下,洪小莉就坐到张华的身边。
邢桂贞说:“小莉,也给我拿个酒盅,今天我也喝点酒。”
洪小莉说:“妈,你不是从来不喝酒的吗?”
洪政委说道:“给你妈拿去吧,她原来是可以喝酒的,而且很能喝,就是你二姨父刘炳辉,你大姨父王兴国都被他灌倒过。”
张华一听真是吃惊不小,问道:“父,你说王兴国是我们大姨父?”又看着叶小帅说道:“王兴国,不就是你干爹王根旺吗?”
邢桂贞睁圆着眼睛问向张华:“什么王兴国?什么就是王根旺?王兴国在哪里?”
张华立即解释说:“妈,父,王兴国现在的名字叫王根旺,就住在我们县华冲公社叶凹大队,也是小帅子的干爹。”
邢桂贞和洪政委同时都用询问的眼睛,看着叶小帅,洪政委问道:“小华子,哦,小帅子,张华说的是真的吗?”
叶小帅点点头,肯定地说:“是真的,我干爹叫王根旺,是解放的时候改的名字,干奶叫邢桂枝,我刚才就准备告诉您的,洪爹爹。”
邢桂贞看看张华,又看看洪政委,非常激动地说道:“张华,老洪,我们明天就去华冲,看看我大姐和大姐夫。”
洪政委说:“好!我们全家都去。”
邢桂贞站起来,手扶着桌子,颤巍巍地移动着脚步。
洪小莉见状,也立起身问道:“妈,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那边。”邢桂贞用手指了指叶小帅坐的方向。
叶小帅听了也立忙起身,看着邢桂贞说:“奶奶,您是不是要到我这里来坐?”
邢桂贞点点头。
“那,奶奶,你就在那里坐下,我到您那边来。”
等到叶小帅在邢桂贞身边坐下来,邢桂贞就用手怜爱地摸着叶小帅的头,但由于叶小帅的个头高,邢桂贞显得有些吃力,叶小帅不得不微微矮点身子,微微低下头。
邢桂贞温和的眼光里,满满地都是慈爱,照射着叶小帅的整个脸庞,轻声地说道:“乖孙子,你是我大姐的孙子,是我大姐夫和二姐夫的孙子,那也就是我们的孙子,你的伤痛,就是我们家的伤痛,你的仇恨,就是我们家的仇恨!一句话,你的事,就是我们家里的事,我们是一家人,你应该相信一家人。”
邢桂贞停顿了一下,换了一口气又继续说:“我的乖孙子,你有什么心事,有什么想法,就在这个饭桌上说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说着用手揽过叶小帅的肩膀,紧紧地拥在自己的怀抱里,就像一只老母鸡护卫着自己的鸡仔一般。
洪政委也用满是鼓励的眼神看着叶小帅,等待着叶小帅,能够主动地跟他们说说事情的来龙去脉。
张华有些生气地说道:“小帅子,你还把我当做你的师哥吗?”
叶小帅笑了,轻声说:“我还怎么把当做师哥?我都是奶奶和爹爹的孙子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叶小帅的话惹得一桌子人,一时哄堂大笑,客厅里的气氛一下子显得舒畅,明亮起来。
叶小帅就将事件的全部经过,一五一十地详细叙说了一遍,最后说道:“今天早晨在省城跟踪我的人,比我先到金山县,现在就住在金山饭店,是县革委会邓副主任安排的。”
又看向洪政委问道:“洪爹爹,我听见您和开车的师傅说话,好像是武装部长,明天要陪邓副主任下乡,不知道是不是去陪同这两个人?”
洪政委略微沉思了一下,回答道:“是有这么回事,但是不是去陪你说的那两个人,目前是不清楚的。”
然后,又看着邢桂贞说:“桂贞,你看这样行不行,明天你就和小帅子、小莉三个人去叶凹大队看望大姐他们,张华明天立即回局里报到上班,最好能争取去陪同邓副主任下乡,我明天去部里请病假,就赶到京城去检查身体。”
邢桂贞点点头,赞同地说道:“这个安排很好,我同意,张华和小莉有什么意见?”
一家人弄得就像机关开会一般,不过这也是他们洪家的老习惯,张华才进这个家门时,有好长时间都没办法适应。
张华和洪小莉同时点点头,同声说:“我们没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