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多钟的光景,王志文和马兰花才赶到医院,他们两个人一早就到中江进货去了,回到店里一听店员说,母亲已经来过好几次电话,说他父亲生病住院了,让他们赶紧到医院去,也就来不及卸货,直接奔着医院跑来,一见叶小帅坐在父亲的病床前,王志文也没有和叶小帅说话,只是用手在叶小帅的肩头拍了几下,弯腰低头看着父亲的脸色,正准备开口叫父亲,问问父亲情况。叶小帅在一旁立刻竖起一个指头摇了摇,对着王志文做出制止的动作,压低声音说道:“干爹刚刚睡着了。”
马兰花一听,就用手指指病房的门,示意王志文和叶小帅到外面去说话,王志文就拉着叶小帅的手,往门口走去,马兰花就在叶小帅原来坐的圆凳上坐了下来,伸手帮着王根旺掖了掖被角,嘴中喃喃自语着:“父,你这是怎么了,我们早上走的时候,你还不是好好的吗?你呀!总是不停地忙着,都多大年纪的人了,不休息好,怎么能行?等出院了,怎么说也不能再熬夜了,到时候别做媳妇的不讲情面。”
叶小帅跟着王志文来到医院走廊上,在楼梯口的窗户边停下,王志文问道:“我父亲是怎么了?医生说是什么原因了吗?”叶小帅看着王志文回答说:“医生没有说是什么病,只是说留医院观察观察。”稍微停顿了几秒钟,叶小帅问道,“干爷,你带钱了吗?刚才我身上的钱不够,是医院的查医生帮我垫了五十块钱,你有就拿给我,去还给查医生。”王志文二话不说,就从口袋里掏出几张十元的纸币,递给叶小帅说道:“那赶快去还给人家,代我好好谢谢人家,我现在就不去了,等父亲出院的时候,我再去当面谢谢人家。”
因为王根旺的突然生病,叶小帅不放心离开,就在金山逗留了几天,直到王根旺确定完全没有什么事,才放心离开金山,回到省城。期间也与叶和华见了两次面,知道县里支持叶奇珍回到家乡建墓园,只是要等到省里确定下来,才能对农村集体土地是否批准同意转为国有,作出批复,所以叶和华见没有办法,只得先回去,等候县里的决定,再做后面的打算。叶小帅离开金山县时,王根旺还没有出院,只是精神比那开始的几天要好了很多,王志文和儿子王小鲁,以及甄红兵老师、叶灵芝同学,都到车站为叶小帅送行。
回到省城的第二天一早,叶小帅就带着《金山县龙湾叶奇珍墓地勘察情况报告》和《关于申请建设叶奇珍墓园用地的报告》,赶往省委办公厅,找到秘书长黄祥兰,想见见路长明书记,可是不巧,路长明又去京城开会去了。从黄祥兰口中听的意思,关于叶奇珍的墓园选址问题,省里的意见还没有统一,逍遥市也不愿意放手,正全力争取墓园建设项目的尽快落地开工,同时黄祥兰还告诉叶小帅,据说逍遥市已经在为墓园打桩定界,路长明书记也是不能一个人说了算的,劝叶小帅不要过于在意,只要是在合安省内,不都是叶老的故乡吗?
对于叶小帅在写给路长明的信中,所表述的将叶奇珍的墓园选在金山县叶家凹,可以将几个革命历史旧址连接起来,对现在的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社会主义经济建设有深远的意义,往后可以带动沿线老区山区的经济发展的想法,虽然路长明在省常委会上,拿出来读给大家听了,但许多人都认为那个还很久远的事,目前还是建在逍遥市,更利于逍遥市的建设需要。不过,也有人提出,叶老的家乡在金山叶家凹,只要叶老的故居还在,不需要重建的话,可以考虑先在那里将故居修葺一下,建个故居纪念馆。
黄祥兰将叶小帅送出办公室,拍着叶小帅的肩膀,说道:“小帅,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有些事不要急于一时,当下办不到的,就留到以后能力、条件许可的时候再办也不迟,如果一味地想去办自己的能力、条件不可能办到的事,不但于事无补,反而会使自己有可能失去培养能力、创造条件、积聚力量的机会,你想,当你遇到一个沟坎的时候,又没有其他的路可以绕过去,你如果想跨过去,是不是要先退后几步?当然,还要估计一下情势,这个沟坎的宽度,自己是不是有能力跨过去,如果不能,就只能完全放弃退回去,等以后有条件再架一座桥如何?”
叶小帅看着黄祥兰,眼睛里虽然满是一种无奈和失望,但还是冲着黄祥兰,很是坚定的点点头,说道:“谢谢黄阿姨!”叶小帅嘴里虽然这么说着,心里想着自己还是要做最后一次努力,无论结果如何,等路长明开会回来,还是要来见见路书记,如果墓园选址的事,不能争取到改变,那就必须将师尊故居的建设落实敲定下来,也算是不负师尊的托付。走在回家的路上,叶小帅又突然灵机一动,是不是可以将师尊和菅老的骨灰分一部分,带回叶家凹安放?
又是一个礼拜的时间,就这么稍然过去了,叶小帅几乎是无所事事,真是极为熬人的,每天除了做好饭,等着刘忆南放学回来吃,就是到看守所去看看王天跋,听王天跋的意思,让叶小帅不要为他奔忙了,没有什么效果,案件估计就要提起公诉了,至于法院怎么判,也只能听天由命了。叶小帅劝王天跋不要灰心,只要他不要违心去承认,就会有办法改变,总有一天会找到真正凶手的。
叶小帅从华志敏和刘炳昊嘴里得知,叶小帅交给他们的几张人像,到现在也没有一点线索,他们动用了公安、国安、特情等各方面的力量,都是一无所获,那些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华志敏甚至都认为,那些人有可能已经离开国内,跑到境外去了,这几年,一些又办法的人,当然也有一些是偷渡的,都跑到香港、澳门去了,甚至跑到国外的都有,特别是临近的东南亚国家,新加坡、菲律宾、马来西亚等等。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侦查追铺就有很大的困难了。
自从离开叶家凹来到省城,叶小帅的心里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沮丧过,无论是爹爹刘炳昊遇害,小大刘明华牺牲,还是奶奶张玲病逝,他除了悲伤沉痛外,从来没有感到过这么无力和无助,自己是这样的无能,师尊和菅老的嘱托,不能完成,认识时间虽然不长,却趣味相投的好兄弟,因为自己而身陷囵圄,不能相救。此时的叶小帅好希望自己是个无所不能的超人,神力盖世的神仙,可这些都只是个梦幻而已,重要的是自己必须尽快的成长起来,强大起来。
看着精神状态不好的叶小帅,刘忆南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虽然自己也跟叶小帅谈了很多,似乎没有什么作用,自己又要上学,没有多少时间陪叶小帅,再加上叶小帅也不想刘忆南分心,每天只要刘忆南回到家里,叶小帅都是表现得很轻松、很无忧的样子,但毕竟是在一起生活多年的兄弟,叶小帅到底是什么样的心境,刘忆南的心里是明镜似的。不知道华煜厂现在情况怎么样?佟文达他们几个忙不忙?是不是将小帅现在的情况告诉他们?让他们几个人来陪陪叶小帅?刘忆南心里这么思考着。
这天。吃过晚饭,叶小帅收拾好碗筷餐桌,从自己房间里,拿出一只大牛皮纸袋子,就来到刘忆南的房间,见刘忆南在写着什么,以为刘忆南是在做作业,就不准备现在打扰刘忆南。刚想转身退出来,刘忆南头也不抬地说道:“进来吧,我不是做作业,我也准备去找你聊聊天呢,我的学习也不能搞得那么紧张,是不是?适当的休息,还是有必要的嘛,对吧?”说着抬起头看着叶小帅,脸上露出和煦温暖的微笑。叶小帅笑了笑,也没有说什么,就走到刘忆南的书桌前坐下来。
刘忆南说道:“是你说还是我说?”叶小帅点点头,接口说道:“哥有话跟我说啊?”眼睛看着刘忆南,心里不知道刘忆南要和自己说什么,还是在他说出来之前,把自己的想法先说出来吧,免得忆南哥说出什么事来,打扰了自己的计划。就急速地继续说着,“哥,我准备这几天就走,先到南方去看看,具体怎么做,等到那边把情况了解得差不多再决定,哥,你自己在家里,就要自己照顾好自己。”
说着,叶小帅从牛皮纸袋子里掏出一叠东西,一一摆放在刘忆南面前,刘忆南一脸疑惑地看着叶小帅,也不说话,等着叶小帅说出什么来。叶小帅指着面前的东西,想着刘忆南说道:“哥,这是我们家的存折,是爹爹和奶奶给我们留下的,上面的钱还没有动过。”又指着几个小本子说道,“这是我们的户口本、粮油供应证和煤球证,另外、还有一些粮票、布票等,都在这个小铁盒子里。”说着,就将这些东西推到刘忆南的面前。
“你这是做什么?”刘忆南的脸上明显露出不高兴的神色,眼睛里却是有些湿润的看着叶小帅,说道:“你想出去看看,闯闯,我不反对,难道你走了,就不回来了吗?”刘忆南的喉咙里有些涩涩的感觉,话音也就不由得有些结结绊绊的,“我知道,这些天你的心情很不好,叶老的事没有办,王天跋的案子还是悬着,但这些不是你我现在的能力所能办得到的,所以我一直就想和你好好谈谈,有些事明知不可为,我们暂时就放下,你今天说过几天就走,我同意!但是你难道就丢下我不管了,丢下这个家不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