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帅看着众人,这些都是跟着自己一起创业的兄弟姐妹,虽然来的时前后不一,但是心力确是拧在一起的,从来就没有变动过。现在经过这一番波折,后面的路会是怎么样,就要靠各自的造化和缘分了。心里想着佟文达和皮定国两个人,华煜厂现在的人事变动情况,可能只有他们两个人还不知道,也不知道他们有什么样的想法。
胡大虎、张光年和时聚才他们,似乎都在等着叶小帅说话,围坐在圆桌子上的每一个人,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人出声,整个场面显得有些过于安静。只有刘忆南在偶尔地说上一句:“来,都动筷子啊。”可是自己也只是站在旁边,都没有坐下来,也就更没有动筷子开吃的意思。
还是帅凤忍不住地说出了大家心里的话:“我们这几个人就是少了佟文达和皮定国,唉,我们也没有时间去看看他们两个。”帅凤的话引起众人的一阵唏嘘,感叹着华煜厂目前的局势,情绪都有些低落。帅凤又接着问叶小帅:“叶主任,佟文达应该没有什么事吧?张玉莲的事不会对他有什么影响吧?”
“那不会有什么事的,公安机关不过就是要向他和李梦茹了解一些情况,等他们的身体恢复了,就会回来上班的。”叶小帅回答着,又在所有人的脸上扫过一眼,说,“哦,我这几天一直都在忙着这些事,也没有去看望皮定国,厂里也没有派人去嘛?胡大虎你应该去看了吧?他的情况怎么样?伤情不是太严重吧?”最后看着胡大虎问道。
胡大虎回答说:“没什么大问题,都是皮外伤,我今天中午去看了他一下,说明天就可以出院回来,我也把厂里情况告诉他了,他的意思和我一样,说年后就准备不干了,找家里人重新安排一个工作,比在这里总是有些堵心的强。”
“你们怎么有这样的想法?”叶小帅有些不快,眼睛看向所有人,问道:“你们不会都是这样想的吧?”见没有一个人做声,知道他们的想法可能和胡大虎的差不多,至少心里是有疙瘩解不开,放不下。叶小帅有些愤愤地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往嘴里一送,嚼了嚼吞咽了下去,说:“因噎废食,是一个正常人所为吗?吃饭!”
见气氛有些不好,刘忆南立即满脸笑容地和缓着场面,说道:“大家都动筷子,吃菜。哦今天难得大家有空在一起聚聚,怎么没有一点酒呢?小帅子,你们等会,我去拿酒盅和酒。”说着,就往原来奶奶睡的房间走去,拿出了两瓶已经储存有些年头的汾酒,放到桌子上,有从桌子旁边的壁柜里拿出一只搪瓷托盘装的酒盅,到厨房里去清洗了一下,再回到桌子边在每个人的面前放上一个,才在叶小帅身边坐下。
叶小帅见哥哥刘忆南这么忙前忙后的,都是为了自己,也就站起身拿过一瓶酒打开盖子,好醇厚的酒香立即弥漫开来,人们不觉都活跃起来,惊呼着好香的酒啊!叶小帅微笑着扫了众人一眼,说道:“还知道酒香就好,说明都还有感觉。”一边就近给身旁的几个人倒酒,一边叫着胡大虎,“大虎,你也给兄弟们倒酒啊!”胡大虎也不答话,立即拿起酒瓶打开,给身边的人倒起酒来。
“大家在读书的时候,都读过中国革命史吧?也知道毛主席他老人家,在井冈山时期,在瑞金革命根据地到遵义会议这段时期,都曾被批判被革职、甚至还有被开除党籍的乌龙事件,可是,他老人家放弃过自己的初衷了吗?没有吧!这就是坚持。”叶小帅停顿了一会,又说:“我们现在不过就是没有被安排职位而已,又没有开除我们,为什么就要放弃自己辛辛苦苦建起来的厂子呢?当然,你们可能会说,那你什么就要离开呢?”说着,叶小帅就静静地看着大家。
“是啊,那为什么呢?”胡大虎有些茫然的看着叶小帅,立即接口问道。其他人也是有些不解地看着叶小帅,他们在心里一直认为叶小帅是因为不服气,而立即决定不去上班的,是准备离开华煜厂另谋出路。他们几个人还在一起有过商量,准备在跟叶小帅沟通后,与叶小帅同进退,一给市经济委员会加大压力,对华煜厂的人事进行重新考量,看来叶小帅是没有这个意思啊。
“来!兄弟姐妹们,我们来喝一杯酒,不要辜负了我哥的美意,同时祝愿大家工作有新的起点。”叶小帅伸直手臂,端起酒盅高高举起,向着众人面前绕了一个圈以示敬意,昂起脖子将酒盅对着嘴里一倒,又反着酒盅口示向众人绕了一个圈圈,胡大虎、张光年、时聚才、朱清华、帅凤和冼丰、任奇志。何其睿,都端起酒盅一饮而尽。叶小帅突然问道:“聚才,你没有告诉蒯福之吗?”
“我告诉他了,不过他因为奶奶生病住院,晚上来不了。”时聚才回答说。叶小帅点点头,说了句:“我们是兄弟,要去看看,他的奶奶,也是我们的奶奶。”刘忆南在旁边举着筷子,说道:“大家都别只顾着说话,吃菜,吃菜!”大家也就一边喝着酒,一边说着话。
叶小帅告诉大家,自己既没有被市经济委员会开除,自己也不会主动去辞职,现在自己还是华煜厂的一员职工。但为什么又离开呢?一是因为这个华煜厂是自己为头办起来的,此时如果不离开一段时间,就不利于孙志良和新的领导班子开展工作。二是市经济委员会虽然明确让自己离开华煜厂,但却已经明确要自己去读书,实际上也就是让我立即休假等候安排的通知。三是这里面还有一些自己必须搞个清楚明白的事,也需要时间,正好就此离开,也名正言顺。
听了叶小帅的说明,大家的心境也就好了起来,酒也就喝的放开了许多,两瓶汾酒只转了两圈,就消灭个滴酒不剩。在酒足饭饱后,大家又胡扯胡聊了一通,而后一致约定,等李光煜、华宇宏、吴昊、胡小虎和陶玉玲他们放假回来,找个时间大家再聚一次,也听听他们的意见,毕竟这个华煜厂也是他们的心血。
一九七九年的最后十几天,叶小帅除了跑公安局,就是去刘一峰老师的画室,日子过得倒是很充实,也显得很忙,连师哥张华来省城开会,也仅仅见了一次面,还是张华说要跟他谈谈王天跋的案情,才急急忙忙赶过去的,现在叶小帅的一门心事,就是要找到在华煜厂招待所打架的那些人。而要找到这些人,首先必须有这些人的线索,必须知道这些人是哪里的人,也只有找到这些人,才有可能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才有可能搞清楚他们的真正目的。
铁路公安处没有同意将王天跋的案子交给地方公安局,而是他们在继续侦查着,但依然是没有什么进展。佟文达的父亲佟为本和火车南站的站长宋立军,也在暗中进行着调查,他们也是积极地希望找到有利于王天跋的线索和证据,也是一无所获。当他们知道叶小帅也一直在追查这个案子的线索时,就通过佟文达找到叶小帅,想看看叶小帅有没有发现什么新的线索,另外看看他们能不能一起合作着来进行。
后来叶小帅从佟文达口中得知,原来王天跋的父亲王恩培,是佟为本和宋立军所在的部队,整编转为铁道部队时的首长,因为在一次爆破试验的事故中,为救佟为本而牺牲的,是佟为本的救命恩人。而宋立军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那次事故如果不是佟为本的一意孤行,莽撞行动,就不会发生的,所以宋立军一直把王恩培的牺牲,看做是佟为本的责任。虽然他们是好战友、好兄弟,但在这件事情上,宋立军一直不能原谅佟为本,这也是宋立军不告诉佟为本,王恩培家就在逍遥市的原因。
当叶小帅知道这些情况后,的确很兴奋了一阵,有佟为本和宋立军这样两个经验丰富的人,来帮助自己来追查,肯定比自己一个人单打独斗要好得多。可是与他们两个一接触,才发现他们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完全是瞎人摸像没有一点方向,胡乱地到处打听。这样一来,反而会惊动那些人,如果他们在逍遥市,那么就肯定知道有人在追查他们,还不更加隐藏起来?叶小帅也就没有了和他们合作的兴趣,生怕他们两个人一急躁起来,无意中让人明白了自己的算计,反而会坏事。
所以,叶小帅也就没有把自己的思路,告诉佟为本和宋立军,也是表现得一筹莫展,没有任何线索,不过也确实没有线索。叶小帅只是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师哥张华,准备在报纸上刊登一个寻人启事,就找那个在医院治伤后消失的那个人,他推断那个人有可能就是被打架的那些人弄走的。问题是那个受伤的人,伤情很严重,当时就处于休克昏迷状态,医生都说就是好了,成为植物人的可能性很大,至少是不能没有自理能力的人。
那么,这些人会把他弄到哪里去呢?公安机关通过发协查通报,在省内外的各大医院都进行了调查,都没有发现此人的踪迹,就如在人间蒸发了一般。因此,叶小帅认为,这个受伤者的家人,肯定还不知道这件事,那些人肯定是向受伤者的家人隐瞒着的,所以在报纸上刊登寻人启事,就等于向受伤者的家人告知了这个情况,那么,他们就有可能找上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