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满仓听着亚力坤与叶小帅的对话,睁开眼睛叶小帅,又看着面前的景象,心里就有些微的悲凉的感觉,知道这里可能就是安置刘明华治疗的地方。
一个为共和国流血的英雄,却只能在这么简陋的地方接受治疗,真的让人有些心寒,虽然,梁满仓也知道是因为什么,但仍然难以抑制心头的悲怆。
叶小帅和梁满仓下了车,与前来接他们的王辉副厅长,卫利民司令员,谷正山局长,一一握手,互相道了一声辛苦了,也没有作更多的寒暄。
谷正山走在前头,掀开厚厚的门帘,让梁满仓,叶小帅和王辉他们几个人先进屋子,而后才和亚力坤一起,跟在卫利民后面走进屋里去。
屋子里面很暖和,人们进了屋都纷纷脱下了军大衣,搭在门口边一个大凉衣架上,谷正山又招呼着叶小帅和梁满仓,都进里间屋里去坐,饭菜马上就来了。
这里是一间会议室,又像是荣誉室,屋子中间摆放着一张显得有些粗糙笨重的长方形木制桌子,周围放着一圈木质靠背椅。四方墙壁上都是锦旗、奖状和一些事迹照片。
等梁满仓和叶小帅,以及卫利民司令员、谷正山局长和亚力坤支队长,都围着桌子坐下来,王辉副厅长才开口说话:“首先我代表区公安厅,欢迎合安省的同志的到来,你们一路辛苦了。”
随着一阵掌声落下,王辉副厅长看向叶小帅问道:“看来你就是刘明华同志的侄子,叶小帅小同志,对吧?”
叶小帅点点头,回答说:“是的,王厅长!请问我什么时候见到我小大,哦,就是我的叔叔。”
王辉笑了笑说道:“不用解释,我知道合安省的一些地方,将叔叔称为小大。现在已经过中午了,你们都还饿着肚子,先吃饭吧。”
王辉和谷正山对视了一下,都没有说话,其实他们都在思考着如何与叶小帅说出实情,如果现在就说,从早上饿到现在的叶小帅,肯定是不会吃饭了,只能等他们吃完饭再说吧。
不一会,就进来一男一女两个人,女的端着两碗米饭,男的端着一只炉子锅,女的将米饭递给叶小帅和梁满仓,男的将炉子锅放在桌子上,就退了出去。
谷正山将炉子锅移到叶小帅和梁满仓面前,说道:“这里也没有什么好的招待,就弄个羊肉锅子,吃着暖和些。”
梁满仓微笑着说:“谢谢!让谷局长费心了,这就很好,我们家里冬天也是喜欢弄个炉子锅。不过没有羊肉之类,就是腌制大白菜煮豆腐,再撒上辣椒粉,很爽口的。”
王辉接口说:“是的,我也喜欢吃那个,渡江战役前,我在那里的西南山区,冬天就是吃那个,想想就让人怀念得很。”
“哦,王厅长还在合安省战斗过?有机会再去看看,现在变化很大的。”梁满仓亲热地邀请着。
王辉呵呵笑着说道:“一定会去的,在有生之年,一定到老区老根据地去看看,那里的土地不仅浸染着我们的鲜血,更有我们不能磨灭的记忆。”
叶小帅很快就吃完了饭,客气地对梁满仓说了声,叔叔慢慢吃,放下筷子,就起身走向门外,看着这座比较简陋的医院,叶小帅心里实在有些不安。
虽然门头上挂着几个鲜红的大字:卡其农场第五人民医院,但与叶小帅的老家华冲公社卫生所相比,都要差得不少。难道小大就在这里?医疗技术、医疗设备能保证吗?
梁满仓的饭也应该吃好了吧,抓紧找王辉厅长他们,赶快去见小大,到这里都快一天,尽在这里磨蹭,那里磨蹭,实在是瞎浪费功夫。
叶小帅回到会议室,看着梁满仓,还在慢条斯理地吃着,慢慢嚼着,慢慢地吞咽着,叶小帅心里有些不快。转身又走了出去,通过门厅的后门,向后面的院子走去。
外面看没有什么感觉,一进后院,才知道这是一个很大的四方形院子,四围都是房子。每边都有二十余间的样子,医护人员在走道上,来来回回的都显得匆忙。
四围的走道都是相连通的,院子中间用碎石铺成一个大十字人行道,与四围房子的走道相连接着,形成一个大大的田字。
原来他们进来的位置才是后门,院子的左全是病房,右边有餐厅,洗漱间,物资仓库,前面就是门诊部、药房、问询处和办公室。
叶小帅顺着碎石人行道,走进门诊部大厅,大厅里的长木椅子上,坐着不少候诊的人。叶小帅径直走到问询处,见窗口里坐着一个身穿白大褂的青年妇女,正在认真地织着毛线衣。
叶小帅敲了敲窗口的玻璃,青年妇女可能是全神贯注于针织,对玻璃的振动声,没有丝毫反映。叶小帅不得不提高嗓门,客气地说道:“你好!请问一下……”
青年妇女一听问话声,身子不由颤抖了一下,猛地抬起头,看着叶小帅,稍微发了一下呆,就语带怒气地问道:“什么事?”
“请问一下刘明华,住在哪间病房?”叶小帅依然面带笑容地问。
青年妇女不加思索地回答道:“没有这个人。”
叶小帅心想,这个女人的记忆力真有这么好吗?连查都没有查,张口就是没有两个字,实在令人难以信服。只得用一种哀求地语气说道:“好姐姐,帮忙查一下,好不好?”
青年妇女对叶小帅翻了一个白眼,没有理睬叶小帅,继续织她的毛线衣。
叶小帅好想发火,但想想还是忍住了,省得在这里纠缠,浪费时间,不如自己到处找找。叶小帅离开问询处,就从候诊的人群中穿过,走到一个门头牌子上标明值班室的门口。
叶小帅敲敲门,就直接走了进去,一个人老年男医生,坐在一张比较破旧的办公桌后面,厚厚的镜片里,两只眼睛显得非常的锐利,抬头看着叶小帅,低沉着声音说道:“哪里不舒服?”
“哦,对不起!老爹爹,我是从合安省来的,想向你打听一下,刘明华住在哪个病房?我是他的侄子。”叶小帅怕被老人家撵走,就一口气说明来意和身份。
老年医生突然现出满脸的严肃,眼睛里也是满含着警惕,未置可否地问道:“你说是从合安省来的?一个人?”
叶小帅点点头回答说:“是从合安省来的,不是我一个人。”
老年医生站起身,走到门口将门关了起来,回转身走到叶小帅的身边,小声对叶小帅说:“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刘明华,但我来诊治的一个病人,听口音是合安省的人,我家乡也是从合安省的,所以可能只有我听得出来。”
叶小帅心里一阵惊喜,原来这位老人家还是老乡,那就比较好说话了,就急廹地问道:“老爹爹,那这个人叫什么名字?”
老医生摇摇头说道:“不知道,登记的只是一个编号730526。”
叶小帅知道了,这是一个日期,这就是小大刘明华离开家的那一天。原来那一天,小大就开始进入特殊战线工作了,而家里人却一无所知。
叶小帅情不自禁地抓住老医生的手臂,急促地追问着:“那他现在在哪里?情况怎么样?”
老医生唉的一声叹口气,说道:“你来迟了,他已经走了。”
“走了?走哪里去了?”叶小帅的脑子突然一下子卡住了,没有明白过来,眼睛紧紧盯着老医生,一脸的茫然。
啊!我的小大!叶小帅一下子疯了一般地嘶喊着,眼泪唰地就嗖嗖地往下掉,也顾不得与老医生打招呼,就疯狂地冲出去,一气跑进会议室,冲着王辉副厅长吼着:“我小大呢?为什么?为什么啊?”
梁满仓一下子被惊呆了,看着叶小帅悲痛欲绝的样子,也就预感到了不好的结果,立即走过去扶住叶小帅,轻声问道:“怎么啦?小帅!”
叶小帅一下子甩开梁满仓,依然对着王辉怒声吼着:“为什么不救他?为什么?为什么一直慢吞吞地不让我见他?”
王辉用询问的眼睛看着身边的几个人,意思是问谁告诉叶小帅的,这么没有组织原则,这样没有组织纪律?
王辉的声音有些低沉,慢慢地说道:“叶小帅同志,你冷静些,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得到什么消息,但我们就要和你们说说你小大的情况。现在,我只能沉痛的告诉你,我们尽力了,也请你节哀顺便。”
梁满仓紧紧地拥抱着叶小帅的肩膀,按坐在会议桌边的椅子上,说道:“王厅长他们刚才就说等你回来,就结束你小大的治疗情况,你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去办呢!小帅,我相信你是个坚强的孩子。”
在叶小帅冷静下来后,军分区司令员,就详细介绍了刘明华的受伤经过,治疗情况,他在述说地时候,是饱含悲痛和崇敬。
说刘明华是和武装叛乱分子一起,住在一个山洞里,在传送一份重要情报的时候,被武装叛乱分子发现,在与叛乱分子搏斗中,身受四十余处刀伤,但他在打死叛乱分子后,仍然坚持着发完情报。
在得到准确情报的第二天,我军进山围剿武装叛乱分子,获得了完全的胜利,在打扫战场的时候,才发现刘明华,当时就只能当做俘虏带回来。
叶小帅听着,泪水不止,极力地压抑着抽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