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保护皇上。”有人叫道,吴致用立刻抛下春花挡到皇帝面前。
这时,大殿各处都响起这个声音,一瞬间满大殿都是浓浓的火药味和呛鼻的烟雾。
“怎么回事?”李念安也懵了,这大殿还会自燃啊?
“有人放的烟雾弹。”青大娘道:“我们去救春花。”
她们跳下房梁,朝着春花的位置奔去。此时烟雾已经阻挡了所有的视线,只听得到四周全是咳嗽和害怕的喊叫。李念安凭着记忆摸到春花那里,青大娘已经跟吴致用斗了起来。
她手忙脚乱地给春花解手脚上的绳子,突然一个人窜到她的面前,抓住春花就跑。
“春花。”李念安以为全大殿中只有吴致用一人会武功,完全没防备有人会来抢春花,急忙抽出鞭子朝那人挥去。
那人将春花抗在肩膀上,空中一个漂亮的翻转躲过李念安的鞭子,双脚顺势在旁边的柱子上一登落在远处,与李念安拉开距离。
“师父,春花被抢走了。”李念安一边大叫一边追赶那人,青大娘朝吴致用掷出两枚暗器,待他借暗器的空隙跟着追了出去。
大殿外没有烟雾,李念安紧跟在那人后面,翻过几个院墙,她就感觉体力不支。这时青大娘也到了,她的轻功远在李念安之上,当下也顾不上等她,一个人朝那人追去。
很快,两人就没了踪影,李念安气喘吁吁地停下休息,她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莫名其妙地被带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皇宫的每一个地方都长得差不多,院墙和装饰华丽的房子。李念安信步走了一段路,四周静悄悄的,应该离昭华殿有一段距离。
她转进一个大道中,侍卫、太监和宫女多了起来。她穿着太监的衣服,又将鞭子藏于衣服下面,倒也没被看出来什么异常。
突然,一群人抬着一辆步舆缓慢行了过来,大道上的太监宫女纷纷退到两侧行礼,她也学着其他太监的样子弯腰屈膝。
那步舆越来越近,李念安大气也不敢出,毕竟是假冒的太监,心虚。
都说怕什么来什么,那步舆路过她的时候陡然停了下来。走在步舆前方的一个宫女走过来喝道:“你是哪个宫里当差的,见到娘娘居然不行大礼。”
李念安心中纳闷,她明明就是跟别的太监行的一样的礼,怎么会说自己没行礼呢?
“你还不跪下?”那宫女尖着嗓子道:“要娘娘亲自教你怎么行大礼吗?”
李念安猛然醒悟,她跟旁边那些太监的等级是不一样的,她是个小太监,等级极低,见到宫中大人物是要行大礼的。
为了不惹事端,她赶紧跪下,可怜巴巴地说道:“娘娘赎罪,小的刚进宫不久,很多东西还没学会,求娘娘可怜可怜小的,饶小的一回,小的下次再也不敢了。”
她一口一个小的,眼泪鼻涕一大把,样子极是可怜。
“你是哪个宫里的?我找你主子告状去。”那宫女不依不饶。
“蕊初,算了。”步舆上的娘娘看了看李念安,叹了口气道:“他这么小就到宫中当差,着实可怜,你就饶了他吧。”
“是。”蕊初应了一声,对李念安道:“要不是我们娘娘发话,我一定要你好看。”
“谢娘娘开恩。”李念安一边道谢一边在心中骂蕊初,别让我再见到你,不然也要你好看。
步舆终于离去,李念安站起身朝着蕊初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正厅大门紧闭,李念安端着药碗站在门前,心中突然变得很紧张。她一直听闻六皇子的事情,说他又是残忍又是可怜,她虽然没见过他,内心深处早就认识他很久一般。现在,这个充斥着神秘色彩的人就在这间房子里,她心中突然不安起来。
不知道这个六皇子是美是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像别人口中那般残忍无情,她见了他之后会不会失望,会不会觉得他不是想象中的样子。
“事情办妥了吗?”屋子里突然有人说话,李念安心跳猛地加快。这声音,正是那次在街道上听到的,阴森冰冷。
“办好了。”另一个人回答。
“嗯。”六皇子沉吟道:“李丞相一家现在怎么样了?”
“英王求情,性命暂时是保住了,只是吴大人一口咬定他们家藏了孙女,皇帝暂时把他们扣押了起来。只要那孩子不出现,他们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果然是吴仕贤搞的鬼!李念安心中愤愤。
“有她的消息吗?”六皇子又问。
“暂时还没有。”那人声音微变,“属下将她引出昭华殿,本想带她出宫,没想到遇到厉害的对手,所以……”
在昭华殿抢春花的人居然是六皇子的手下!李念安惊疑不定,端着药碗的手微微一颤,药碗与碗盖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谁?”屋子里发出警觉的声音,李念安随即感觉面前有破空之声,她此时内功小有基础,已经能辨别有东西向她飞来,下意识侧身闪过,手中不稳,药碗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糟了。”她想起别人说的六皇子如何残忍,自己落到他手上还不是死路一条?当下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逃。
她双脚在墙壁上轻点,一个转身抓住突起的屋檐,双手用力,转眼就落到了屋顶上。
此时已是深夜,屋顶上黑乎乎一片。她心下大喜,到了屋顶上她就可以狂奔了。突然,脚下一声巨响,两脚瞬间找不着着力点,整个身子随即往下坠。
古代的皇宫怎么也有豆腐渣工程!李念安心中还没骂完,自己已经完全脱离了屋顶落到了刚刚的房子里,同时落下的还有无数瓦片和灰尘。
一柄冰凉刺骨剑刃可以闪瞎人眼的剑不偏不倚指着她的咽喉,李念安朝着握剑的方向瞧去,一个头戴镶玉冠冕,眼神比剑刃还要锋利的熟悉脸庞出现在她的面前。
“肖……肖莫……”李念安失口喊出,随即否定自己的想法,肖莫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出现,还有,肖莫的眼神怎么可能这么恐怖。
“殿下,是她……”一个穿着夜行衣的高大男人满脸惊讶地指着李念安。
“六殿下,发生什么事了?”外面的曹公公听到声响进到院子里来,碍于六皇子,站在门口没有进屋。
“曹公公。”六皇子收起剑,阴沉沉地说道:“成贵妃的一番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这送药的不怀好意,竟然要行刺我,现下已从屋顶逃走了。”
“行刺?”曹公公扑通一声跪在门前,“奴才该死,竟然没有看清他的真面目,让六殿下受惊了。”
六皇子道:“算了,你回去禀告成贵妃,以后不要再送补药给我了,今天的事我不会声张,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我可就说不准了,毕竟是从你们宫里出来的人。”
“是是。”曹公公连连答应,“奴才这就去禀告,若是抓到此人,一定将他碎尸万段。不不,一定送给六殿下亲自处理。”曹公公语无伦次,心中极是害怕。
那个高个男子走到门口看了看,确定曹公公走了之后将门紧紧关上。
“你是肖莫!”李念安在他们说话的空隙已经将自己与肖莫相处的点点滴滴在脑中过了一遍。肖莫年纪轻轻武功那么高,显然不是一般人。还有他送她的玉佩,鞭子,哪一样都不是寻常人家拿得出的东西。
现在眼前的六皇子看上去比肖莫要来的难以亲近,但他在看到她那一瞬间的眼神让李念安却定这就是肖莫无疑。她之前怀疑过肖莫的身份,也曾设想他是皇亲贵族,但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就是那位神秘莫测的六皇子!
“不是,你不是肖莫。”李念安跳起来道:“你是六皇子赵漠,你骗我。”
“你就没骗我吗?”赵漠语气凝重,精致的五官上好似裹了一层严霜,“你根本就不叫张远,你是李丞相的孙女李念安,也是父皇现在派人到处搜查的对象。”
“我……没骗你。”李念安心中委屈,她的确是张远,只不过用了李念安的身体而已,她是真心实意要跟肖莫交朋友,没想到他竟然误会她。看样子肖莫定是早就知道她的身份,只是故意没揭穿她。
“既然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为什么还叫我张远。”李念安由惊讶转为怒气,她最讨厌别人耍她,况且这人还是她在这里唯一的朋友。她解下腰间的鞭子,狠狠摔到赵漠面前,“你的东西你拿去,我以后跟你没关系。”
“还要闹吗?”赵漠猛地抓住她的手腕,“现在你一出去就是死,你父亲爷爷和哥哥都还在牢中扣押,他们是因为你才这样的,你难道要丢下他们不管吗?”
赵漠的话就像一盆冷水浇在李念安头上,让她瞬间清醒,她可是二十多岁的成年人,怎么能在这个十几岁的小男孩面前失态,还有李思正他们,她是唯一能救他们的人。
“我该怎么办……”李念安瘫坐到地上,“是我害了他们。”
“小姐先不要难过。”刚刚那个大个子男人走上前道:“李丞相为官清廉,受人尊敬,只要你不落到他们手中,皇上都没法治他的罪。”
“你是谁?”李念安觉得他很是眼熟,可就是不知在哪里见过。
“小姐看不出来了吗?”那人笑了笑,弯下身子道:“小的是何先生啊。”
“是你!”李念安惊诧不已,何先生又丑又驼背,这人仪表堂堂,身材高大,怎么也不可能将两人联系在一起。
“小姐莫怪。”何先生道:“若不是六殿下将我安排在李府,我怎么能暗中帮助你呢?”
“你到底有多少眼线?”李念安对赵漠道:“没想到你年纪这么小,心机这么重。”
六皇子皱皱眉,似乎对她的话有些不满。
“小姐不可无礼。”何先生忙道:“六殿下都是出于好心。”
“你出去吧。”赵漠朝何先生挥了挥手,何先生微微颔首,退了出去,顺便将门关上。
“你不疼吗?”六皇子看向李念安的手臂,脸上不带一丝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