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陈昭仪的寄春殿,冷曲意才发现沈禾并没有跟过来。
“她到是会躲。”冷曲意低声笑言。
“公主,你说什么?”浅儿突然问。
冷曲意笑笑道:“没什么,走吧。”
浅儿只觉有些奇怪,却也不敢多问,安安静静的跟在冷曲意身后亦步亦趋,有意无意的将冷曲意与身后的一个丫鬟隔开。
这是小动作尽收冷曲意眼底,却也只是默不作声,随着人潮走,一路上景色甚是幽静,路边两旁的魔葵开得也很艳丽夺目,不过因为时候是深夜,所以朵朵偶耷拉着脑袋,冷曲意也无心欣赏,只觉被周围妇人们身上各式各样的浓烈胭脂味熏得头脑发胀。
心里正想着什么才能到头,耳朵却听见有人在轻声说:“到了。”
冷曲意抬头,果然见头顶上方横着一块巨大的牌匾,上面书写着“寄春殿”三个大字,龙飞凤舞的样子颇有几分大家风范。
冷曲意到了龙岩皇宫之后,大多是深居简出,不愿与这里的人扯上些什么关系,所以即便这陈凤多次去了她居住的宣云阁,她也从未来过这座传说中的寄春殿。
由于是第一次来这里,冷曲意也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寄春殿的门口挂着两盏精美的宫灯,将整座宫殿映照地如同白昼。门外立着两只威武的大狮子,仗着巨口煞是威武。台阶是用表面光滑实则细纹密布的大理石铺就而成,一眼望去,竟然从门口一直延伸到了里面的大院,实在是精致奢华。台阶上还耸立着两根大红漆柱,上面的红漆光滑可鉴,应该是刚刚翻新过。柱子上的金梅从地底一直绕到柱顶,富贵又不失典雅。
哎……光是一个大门就把冷曲意的宣云阁鄙视得连渣都不剩,也难怪这个陈凤一直嫌弃她,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我一定不是龙熠的亲妹妹。”冷曲意悲催的想。
不过,这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寄春殿的结构好像与这里低调奢华有内涵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啊。试想,路两旁种着与人比肩的魔葵小径,门外开着一丛丛的晚春茉莉,院里还有桃树的落英满径,这一切的一切不是应该搭配幽静清雅的建筑风格吗,这大金大红的大门大狮子又算个什么鬼?
由不得冷曲意在心里吐完槽,冷曲意已经迷迷糊糊的跟着一干人等进了院子,果然如同先前所料,院子里的地面全是用精美的大理石铺就而成。不少人的眼里已经露出了十分艳羡的目光,陈凤更是笑得一脸春风,只是脸转向冷曲意的时候,顿时又没了好脸色。
“过了这扇门便是本宫精心侍弄的凌波池了。”陈凤的话音刚落,左右的侍女便一人推开一扇门。
眼前的景色豁然开朗,一道大门将前后隔成了两个世界,映入眼帘的是一方难见边际的池塘,水里全是姹紫嫣红颜色各异竞相开放的菡萏。不知是采用了什么方法,整个池塘面上笼罩着一层薄薄的水雾。冷曲意注意到她们的脚下只有一条通往对岸的路,且还是用大理石铺就而成,大理石上沾染上星星点点的露水,月光弥漫在上方,仿若星辰,让人仿若置身仙境。
冷曲意艳羡道:“陈昭仪每晚都要来赏花?”
“当然。”陈凤昂首,眉角挑上额顶。
“这大理石上这么多水,昭仪不担心会摔下池塘么?”冷曲意很是担忧,如果陈凤出了事,皇兄幸幸苦苦花大价钱培养的母老虎就没了。旋即,又补充了一句,“昭仪还是小心点好,凌波现在虽美,可要赔上什么……就,不值了。”
“公主是在诅咒臣妾?”陈凤脸色铁青,沉声问。
“当然不是,本宫只是好心提醒,让昭仪当心些。”明明就是好心嘛,好心当做驴肝肺,冷曲意心塞得很。
陈凤知道说不过冷曲意,为了不耽误下面计划的实施,只得忍住一口气,赔笑道:“那臣妾多谢公主关心了。”陈凤微微屈膝笑道:“公主,你看这花今日开得如此艳丽,想必是见公主来此,特意逢迎开给公主欣赏的,公主何不凑近一些,莫要辜负了这花的美丽。”
“子非这菡萏,怎知菡萏心之所向?”冷曲意挑眉道,见陈凤脸上笑容凝固,片刻后又接着笑言:“不过,这花既是陈昭仪种出来的,想必与昭仪心意早已相通。若此花真是为本宫而放,本宫却不好好欣赏,不是就辜负了鲜花与美人的好意,你说是这个道理吧,陈昭仪?”
陈昭仪闻言,喜形于色,忙故作谦虚道:“不敢,不敢,臣妾东施之颜,怎敢在公主面前狂妄自大?公主还是请吧,花儿在等着呢,良辰美景一刻可值千金呢。”说罢,催促道。
冷曲意心中哂笑,看来已经等不及了,姐姐我今日就陪你玩儿上一出,就要看你能弄出个什么花样儿来。
想罢,冷曲意一脚踏上大理石路。冷曲意今日穿着的本就是寒玉制成的花盆底鞋,虽然鞋匠师父为了防滑已经在底部刻上了不少皱痕,可毕竟本身的材质就是光滑坚硬的,再加上大理石和水珠,冷曲意的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自己摔倒的同时,还要提防着旁边的人摔倒。
浅儿和一个绿衣侍女分别走在冷曲意、陈凤的身后,冷曲意在前,看不见身后的人表情和动作,不过,那个绿衣侍女想要推她还是很难的。更何况这里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她陈凤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她推进水里,借她一百个胆子怕也是不敢。唯一担心的是,别自己一个不小心摔倒了,那笑话就大了。
光注意着脚下,即便两旁的菡萏开得再好也无心去赏,只听见陈凤在耳边没完没了的夸赞个不停,身后的一干贵妇也在不断附和,生怕自己漏掉了哪句,也多亏了她们插话拍马,陈凤说的每一句话,冷曲意只需要细细听着,偶尔点头摇头表示下意见便可。
眼看着路即将到尽头,冷曲意自觉加快脚下的速度,拉开她与陈凤两人间的距离。
“扑通——”一声水花四溅,有人掉进水里了。
“谁落水了吗?”冷曲意勉强睁开眼睛,却发现四周全是水泡飞扬,“妈的,原来是老娘掉塘里了。”冷曲意终于醒悟,可是老娘不会水啊!这个陈凤疯了吗?按照言情小说的正确发展,她不是应该自己跳下水然后说是我推得吗?怎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她推下水,这确定不是在自掘坟墓?
一想到池塘底全是淤泥,呛得不行,赶紧翻身抓住身边一物,两指运气往某处一按,双脚用力一踩,在鞋子掉落的同时,身体浮出水面。
“公主——”怜儿在岸上急得大哭,不顾众人的劝阻就要往水里跳,奈何众人抓得太紧,以至于怜儿的动作也没能成功,眼看着身体又要沉下去,冷曲意在沉底之前乖乖的闭上眼睛。
突然,身体如同羽毛一般飘了起来渐渐浮出水面,最后落在某人温暖的怀里。
“林城,咳——”嘴里呛出一口水,还好死不死的全喷某美男脸上。
“你——”林城气结,忧郁纠结的脸上暴露出的心里活动应该是在考虑要不要把这个该死的女人给掐死。
幸好在他准备实施这个计划之前,有一个颀长挺拔的身体将她给接收过去,“把她给朕。”
“皇上,陈昭仪也掉下去了。”眼看着龙熠抱起冷曲意要走,林城也没有要下去捞的意思,有女人好心提醒道。
林城转回脸,那女人顿时露出娇羞无比的女儿姿态。
龙熠的脚步一顿,薄唇动了动,“把她捞上来之后,将所有人带到宣云阁。”
身后的侍卫接令,纷纷跳下水。林城看着那提醒的女人笑笑,转身便跟着龙熠消失在夜色里。
冷曲意心底哀叹,今夜,不知道又有多少女人将要不眠了。
冷曲意好不容易缓过气,却被龙熠强行禁锢在床上,换上了一套干净舒适的衣服。龙熠阴沉着脸,怒意未消,冷眼看着下方跪在前面地上的三人,浅儿还在不停地抽噎着,而绿衣侍女和陈凤在低声颤抖的解释着什么,冷曲意也无心去听,心底不停地在绕着圈儿。
而在她们的后面,整整齐齐跪了一地,竟都是方才一同赏花之人。
“陈昭仪,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我推下水,不会就只是为了让我上演一场跳水赛吧?”冷曲意突然爬起来,又被芍药给按下去。
这丫头什么时候这么听龙熠的话了?冷曲意心底纳闷儿,不过重心还是放在陈凤身上,陈凤虽傻,却也不至于傻到这个程度。
“你胡说!”陈凤一口反驳,“我根本就没推你,你陷害我!冷曲意,我陈凤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非要如此对我?”
“我也在想,我冷曲意跟你陈凤有何深仇大恨,竟然让你不顾一切非要置我于死地?”冷曲意转头反问。
“冷曲意,你少在这里妖言惑众,我有没有推你,在场的人都可以作证。你别以为你所作所为天衣无缝,我告诉你,人在做天在看,何况在场还有那么多人,她们都可以为我作证。”陈凤一字一句盯住冷曲意的眼睛自信说道。
“好,那你们倒是说说,你们都看见了什么?”冷曲意笑着抬头看向下面跪着的一众人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