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刚一出场,顾灼华旁边的房间帘幔一动,一名男子从里面快步走了出来,脸上满是惊艳和兴奋之色。
吕梦儿降落在舞台上,水袖轻舞,一个华丽的旋身坐在了古琴旁,纤纤十指抚上琴弦,铮铮如流水的琴音顿时回荡在整个大堂。
台下寂静一片,没有一个人说话,除了琴声,便只有一片痴迷的目光和陶醉的神情。
顾灼华负手站在栏杆边上,神色古井无波,目光直直看着吕梦儿,她许是有了些感觉,抬头向顾灼华所在的方向看来,当看清她的面容之时,神色几不可见的一变,瞳孔缩了缩,眼眸中闪过一抹异样的光芒。
顾灼华勾唇一笑,轻轻点了点头,伸手在栏杆上轻轻敲击,不多不少,正好三下。
吕梦儿见此,眸光闪了闪,不再看她,低垂下头去继续抚琴,仅露出一截修长如玉的脖颈。
一旁的荣临一直在关注吕梦儿,依然将她方才的模样收入眼中,侧头看了看站在旁边的顾灼华,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目中闪过一抹阴鹜,用倨傲的口吻漫不经心的说道:“看这位兄台,莫非认识梦儿姑娘?”
“梦儿姑娘天姿国色,技艺非凡,试问这整个雍都城又有几个人不认识?”顾灼华看也不看他,径直盯着台下的吕梦儿,唇角勾起一抹淡到极致的笑意,一副对他不甚在意的模样。
“听兄台的口音,倒不像是我大雍之人?”荣临眯了眯眸子,仔仔细细的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一番,这才有些不确定的开口问道。
顾灼华斜眼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却没有答话,对此淡笑不语不置一词。
她用自己以前所到过地方的口音来跟荣临搭话,一则是混淆视听,出事之后让荣临不将目光放在本国之内,二则是将最有可能的顾家与她撇的一干二净。
荣临见他这副模样,脸色不由沉了一沉,眼中明显浮上一丝怒气,却也知道此刻不是发作的好地方,自持身份,他也不愿意同不知来历的人去计较,索性冷哼一声,也转过身去,双手负在身后,居高临下的看着台下。
楼下一曲作罢,顿时引来了无数的掌声和呼喝声,吕梦儿姿态优美地站起身,颔首走到台前,冲着众人盈盈一拜,清俪无双的面上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双颊飞上一抹娇羞之色,犹如珠玉撞击一般的悦耳声音说道:“不知刚才那一曲浮生似梦,各位爷可还满意?”
台上的人当然自持身份,不会跟着楼下那些人一起起哄,但也是暗暗点点头,双眸中满是赞赏之色,楼下的人自然不用顾忌那么多,纷纷拍掌叫好,更有许多人呼喝着再来一曲。
吕梦儿羞涩一笑,却是对台下众人的要求轻轻摇了摇头“各位爷喜爱梦儿的琴艺,梦儿心中甚喜,只是今日这时间确实不对,否则的话,梦儿一定会为众位也在抚一曲!”
她话音刚落,顿时引来了无数人纷纷叫嚷,他们自然也是冲着这最终的目的而来,否则若只是想要听上一曲,又何故花费那么多的门票钱,仅为进来一睹芳容?
妈妈站在一旁早已经等候多时,听到吕梦儿的话,当即便扭着腰甩着手帕笑眯眯的走上台前,站在吕梦儿的身边,一手拉着她的手,一手朝虚空按了按,示意众人安静下来。
“诸位爷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她的出场到底还是起了些作用,话音才刚落,刚才人声鼎沸的场景顿时安静了不少,无数双眼睛齐刷刷的瞪着他,就想看她接下来要说什么。
“今儿各位爷是冲着什么来的,我也是知道,但是众位也知道,我们家梦儿向来是喜欢才高八斗,风流不羁的俊哥儿,今日这入幕之宾的竞争,只怕这规矩得改一改了!”妈妈笑得见牙不见眼,只是若仔细看去,便能发现她那双眼睛正滴溜溜的看着台下众人的神色,甚至连楼上这一圈权贵也没放过。
她此话一出,顿时有些人不乐意了,要知道按照以往的规矩,那自然是谁出的钱多谁就能拔得头筹,向来都是公平竞争,如今许多人早已经准备好了钱财,但临到头了却说规矩要改,如何能不令他们气愤?
顾灼华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身旁的荣临,伸手从腰后抽了把扇子出来,拿在手上轻轻敲了敲左手掌心,口中轻笑出声道:“这倒有意思,竟是改变规则。”
荣临闻言,微微侧头看了她一眼,眸底浮上一抹轻蔑和嘲讽,嘴角却是挂着得意的笑容,满脸志在必得的神情。
“怎么,看兄台的样子,似乎是对此没有把握了?”荣临颇有些自得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顾灼华并未侧头看他,而是神色淡然的盯着楼下,目光和某个隐秘地点的人悄无声息的接触了一下后便快速移开。
过了好半晌,她才淡淡开口道:“只是比较好奇,不知梦儿姑娘会想出什么样的规则。”
说完之后,她将目光看向荣临,唇角勾了勾,意味莫名地低低笑道:“我看这位兄台倒是胸有成竹,莫非是早已经知道这规则?”
荣临斜睨她一眼,眼底透露出一抹得色,面上却是一派正经的说道:“本王……我怎么可能知道,这可是梦儿姑娘临时起意,我又从何得知!”
一个不小心将身份说漏了嘴,荣临目光闪了闪,眼底划过一抹阴鹜,却见着顾灼华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一般,面上依旧没有分毫的动容,听了他的话也只是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随后便淡淡说道:“如此说来,这倒是极为公平。”
口中虽然如是说着,可顾灼华的心底对此却充满了不屑,要说谁都有可能不知道这个“临时起意”的规则,唯独荣临不可能,因为为了演出一场好戏,她可是特意让人给他透露出了这个规则的消息。
就在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间,妈妈已经让人摆了两张桌子在台上,一张巨大的屏风出现在了两张桌子前面,屏风上面却挂着数个卷轴,也不知道作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