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八小时,是柠檬最难熬最痛苦的时期,如果身边有一根绳子,她会毫不犹豫地套脖子上,活着,比死不知道痛苦几万倍。
田格还没数到一百,柠檬就撑不住了,不但双手发抖,而且头痛欲裂,好似全身的血都涌到脑袋里了,整个脑袋就是一个血包。
“我不行了!”柠檬轻喊一声,还未等田格来鼓励安抚,她先身子一软,倒下了,而且是整个人直愣愣地倒在地上,双脚砸到了田格的身上。
“柠檬,再来!”
田格不由柠檬放松,一下抓住她的脚踝,把她拎了起来,是整个人拎起来。
“你放开,我想躺一会”柠檬克制着恼怒,她实在是没有一点点力气再坚持。
田格不理会柠檬,继续拎着她,嘴里数着数。
柠檬双手不再撑地,任由头发下垂触地,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原先清晰的时间在这里变得一片混沌,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过去,还要多久?如果放弃,别人会怎么看她?爷爷应该会对她很失望吧?
数到三百的时候,田格也累得开始喘气,但他还在咬牙坚持,握着柠檬双脚的手,越来越大幅度地颤抖,开始摇摆。
柠檬麻木了,她不再说话,也没有力气说一个字,跟死了一样,奇怪的是,此时的尿意和胃痛,都消失了。
终于,田格支持不住了,身子靠在墙上喘气,手一松,柠檬也瘫倒在地,田格歪着扑倒在她身上。
田格整个人压在柠檬的身上,沉重的躯体并没有让柠檬感到不适,相反,有一种厚实安逸的感觉,柠檬极少与男性有如此近的身体接触,除了与舒坦有过表浅的亲吻,她没有与其他男生亲近过。
黑暗中,两具青春灼热的身体相互叠加,感受到了肌肤的温暖,田格强壮的身体给柠檬带来了莫名的激动。
柠檬想起了舒坦傻傻盯着好看的眼神,那里荡漾着幸福和安详,舒坦的眼睛是清澈而纯洁的,有深深的爱慕和朦胧的喜欢。
田格沉重的喘气声在柠檬的耳边响着,呼出的热气吹在她的脸上,****无比,要不是光线很暗,一定可以看到柠檬通红的脸。
因为衣服宽松,双方肌肤的温热透过薄薄的衣衫传递着,虽然看不见,但柠檬还是感觉到田格抬起头,在默默地注视着她,情不自禁地,柠檬竟然仰头吻了田格,而且很准确地吻到了他的唇。
田格可能是懵了,久久没有反应,柠檬羞涩地闭上了眼睛,这么黑,其实谁看得见呢?
纵然是看不见,柠檬却马上感受到了对方的回应,田格的某个身体部位正在出现变化,灼热和膨胀迅速袭来,虽然尚是一个姑娘,但柠檬这点常识还是有的,她一把推开田格,坐了起来,嘴里嘟囔,“干什么呀,你!”
田格无语,刚才主动的是你,现在反倒怪起他来了,但作为男生,他怎么敢这么说,其实,田格很后悔,应该热吻回应柠檬的,那一缕温润的唇香,还在记忆中回荡。
黑暗中,气氛有点尴尬,两人都不说话,除了轻微克制的喘气声,还有弥漫着整个小房间浓浓的荷尔蒙味道。
“柠檬,你还好吧?”田格打破沉默。
“嗯,我好多了”柠檬说话轻惹细蚊,“只是觉得好饿”
田格的手伸过来,摸到了柠檬的手,轻轻一拉,柠檬很自然地靠过去,依偎在田格的怀里。
“柠檬,你知道我们已经在这里多少时间了吗?”
“不知道,我都晕了”
“人一旦失去目标,没有了希望,就会崩溃,这是很可怕的”田格说道,“其实只要你细心观察,看似无法解决的事,最后总是能找到办法的”
“你能算出我们在这里的时间?”柠檬好奇地问。
“当然”田格很自信地说,“我们在这里已经九个小时左右,虽然不是很准确,但误差不会超过一个小时”
“真的?你是怎么做到的?”
“第一,你要知道进来时的准确时间,这个不难吧?”
“我也没看具体时间,只知道是上午八点左右吧?”柠檬不确定地说。
“我留意了,是八点四十二分,关的门”
“你真有心”柠檬赞叹。
“男生和女生是有差别的,女生感性,男生理性,所以不同,女生的强项是感觉”
“那你是怎么计时的?”
“方法很多呀”田格笑笑,“只要你用心,任何事情都会有细节的尾巴”
“快说呀”柠檬娇嗔,打了一下田格的手背。
“你看,要粗旷一点,可以用温度变化和屋外的声音来判断,当天气晴朗的时候,随着太阳的升起,小屋内的温度会逐渐上升,这个身体是很容易感受得到的,当然,如果你要准确计时,可以用很笨拙的原始方法,测自己的心跳”
“测心跳?”
“对”田格答道,“这是我以前积累出来的经验,我小时候呀,经常跟人打架,好几次被抓进去关禁闭,有几次也是类似于这样的小黑屋,没有窗户没有光线没有人来理你,你会煎熬到崩溃,后来慢慢就习惯了,自己找乐子,当然,知道关的时间才是关键,这样你就有希望等待,我就摸着自己的胸口,数心跳,每分钟70次,这是早就在外面测算好的,当跳4200次时,就过了一小时,当然,你不会一直摸着胸口这么计算,我还有另外的方法,比如安静下来时,可以隐约听到远处一座大楼上面的钟,它会敲响,但因为太远,不太听得清楚,如果你能合算上正确的心跳计时,就能准确地推算出时间了”
“善于观察细节,是培养一个人敏感度最有效的方法,我在关禁闭时,通过外面守卫人员换岗时间,墙面温度变化,很轻易地知道我多久就会被放出去,所以哪,其他人出来时都焉焉的,只有我精神饱满,哈哈,这就是主动应对带来的乐观结果”
“田格哥,你懂得真多”柠檬的语气明显带着温柔,身子也更靠近了田格,全身依偎在田格的怀里,在称呼田格时,后面还加了哥。
“来吧,我们实践一下,相互测心跳吧,这样时间会过得快一些”田格佯装伸手过来,要把手按到柠檬的胸上。
“你好坏!”柠檬娇嗔着,一把打开田格的手,“我们各测各的,轮流测,你先来”
柠檬显然心情好了很多,原先身体的不适也缓解了。
两人聊了很多,聊人生观,聊经历,聊心情,聊以后的打算,两颗心在黑暗中一下子走近了。
这也正是李思勤所想看到的,童男童女陪同练功,就是要有这样的效果,让他们内心最纯洁的情感激发起来,增加了感情,身心融为一体,最后暴发出极大的容忍力和阴阳合契力。
但也不能失控,让情感在孤独中得到过早的渲泄,会使双方气数外漏,无法固化内心的安宁,成为俗男****的****演绎,那是完全失败的一条路,相信双方都有能力自控,把感情的点准确地把握在一个水平上。
这就如一个火堆,有火星,但不燃烧,有温度,但不灼热,考验永远伴随着幸福。
对于前面这个男人,其实柠檬心里更多的印象是舒坦,她对舒坦有一种特殊的感情,舒坦的憨厚和单纯,正是柠檬所欣赏的,柠檬也知道舒坦很喜欢自己,但因为舒坦内心浅浅的自卑,让他不敢开口表白,或许是柠檬与舒坦相同的经历和人生状态,让她有点惺惺相惜,反正一个感觉,与舒坦在一起,柠檬有一种特别安心的感觉。
黑暗的小屋里,孤独感油然而生,性格活泼开朗的柠檬哪里受得了这种突然的折磨,虽然渡过了最烦躁不安的前八小时,但后面漫长的二天多时间,柠檬不敢想像自己会如何挺过去。
肚子又开始饿了,胃已经麻木,低血糖反应开始显现,头晕、浑身乏力,思路模糊,情绪低落,柠檬咬着牙挺着,每一秒都相当漫长。
田格何尝不是如此,他也在挺,但作为男人,不能在女生面前表面出脆弱,他不但要自己忍着,还要照顾柠檬,给她打气。
相对柠檬,田格精神上要好很多,艰苦的经历已经把他的心磨练得非常坚韧,再融合上舒坦的纯朴,心里要安静得多了,他担心着柠檬,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
柠檬昏昏中睡着了,在田格怀里发出轻轻的鼾声,田格一只胳膊托着柠檬的身体,尽量让她的睡姿更安稳些,另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柠檬细腻的脸庞,为她撩去挂在面上的发丝,闻着柠檬清淡的体香,田格在这一刻是快乐幸福的。
柠檬醒来时,发现田格也睡着了,靠在墙上,但一只胳膊还是紧紧地半抱着她,柠檬在黑暗中抽出田格的胳膊,替他轻轻地揉动,摸到田格手掌时,发现他的掌心有很多坚厚的老茧,粗糙的手感一下子让柠檬感受到了男人的坚强和不易,她又忍不住俯下身,轻轻地在田格的脸庞上吻了一下。
想起田格刚才教的方法,柠檬爬起身,把脸贴在小屋的墙上,根据自己的感觉判断,这面墙应该是朝东的,对,可以依据门的方向来准确定位,她摸到了门框,门是朝南开的,很容易,东面的墙就找到了。
墙上暖暖的温度传来,太阳应该已经升起来了,难熬的第一天过去了,外面隐约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和对话声,虽然听不出是谁的声音,但一定是外面的人也在关心着他们的状况,这虽然轻微但亲切的声音,让柠檬心里瞬间腾起一阵暖意。
柠檬不忍叫醒熟睡的田格,她摸到田格的手腕,找到脉搏点,无聊地数田格的心跳,手指肚上传来田格有节奏的搏动,柠檬又把自己的另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脉搏上,自己的搏动速度要比田格的稍快一点,数着数着,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渐渐地,两人的搏动竟然同步了,不但频率,连跳动的点都踏得很准,仿佛两人的心跳融合成了一个人。
柠檬痴迷地享受着这一刻神奇,她摸到了田格的胸口,将整个手掌贴在上面,坚强有力的心跳从她掌心传来,柠檬突然觉得人生的幸福就是安静地感受对方的心跳,她不觉俯下身,紧紧地把田格抱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