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小姐,我们今天给庞阿姨体检了!这是检查结果!”
班夏匆忙下班,今天,老板还没有回来,也没有作任何交代,她知道,这个时候,就可以自由支配时间了,安排回家的路线了。原本,这个时间,老板总是会磨蹭着跟自己一起离开,她知道,他是为自己省出坐车的钱,班夏也是明白的,只是,她把她的明白装进肚子里,有些人的好,她只能忽视。很多路已经走过来了,很多事情已经看过来了,她不想再在感情再在感情里走一遭。更何况,她实在不愿意在感情上摔跤,司徒是谁,是她的老板,只能是她的老板,而不能是别的,不能否认,在与他共同工作的这些日子,没有见过有女孩子来公司纠缠,或者在电话里缠绵。这一点司徒磊似乎和那些书上或者电视上的公子哥不同。既然不是公子哥,就可以标签为青年才俊,即使这样,可依旧不能让班夏消除戒备心。而最让她不能释怀的是,她不能再让自己心碎,心碎是一种不能粘贴的,难以治愈的痛苦;所以,班夏希望在有生之年里,不要再因为心的破损而无力延伸。而似乎这样说,把所有的事情都悲观了结局,班夏就是这样,和周子木的过去,是她的阴影,这阴影让她无法面对人世间最最普通的,最能食尽人间烟火的杨树阴凉,而是让她总感觉挣扎在地狱的水深火热的狞笑里无法自拔。所以,所有的假象,所有的契机,所有的可能的会让自己得到一份可能的感情的机会,她一一不敢直视,背过眼睛,装作眼前无物一样的前行和假笑,得以掩饰内心的荒凉无边。
“医生,这个,这个,我看不懂,您能不能跟我说说!”
班夏心里害怕,她已经把庞玉茹看作自己的亲人,一个像母亲一样的亲人。所以,就算了一直以来,庞玉茹的病情反复无常,她还是一如既往的耐心对待,等待每一次的头脑清醒,会真的像一个母亲一样对自己嘘寒问暖,这让班夏又找到了母亲一样的感觉,反复,美国那里的墓碑只是墓碑,并没有埋葬什么。这几个月,她一直沉浸在这样的欢乐中,寻求忘记苦恼的捷径,她认为,足以在这里找到心灵的片刻安宁。甚至,她在想,照顾这样的病人,也算是还姐姐欠下的周家的债,尽管她并不知道庞玉茹就是周子木的母亲。她希望上天能够给足自己时间,在庞玉茹这里或者再是下一个像庞玉茹这样的病人这里,付出些许的在外人看来的真心,而慢慢抹杀掉自己内心那些可耻的过去。可现在,医生又突然严肃的跟自己说这样的话,她不想看所谓的检查结果,她知道,看了,就是万劫不复。
“是这样的,班小姐,病人除了本身的精神障碍以外,我们又观察到她有帕金森症状!”
“帕金森?老年痴呆?不可能吧,医生,庞阿姨的年纪怎么可能得这样的病?”
好了,班夏心里的一块石头放下了,只是帕金森而已,不怕,不怕,这样对庞玉茹来说,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忘掉那些不开心的过去,开始新的人生,难道这样不好吗?老天真的是公平的,曾经用一些苦痛折磨了这个人那么久的时光,让她错过了该享受的人生,终于,在这里,让她得一种忘却所有痛苦的老年痴呆,管它是不是该得这种病的年纪,只要可以忘却,都是皆大欢喜。班夏没有悲伤,她甚至奇怪医生为什么忧心忡忡的表情,难道不该替病人高兴吗?班夏的心里是高兴的,为庞玉茹彻底的解脱高兴,可她不能喜形于色,她还要装出一副关切的样子,希望医生能救治这像及时雨一样的帕尔森。
“这个,我们也不好解释,按说,像病人这样的情况,我们只能理解为因为那些药物促使了病情的加重而延伸到了帕尔森!”
“那,需要我做什么?”
“嗯,这正是我们想找您的原因,因为我们一直联系不到病人家属,所以,我们希望,这一段时间,您能常来,陪陪病人,毕竟,这一段时间,您是病人最信赖的人,而且我们也看出来了,您对病人的关爱不像有些社会组织那样,只是借助的我们这里,做一些表面功课,您是出于最真心的关怀和照顾。另外,我,我们还发现病人肺部有阴影,需要做一个活体培养,确定……”
“什么意思?医生,您的意思是庞阿姨有可能还同时得了癌症?”
班夏真的不想去相信剧情会是这样的反转,医生的表情完全诠释了,庞玉茹在这一瞬间同时添加的病,还有更严重的致命的病种。这样的场景,让她想起了母亲住院的时候,自己跟在姐姐身后,战战兢兢听着医生一带一丝感情色彩的给母亲下着死亡通牒……
“我们现在还不能确定,当然,我们大家都希望会是一个好的结果,并不是我们大家心里担心的结果。”
“大概多久能出结果?”
“一个星期,我们已经送到更专业的医院检测,一个星期就会出结果!”
“一个星期,如果真的像您的说那样,检查结果不理想,病人会有多久?”
班夏一下子又成长了起来,大义凛然的样子,此刻,她是作为庞玉茹的家人,女儿或者别的,站在这里听医生下病情分析,她得停住,理智,还有坚强,不能让悲伤打倒;接下来,她还将成为病人的后盾,支柱。
“这个,还不好说,得先得到正确的结果我们才能做最合理的分析,找专家会诊!”
“那,医生,这几天庞阿姨的精神状况这么好,是不是因为帕尔森的原因?”
“嗯,有可能,因为帕尔森会急速让病人忘掉一些事情,反而对精神障碍的病情是起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治疗效果.这是之前我们没有预想到的!”
“那,医生,我能不能接她回去住几天?”
“接出医院?”
“对,我想接她出去住几天,如果结果是不好的,我也想让她还能回到正常的生活里度过一段时间,如果只是我们想多了,那也是对她病情的帮助!”
是的,班夏就是这么想的,一个月以前,她就这样想了,她想照顾庞玉茹,甚至想找到她的家人请求照顾她,哪怕她的家人以为自己只是想挣钱而已。
“可是,我们必须征求病人家属的同意才可以,我们不能私自做决定,我们没有这样的权利!”
“可是,医生,您不是说家属最近从来没有来过吗?我只带回去住一个星期好不好,不会那么巧,家属突然来探望的!”
“对不起,班小姐,您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是,我真的不能违背医院的规定!”
“医生,您能不能把家属的资料给我,我去征求他们的意见,我相信他们会同意的!”
“嗯,好吧,班小姐,您的想法和行为真的让我们感动,我答应您,找家属的联系方式给您,但至于你们能不能谈成,我就不能保证了!”
“谢谢您,医生,我想他们一定会同意的,在医院都不来探望,应该会同意我的要求的!”
班夏跟随在医生身后来到了病人资料室,很快,就找到了庞玉茹的档案,她迅速打开搜寻了起来,当她在病人联系人一栏中发现周子木三个字时,心里和眼里都像是被扔进了炸弹,重型的波及面极广的毒性炸弹,命运真的就是这样的戏剧,她班夏最终还是没有逃出周子木的包围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