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都过去了,忘了吧,你姐姐可能也是为了挣钱给你妈妈治病才那样,也是迫不得已!”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我不相信我姐姐会是那样的人,我不相信,她那么努力的赚钱,早出晚归,就是为了给我妈治病,还要供我上大学!她说过,她是在一家工厂里上班,因为加班的时间长才会挣到更多的钱,不会是那样的人,一定是哪里弄错了!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当年的车祸我也去了现场,你姐姐她确实怀孕三个月了,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
班夏上前抓住孙家豪的手,急急的问,她不想错过任何一个关于姐姐的情节,她要知道每一个情节。她要为她最最亲爱的姐姐寻找蛛丝马迹平反正身,她不允许有人在姐姐身上泼脏水,尤其还是这样的不光彩的小三身份。而且当她一字一句听着,犹如晴天霹雳一样的震碎了她所能动用的神经,她甚至觉得自己失去了思考和辨别真伪的能力。
“而且当时,车祸现场的状况很是惨烈,当我们把周子木的父亲和你姐姐从车里救出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但他们两个人的手是紧紧握在一起的!”
“不可能,不可能,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一定是骗我的,你是不是认为我是爱上周子木了,所以想让我对他彻底死心?对不对?”
班夏痛苦极了,她心犹如在烈火上炙烤,又犹如被千刀万剐,鲜血淋淋。她感觉浑身都在冒着冷汗,这冷汗却冒着热气,冷热交替的在她的血管里回转,而血管里的血液又像是被什么抨击了一样,卑微的任由那些猖狂的冷汗和热气在它们面前耀武扬威,诺诺不敢作声。
“我没有骗你,班夏,当我在周家第一次见到你,看到周子木那样对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们之间肯定还是有别的原因,才会关系那么糟糕。后来周子木告诉我你的身份后,我才明白,他这是在报复,报复你,报复你姐姐。”
孙家豪知道自己此刻一定是像极了无情的刽子手,要凌迟背着冤枉两个字的班夏压下了铡刀,尽管这很残忍,他也于心不忍;可他今天必须这么做,他只有这么做,才能彻底打开班夏心中郁结太久的淤堵,就算是给让她有那么一刻人头落地,生命停止的悲惨,他也要说出来。因为他知道,只要班夏挺过这一关,从此,她才能真正的重生。
“可是,他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还要这么残忍的伤害我!”
“人,一旦有了报复的心,是很可怕的;他会享受慢慢折磨你的快感,也会在折磨你的过程中找到短暂的心灵安宁。其实,他的心也是孤立无援的,于是,就会将这种孤立无援的痛苦嫁接到你身上,那个时候的他是病态的。我劝过他放了你,事情跟你没关系,不该连累你。可是,他走不出那个阴影,他觉得家里的不幸,既然是你姐姐造成的,就该由你替她偿还。”
“那你为什么还要帮助我?如果以后让他知道了,你也成了他的敌人!”
“无所谓,我不怕他。我是不想让他再这样错下去,在仇恨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我帮了你,就是救赎了他,以后他幸福了,会明白我的一片苦心的。”
“不,我还是不能相信,我不能相信,我姐姐不会是那样的人!不对,这不是真的,我去睡了,你走吧,你走吧!我这是在做梦,我这是在做梦,都不真的,都不是真的!”
班夏还是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这样的剧情太过反转,悲喜都来不及调整。姐姐在她的心目里,形象是那么完美;姐姐曾经告诫过自己,女孩子一定要自尊自爱,一定要有做人原则,恪守道德底线,不能因为物质而出卖自己的灵魂。姐姐在她的心里是楷模,是榜样;如今,孙家豪却说,姐姐是别人的小三,还怀了孩子,死的时候还和那个男人死在了一起!班夏宁愿这是一场梦,梦醒了,也不过是一场噩梦,不再去想!跑回到房间里,按下了锁扣,任凭紧跟在身后的孙家豪在那里着急的叫喊着自己的名字,她背靠在门上,泪流满面。
世间,为什么要有苦难与平安?为什么苦难一旦沾了谁的身,就从此不肯离去,直到这个人悲愤而死,才会脱身?班夏环视着房间里,她的心忽然飘忽了起来,寻找一件东西,可以解脱她现在的不安和痛苦。可是,没有,她没有发现足以让她满意的,可以让她不再撕扯大脑的物件。“对,就是它!”
班夏看到了书桌上用来拆快件的刀子,她的眼睛亮了,脚步也轻盈了起来,走过去,拿起刀子,嗤笑着在光洁的手腕上比划着。她仿佛看见了这一刀下去,自己解脱一切后的轻松的表情,还有这一刀下去,她会和妈妈,姐姐在另一个时空里相见时悲喜交加的相拥的样子……
“班夏,班夏,你开门,先把门打开好不好?”
“班夏,都是我不好,不该跟你说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提他干嘛!”
“班夏,你听到了吗?你可别吓我啊……”
班夏!你怎么这么傻啊!……
“班夏,小心,不要,我原谅你姐姐了,你回来!……”
深夜,周子木又没有回到卧室里,他被噩梦惊醒了,书房似乎已经成了他现在的新卧室。他曾经处理公司的事情再晚,也会回到卧室,随便哪个卧室,他都不会选择在书房里休息,因为那个时候,他还有的选择,一间空房间和一间有班夏的房间。而今,虽然还是这样,可物是人非,并非卿莲,他不能说服自己再躺在另一个女人身边安然入睡。所以,他选择了留在书房里,与其说不想打扰何美晶的睡眠还不如说,自己是在逃避。刚才他在梦里看到班夏看着自己在笑,笑的很奇怪,笑的很惆怅,她在跟自己说“我姐姐欠的,我一定替她还,都还给你,把命也还给你!”然后一步一步后退,直至悬崖……
周子木起身站在窗口看着窗外,月亮已经开始收拾行囊准备返乡,留给人间的光亮也偷工减料了起来,不肯给此时夜起的人一些明朗的月光安慰寂寥。他又开始想起那个叫班夏的女人了,无法抑制的强烈的想念,原来这三年来,他已经把她嵌进了自己的骨头里,心里,皮肉里,无论是恨还是爱。原来他早已经原谅了她姐姐也一并原谅了她,只不过在心里找一个理由把她留在自己身边。
“周子木,你个混蛋,赶紧到医院里来!”
“我妈怎么了?”
沉浸在回忆里的周子木被孙家豪突如其来的电话说懵了,他以为是他的母亲出了什么意外!可他对孙家豪歇斯底里的声音不能理解,好像他才是亲儿子一样。
“班夏,班夏出事了!”
“在哪家医院!”
“你说能在哪家?”
孙家豪气愤的挂了电话,他在心里咒骂了周子木千遍万遍。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他跟班夏之间的那些事呢,坚强的班夏怎么会割腕。两个小时前,他足足在班夏的房门外苦口婆心的说了一个小时,没有听到里面的任何动静,他以为她真的用睡觉麻醉自己,便回到沙发上等待天亮,希望天亮后,她会想开一些。他知道,这样的事实,放在谁身上,都太难接受,更何况班夏还失去了一个孩子。孙家豪在心里狠狠的捶打着自己,怪自己为什么不能有坚持住,把藏了这么久的秘密说了出来。想来想去,他依旧不能放心,在客厅里来回踱步,他想到了,班夏是个心思重的人,这么大的事情,她怎么可能睡的着?不行,他又去了房门那敲了起来,喊了起来,依旧是没有任何回应,这时,孙家豪才真的慌了,他用力踹开的门,就看到了趴在书桌那已经昏迷的班夏,她一只手搭在桌上,沿着桌子是一条红色的刺眼的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