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无可奈何重重地叹息一声对她说,“你们去玩吧,我还有点别的事,真的。”Alice见他坚决要走也不好再挽留,与他道别转身去追Amy他们。从上海路往站台走,路过茂业前面他意外地看到吴康乐正陪着彭芙蓉有说有 笑从茂业大门走出来。他怔了一下,还是走上去同他们打招呼。
大家都有点尴尬,彭芙蓉歪着头不敢看他。吴康乐很快从难堪中回过神来,装着什么事也没发生似地说,“刚从老朱那里下来,到里面转了一圈真好你女朋友下班,就一起走了出来。我们什么事也没有,真的,你不要多想。”吴康乐说话时高训奇已想通了,无所谓地笑了笑说,无所谓了。吴康乐也无所谓地笑了笑,“不要这样讲嘛,是了,老朱还在楼上,要不我打电话叫他下来一起喝一杯,咱们兄弟好久都没在一块了。”
高训奇微笑摇摇头,回头对彭芙蓉说,“好自为之吧。”说完转身继续向站台走。望着街上拥挤的人群他的心情反而开阔了,长期来内心那埋藏的愧疚也一扫而光,忍不住又朝空中打了个响指。
虽然而此,他心里还是堵得慌,于是打电话给朱建湘邀他出来喝酒。刚好黄思齐鸣那时也还在办公室没有离开,满口应承要他在楼下等。挂了电话高训奇就去了朱建湘办公的那栋楼下。他在楼下徘徊了好一会朱建湘才下来,满脸堆笑地向他道谦。
“几点了?这么晚还呆在办公室。”高训奇说完把手腕举到他面前。朱建湘嘿嘿地笑着,“没办法,创业阶段,八点多还早嘛。”说着把手搭在他肩上,“怎么突然想找我喝酒,有什么好消息告诉我。”边说一起去找酒巴。高训奇摇摇头说没什么,就是想喝一杯。朱建湘不相信,说你个不喝酒的人突然想卖醉肯定有事。高训奇不与他争辩,两人在附近找了间很小的酒巴进去,要了扎啤酒,两碟小吃坐着慢慢地喝。
一会儿高训奇才把在茂业看到吴康乐与彭芙蓉的事告诉他。朱建湘不屑地嗤笑他,“就为这点事啊,犯得着吗?上海的女人你又不是不知道,除了钱还有什么能打动她的心。不说彭芙蓉这种人,你看那些做生意的女人,比男人还精明能干,又吃得起苦,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钱。有的女人为了钱争强好胜,吃苦耐劳,有的女人为了钱进场子,傍大款。上海的女人又比别处的女人更现实,这一点你应该想得通吧。”见高训奇不作声继续开导说,“你还好,彭芙蓉只不过是你生命中一个顾客而已,我有个朋友与我们一样拼死拼活在外打拼,有一天晚上回去他老婆正一丝不挂地坐在电脑前同网友聊天 ,如果彭芙蓉真要是你女朋友你还不去跳楼。”
对于彭芙蓉高训奇也没什么想不通的,他从没爱过她,只是有过床第之欢,而此如已。让他懊恼的是吴康乐玩了彭芙蓉,而且刚好又被他碰到。“好了,”朱建湘端起酒杯说,“还是多想想自己的事吧,你我都不是安分守己的人,我们需要的是事业。老黄好这一口,再说他又事业有成,与彭芙蓉在一起正是天造地设,绝配。”
朱建湘的一顿抢白让高训奇的心情释然了许多,想想自己目前的情况忍不住慨叹一声说,“有人因为不安分而走向成功,有人因为不安分沦落到一无所有,象我一样不得不举债度日。”
“什么话,这个社会,只要认准目标,锲而不舍地努力没有什么做不成的,特别是在上海。整个上海,乃至上海不也是从穷山僻壤里开拓出来的吗?你去看过市政府门前的拓荒牛没有?只要拥有拓荒牛的精神与韧性,我黄思齐 鸣,还有你高训奇,不会就这么平平凡凡的。”
事实上高训奇并没有泄气,当然朱建湘这慷慨激昂的话让他更加感动。他是个要成功的人,就算他可以放弃成功,身上的债务也不允许他轻易逃避。他 咬了下嘴唇端起酒杯与朱建湘重重地碰了一下,大喝了一口。两个人说着话,不经意高训奇把Derek找他借钱的事说了出来,说自己有心帮他一把又力不从心。
朱建湘呵呵笑说,“这也没什么好内疚的,能帮人固然是好,助人为乐嘛,但是自己没有能力而勉强去帮就会成为一种负担,生命总有不堪承受之重,顺其自然吧!”
然后两人继续喝酒,讨论生意,谈论上海,酒巴快打庠时他们才站起来。分手的时候朱建湘拿了三百元钱给高训奇,要他代为交给Derek。高训奇看了看他说,“老王,不用了吧,你也刚开始创业,用钱的地方多。”
朱建湘把钱硬塞到他手上,“帮忙拿上吧,不知道是一回事,既然知道他那 么困难,最起码的同情还是要的。如果要想帮更多的人就要让自己变得够强大。”说完道了声再见转身走了。正如吴樱花所说,这个世上爱多于恨,美丽总多过丑恶。他向朱建湘远去的背影看了一眼,把钱收起来,匆匆赶向站台。
有一天下午下班高训奇刚走出电梯一眼看见文静站在大厦门口。同时她也看到他了,灿烂地笑着走过来。高训奇更高兴,笑问,“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她撒娇说,“我找过来的嘛,”得意地笑了一下,“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找到新的工作了。”
“是吗?这么快,做什么的?”
“在女人世界帮人卖衣服。”
“哦”他若有所思,没有马上答腔。
“怎么啦,你不高兴啊!”她故意嘟起了嘴巴。
“怎么会不高兴呢,”他拉着她的手说,“女人世界我去过,那里竞争很激烈,每天的工作量不轻,你吃不吃得消呢。”
“有多重呢?不就是工作吗,我也没那么脆弱,上海的女人都不是花瓶。”
她信心十足的样子,把中国妇女吃苦耐劳的勤奋展露无遗。
他微笑了一下,手移到她的腰际,揽着她的腰往前走。想了想他说,“人的一生酸甜苦辣冥冥中都有安排的,年轻时把苦吃了老了就不用吃苦。”这句话他不知是说给她听还是说给自己听。她灿然一笑,回眸看了他一眼,“是啊,到时候我们不用做事,也无须为生活担忧,我一天伺候着你这小老头,慢慢地走在故乡的小路上,红红的夕阳懒懒地躺在山坳,当然我手上还会牵只小狗。
高训奇笑骂道,“你才是只小狗呢。”
“你才是!”
“你才是!”
“你才是!”
“你才是!”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针锋相对拌了很远也没有停下来,到底谁是谁的小狗最后只好不了了之。他们刚走到上海站台朱建湘就打电话过来了,说是刘国韦请客唱K,邀他一起去。高训奇推辞说有事,朱建湘不以为然说,“你是不是还在怪他没借钱给 你啊,男子汉不要这么小家子气。”高训奇否认,朱建湘就说,“你既然不怪他那就去吧,他跟我说一定要拉上你,也许他也觉得不好意思,想向你道谦啊。”刚挂了朱建湘电话刘国韦也打电话过来了,并要他带上女朋友。高训奇无话可说,犹疑地看了文静一眼,推是推不掉了,唯一的担心就是怕看到彭芙蓉。文静当然看出了他的为难,很懂事地说,“你去吧,我先回去。”
他看她一眼,下定决心说,“没什么,不就是唱歌吗。”说完拉着她的手去找朱建湘,虽然如此,他的内心还是惴惴不安。刘国韦邀的人不少,除了吴康乐与朱建湘还有另外三个人高训奇以前没见过 ,想必也在上海混。而且每个人手上都挽着一个美女,只有朱建湘一直独善其身。
吴康乐其实没有带彭芙蓉,牵着他手臂的也不是李艳丽,是一个很年轻的女孩子。高训奇空担心了一场,自己也觉得没趣,在心里嘲笑自己。吴康乐是什么人啊,朝三暮四,见异思迁,喜新厌旧,根本不把女人当回事的人。 刘国韦与吴康乐以前都没见过文静,乍见到她眼睛都直了。然后吴康乐不无妒忌地说,“训子,你做生意有泡妞这么厉害就好了,那样说不定整个上海北都是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