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颜又为南宫玥在脸上略施了一些淡妆,南宫玥站了起来,夕颜忍不住露出了赞叹的笑容,道:“南宫姑娘,您真是变得与众不同了。”
“是么。”南宫玥心中也是雀跃,知道此时此刻的自己一定气质非凡,像南宫琰一样像个真正的运筹帷幄的军师。她又不禁想到,若是南宫琰此时站在皇城之中,换上了相应的装扮,不知道该多意气风发,神采飞扬呢。
夕颜歪着头看着南宫玥,不觉又道:“看起来倒有我家大人几分风采呢……”
南宫玥一愣,随即笑道:“怎么,想沈陌堂了?”
夕颜自知失言,忙摇了摇头道:“奴婢失言了,奴婢现在的主子应该是南宫大人您才对……”
南宫玥嗤的笑了一声,对夕颜道:“我只是开个玩笑,不必那么紧张。话说回来,我不喜欢你总是奴婢长奴婢短的。虽然你现在是我的侍女,但是你也和白羽一样是我的朋友,所以以后私底下也不必那么谦恭,行么?”
“这怎么行呢……”夕颜有点犹豫道。
“又不是让你堂而皇之直呼我其名。”南宫玥笑道,“只不过是想让你将我看做朋友,平常的时候不要太拘束而已。”
“那……夕颜遵命。”夕颜虽然不再自称奴婢,但是对南宫玥的恭敬一时还改不了。
南宫玥也并不着急,对夕颜道:“不如你随我去玄清殿吧,这样你也可以见到沈陌堂了。”
“南宫大人!”夕颜有点急了,像是怕南宫玥误会似的说道,“如果大人希望的话,夕颜自然是会陪大人一起去的,但绝对不是为了见沈大人啊。”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南宫玥见夕颜急了,便也不再拿她开玩笑了。她本来见夕颜看着自己出神,还提到了沈陌堂,的确以为她有点怀念旧主了,而且沈陌堂虽然刻板尖酸,但毕竟长得也算是一表人才,手下的侍女对他心有仰慕也是正常的事。如果一个喜欢他的侍女被分配了出去,一定会心有遗憾的吧,所以南宫玥忍不住想要试探一下夕颜。
不过看夕颜的样子,要不是她对沈陌堂只有主仆的情谊,要么就是她的演技太好,能将感情完美地掩饰起来。
南宫玥也不知道该倾向于哪个结论,但她倒觉得夕颜这个侍女,看起来默默无闻沉默亲和的,其实隐藏着巨大的能量,说不定哪天会做出一些出人意料的事来呢。而能在沈陌堂这么挑剔的人身边当侍女,她一定有她独特的能耐吧。
玄清殿。
历代君主私下召见大臣的地方,说来其实也就是君主的书房。君主的书房格调自然是非比寻常的,南宫玥行至大殿外,便感到眼前红木架构而成的庑殿散发出了一派肃穆的气息,方正严整,让人莫名地严肃了起来。
南宫玥看见玄清殿的大殿外一旁停了几顶轿子,看来萧言欢所召集的大臣已经有不少人到了。她示意夕颜暂且在外等候,自己深吸了一口气,迈入了玄清殿之中。
殿内的空间不出意料十分的宽广,但是却异常的空旷。大殿内几乎都没有什么装饰,十分清冷,只有两侧最边上整齐地摆着几顶银制的香炉,正缓缓飘出青烟来,带出一阵幽幽的暗香,弥漫在整个大殿之中。
沉香木雕刻的栋梁之间挂着大红的帐子,用银钩勾了起来,半遮着通向内殿的道路。两旁侍立着一个个白衣的宫女,低垂着眼帘静立着一语不发,见南宫玥走了进来,最外侧的一个宫女便迎了上来,对她轻柔恭敬地弯腰施礼,然后说道:“南宫大人,里面请。”
南宫玥跟着那个宫女穿过红帐走进了内殿之中,来到了一帘深红色帷幕前。那宫女伸出纤纤玉手轻巧地掀开了帷幕,轻轻地通报道:“南宫大人到了。”然后冲南宫玥温柔一笑,又欠了欠身,示意她进去。
南宫玥看向了帷幕之后,便见内殿之后原来别有洞天。一个摆设精致的房间展露了出来,并不大,但是看起来却非常漂亮,而且很温暖,比起外面空旷清冷的大殿,不知要有趣多少了。
里面的人不多,大约只有六七个,其中一半都是南宫玥见过的。而最前端一张矮桌后,萧言欢坐在那里,合着双目,正闭目养神,当听见了宫女的通禀,这才睁开了眼睛,看向了站在帷幕旁的南宫玥,唇边露出了一丝笑意。
南宫玥走了进去,自然而然地穿过了众人,坐在了萧言欢的身边,面对着众人。
众人看见了南宫玥,大多数脸上露出了讶异的表情,但有几个早与她相识的自然不会再惊讶,比如在座的沈陌堂和许雍,以及南宫玥有点不太想看到的萧择良。
萧择良已经换了一身更为正式的装扮,这倒让他显得正经了许多,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如果他能再收敛一下他脸上灿烂的笑意,那他就更有摄政王的样子了。
“啊,小猫咪军师终于来了。”萧择良轻声道,冲南宫玥挤了挤眼。
南宫玥镇定的情绪顿时被萧择良的这一句话击得粉碎。她本来想一出现便给众大臣留下一个好的印象,但萧择良的这一句轻薄的调侃却将这一切都给毁了。
果然,众大臣听到了萧择良的这一句话后,都面色一变,向南宫玥投去了奇怪的目光,只有沈陌堂微微皱眉,对萧择良似有不满。
南宫玥忍住发脾气的冲动,努力保持住了脸上的笑意,无视了萧择良,对诸位大臣道:“各位,在下南宫玥,是陛下新任命的左军师,以后便要与诸位同为陛下效力了,也请诸位多多指教。”说着俯身朝对面坐着的所有大臣施了个礼,优雅又得体。
众人看待南宫玥的表情各不相同,但并没有特别反感或者轻蔑的表情,看来有点战绩果然有用,毕竟临川的成功已经摆在那里了,而南宫玥已经坐在了萧言欢的身边,被正式钦定为了左军师,现在还质疑她是不明智的。
而且,这个新军师虽然是个女人,但看起来还蛮像样子的。
“既然军师大人已经介绍过自己了。”萧择良率先开口道,“那我们也不能失礼,得让军师大人认识一下她今后要在一起相处的同僚吧。”说着,他便自说自话地转过了身侧坐着,然后伸出了手指向了沈陌堂道,“这位沈大人想必你已经认识了,右军师大人,主管凤略的军略与政事,也是你的助手,在凤略中有什么疑惑,可以尽管问他。”
南宫玥将目光投向了沈陌堂,朝他微微一笑道:“的确,我们应该可以说是相当熟悉了,请沈大人以后多多指教了。”
“南宫大人客气了。”沈陌堂不失恭谨地说道,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南宫玥见此便放下了心来。从一开始自己成为谋士,还是沈陌堂的下属,没几天就变成了他的顶头上司。南宫玥还记得沈陌堂的那句“你归我管”,现在想来也不知沈陌堂会不会觉得十分打脸呢。
但目前为止,虽然和沈陌堂产生过不小的摩擦,但南宫玥却有种莫名的自信,感觉她和沈陌堂的关系其实还不错。经过严崇的事,她确信沈陌堂至少还挺有原则的,是非观也和自己差不多,并且不会在自己的背后捅刀子,是个可以信赖的人。
“这位是司徒,文祺大人。”萧择良继续介绍道,指着一个四十出头,十分精瘦的中年人。他的表情很严肃,看起来倒像是和沈陌堂是同一类型的人。
司徒这个官位,在凤略来说,其实已经和南宫玥的左军师不相上下了。只不过南宫玥所要管的侧重于军略和内部的政务例如治国方针,而司徒更多地是主管百姓民众以及外部的政务例如经济发展等。所以可以算作是凤略朝中掌管一内一外,手中除萧言欢和萧择良外权力最大的两大人物了。
“见过文大人。”南宫玥不无尊敬地说道。南宫玥的记忆中赫然出现了有关文祺的资料,这人并不麻烦,也不讨厌,和自己没什么利益冲突,历史上记载的事件的确有反映出此人的性格,是个十分认真又有原则的人,喜欢聪明又上进的年轻人,门下培养着许多门生,在朝中也有很多已经身为高官的都是他的学生。
总的来说,就是一个桃李满天下,名声荣耀地位权力都已在四十多岁便达到顶峰的中年人。
这样的男人一定有他的厉害之处,但南宫玥更希望他就是一个正常的司徒大人,因为在官位上,他掌管凤略的外部,和自己也没什么冲突,南宫玥希望今后可以与他好好合作。
“南宫大人。”文祺点了点头。虽然与南宫玥的身份是平起平坐的,但是他毕竟是长辈,年岁比南宫玥大了将近一倍,所以自然得保持着一种高于人但不至于显得高傲的态度。
南宫玥看出,文祺并不和善,但是应该也不难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