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月阁里很空旷,除了最基本的家具,其他摆设一应全无。
“留着给你自由发挥,毕竟是你的地方。”萧择良也跟着走了进来,随手关上了身后的门。
敞亮的闭月阁顿时暗了下来。
“那么,我们的小猫咪军师想和我说什么呢?”萧择良突然压低了声音,有点神秘兮兮地说道。
南宫玥眨了眨眼,转身看向了萧择良。
“我听说了,小猫咪军师在落雁山宴会上骑在陛下的身上,真是精彩,可惜我没在场。”萧择良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此时此刻他站在阴影之中,整个人的气质和刚才那个阳光爽朗的少年完全不一样了,反之竟带着一丝邪气,让人感到了一种压迫感。
南宫玥猛然想起了自己曾推倒萧言欢,骑在他身上说过自己可不是任人摆布的小猫咪这类的话,便明白了萧择良的意思。发生在落雁上,又是这样微小的细节,当时远在凤阴的萧择良却了解得清清楚楚,看来萧言欢身边也不乏萧择良的眼线。
南宫玥不知道哪一点更可怕,是萧择良竟然敢监视萧言欢,还是他现在竟然堂而皇之地对自己表露出了这一点。他难道不怕她告诉萧言欢吗。南宫玥故作镇定,走向了闭月阁正堂中的一把垫着锦垫的乌木椅子上,往后一靠,看着萧择良,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此时的萧择良的确充满了危险,但是面对过萧言欢这样的人,南宫玥已经对此有了抗压能力,至少不会对这样的人感到惧怕,而是能够坦然面对。
萧择良对此并不感到惊奇。能与萧言欢相处甚至信赖的人,想必也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他一看见南宫玥,就知道她很聪明,不好应付,而且定然有什么特殊之处,可以让他孤僻乖戾的兄长产生不小的改变。
至少这次与萧言欢重见,萧择良就已经敏锐地发现他的皇兄那乖戾尖锐的性格似乎被磨平了些,而此次落雁山之行,唯一的变动因素便是南宫玥了。萧择良便明白当然是南宫玥影响了萧言欢。
结合他手下所汇报上来的关于萧言欢一路上的消息,以及他与南宫玥初次的接触,萧择良便知道,南宫玥此人很棘手,但也很有趣。
“从来没有人敢对他这样说话。”萧择良保持着微笑说道,“更不用说悖逆他的意愿了。”
“那你呢?”南宫玥反问道,“我看你对陛下也并不是很拘于繁文缛节,而陛下也并不在意。可知你也像褚红衣一样,是少数深得陛下信赖的人之一吧。”
“哈。”萧择良冷笑了一身,直起了身缓缓走到了南宫玥的身前。南宫玥努力抑制住了自己向后退缩的冲动,抬眼盯着萧择良的眼睛。只见萧择良抱着双臂俯下了身,一侧头在南宫玥耳边轻轻地说道,“小猫咪,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吧,陛下他不相信任何人,千万别被表象给迷惑了,不然你肯定会输得很惨。”
“能别叫我小猫咪了吗。”南宫玥推开了萧择良,他的举动,他的话语,都让南宫玥感到很不舒服。
“不喜欢么?我倒觉得小猫咪这个称呼很适合你。”萧择良不为所动,一边直起了身依然嬉皮笑脸地说道。“毕竟军师大人你这么可爱。”
南宫玥瞪着萧择良。他是在和自己调情吗?虽然他口中讲出了称赞的话语,但是南宫玥却一点也不感到受宠若惊或者心跳加速,只觉得不厌其烦。更加让南宫玥觉得有点悚然的是,从某个角度来看,萧择良真是与萧言欢非常相像,然而南宫玥已经渐渐对萧言欢的靠近和调戏没有抵触了,但是对萧择良的一举一动都有强烈的抵触。
“怎么,难道军师大人你自己不觉得?”萧择良笑着说道,“如果你不可爱,又怎么可能有机会俘获陛下的心呢。”
“军师的职责好像不包括什么俘获陛下的心吧。”南宫玥仰头看着萧择良,虽然她是坐着的,但她的气势丝毫不输萧择良。“你想太多了。”
“天哪,这世上还有女人会对陛下不动心?”萧言欢调侃道,“这是不是说明我有机会了?”
“要不摄政王您先前往玄清殿陛下的身边吧。”南宫玥没有正面回答萧择良的调戏,只是说道,“我需要时间梳洗一下,你总不能让我这副样子去见陛下身边的大臣吧。”
“我倒觉得没关系。”萧择良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了一下南宫玥,南宫玥此时依然是一身与萧言欢在一起时为了方便行动的一身男装,虽然脸上有些风尘仆仆,脂粉未施,长发也只简单地束成一个马尾,但是却无法遮掩她动人的光华。
南宫玥站起了身,走向了大门,将门拉了开来。午日的阳光又透了进来,整个闭月阁的大堂一下子便亮堂了起来。南宫玥站在门侧,抬起手臂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看着萧择良,催促他赶快离开。
萧择良这次没有再继续赖着,也没有发火,脸上还是挂着那无害的笑容,走出了闭月阁。正在此时,迎面朝他走来了一男一女二人,看见了他以后便停住了脚步欠了欠身,而萧择良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径直穿过前院的梅林离开了闭月阁。
那二人奇怪地回头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这才回头继续向前走。男子一眼便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南宫玥,立刻加快了脚步小跑着向南宫玥奔了过去。
“南宫大人。”男子在南宫玥面前立定,抱拳施了个礼。
“白羽。”南宫玥点了点头道,“以后你和夕颜就与我同住在这闭月阁之中,这样更便宜行事。夕颜,你就先负责管理这里,还有那一干侍女。”南宫玥见夕颜款款地走了上来,便对她说道,“白羽,你有什么需要都告诉夕颜,让夕颜去置办。”
“是。”夕颜和顺地应道,看起来这样的事应该难不倒她。
“那我该做些什么呢?”白羽见南宫玥给夕颜分配了任务,自己却什么都不用干,不禁有点急道。
“你也是初来皇城,多和这里的武官将领打好交道,对之后也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尤其是刚才和你们擦肩而过的摄政王大人,他的手下你一定得给我混熟了。”南宫玥想了想道,“至少目前你的主要任务便是这个,有什么花销尽管找我,我会一应都给你报销的,夕颜也是一样。”
“刚才那是摄政王?”白羽吃惊道,因为以前压根没来过皇城,所以自然是没见过什么摄政王大人,但是看那人器宇不凡,白羽之前也猜测他不是什么小人物了,但只以为他是宫中的某位大人而已,只和夕颜行了一般的礼节。
“是萧择良殿下。”夕颜附和道,她还是沈陌堂侍女的时候有幸见过萧择良一两面,自然认识。
“那你怎么不说?”白羽更加吃惊了。
“为何要说?”夕颜奇怪地问道,“难道还要跪下来对他行三跪九磕的大礼吗?这样的麻烦能免则免吧。”
南宫玥不禁噗嗤一笑,十分赞同夕颜的想法。
“好吧。”白羽有点无奈道,开始仔细考虑起了南宫玥给他的任务。他很擅长与人打交道,但仅限于比自己地位更低的人或者和自己地位持平的人。比如说军队里的兄弟,新兵,百姓等,但是如果要拉拢结交高自己一等的官员将领,白羽会稍微感到有些不自在。不擅长不自在,并不等于不会做做不好。白羽很聪明,他也相信自己只要去做一定可以做好。现在他已经脱离了他所熟悉的生活了,要适应就必须要好好完成任务。
南宫玥点了点头,看来这次去找萧言欢,除了要认识一下他身边重要的大臣,还得要点银子。南宫玥回想一下自己跟着萧言欢的一路,身上没有分文,也因此束手束脚,现在既然已然成为了军师,除了薪饷,必要的开销必须都找萧言欢报销,但是最好的就是先拿到一笔足够的银两,来维持她手下必要的运转。
“我得先沐浴更衣。”南宫玥说道,“酉时要去玄清殿觐见陛下。”
“夕颜这就去准备。”夕颜听到后立刻说道。
白羽挠了挠头,说道:“那我……那我就先出去熟悉一下皇城吧。”
南宫玥笑着点了点头,看着白羽一溜烟跑了出去。
不一时,夕颜便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唤上了两个两个侍女伺候南宫玥沐浴更衣。南宫玥担心自己的时间已经有点紧了,所以也没有矫情,坦然地让她们为自己沐浴洁身,整理长发。
“若是要去觐见陛下谈正事的话,奴婢建议发型还是正式一些比较好。”夕颜站在南宫玥的身后,为她轻轻地梳理着长发。此时南宫玥已经换上了一身丁香色长袍,里面着了纯白的襦裙,看起来十分端庄。“不如将长发束在纱冠之内,如何?”
“就听你的吧。”南宫玥道,从镜中看到夕颜将自己的长发盘了起来,又用一顶绛紫色纱冠罩了起来,用一支檀木的簪子固定住,十分端正整洁。南宫玥看着镜中的自己,觉得此时此刻她真有点像个文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