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雍见南宫玥咯咯笑个不停,还以为她是在嘲笑自己,立刻板起了脸孔道:“南宫大人,纵然你不尊重在下的成果,也得尊重陛下的意愿吧。”
南宫玥勉强止住了笑,问道:“所以说,这是萧言欢的意思?”她现在还是有点不习惯自己这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身份,文武百官现在在她的面前都得低上一头,谦卑以待,包括这个之前在落雁山对自己百般刁难趾高气扬的许雍。
许雍为人还算可以,也非常聪明,特别是在他拿手的内务上,只不过就是为人有点小气,心胸狭隘,这点南宫玥倒可以忍受,所以现在南宫玥也并不是十分讨厌许雍。而且毕竟也是从落雁山一路走来的大臣,南宫玥甚至对他有那么一丁点的亲切感。当然这一点她是绝对不会表露出来的。
“没错,是陛下下令令微臣在一日之内做好一个新的车辇的,所幸陛下还算满意。”许雍脸上呈现了得意之色。
一日之内。做出这样一顶华丽的车辇,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是许雍却做到了。南宫玥心里当然佩服许雍,但面上却不为所动,只是淡淡道:“不错,看来陛下没有白信错人。”
许雍对南宫玥这种不痛不痒的夸赞有点不满意,但他也没说什么,只是道:“行了,我也不打扰南宫大人您坐上去好好享受一番了。”说到此处,许雍忍不住又自夸了一句道,“里面比外面还要惊艳呢。”说着,他便离开了南宫玥往后面自己的马车走去。
南宫玥望着许雍的背影笑了笑,然后三两步走到了坐辇前。褚红衣麾下一个相貌清秀,身着红色戎装的女子伸出了手,要扶南宫玥上车。
真是非同一般的待遇啊。南宫玥心想。光是周围有这么多飒爽的美丽女子环绕,就足以让人心旷神怡了。南宫玥一边想着,一边扶住了那女子的手登上了高高的坐辇,抬手掀开了帘子往里面一望,准备好向萧言欢施礼。
但是当她看见坐辇里面的情景时,不由得呆住了,半晌也没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经过了一天一夜不停地赶路,萧言欢的军队终于在第三日的清晨进入了凤略的都城,凤阴。
随着旭日的缓缓升起,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了萧言欢遮着红帐的坐辇之上,华盖之上五彩的珠宝流光溢彩,映出了璀璨的光芒。四匹拉着坐辇的黑色骏马昂首挺胸地向前前进着,威严无比,似乎知道它们所拉之人是这个王朝最重要的人物。
而在坐辇的两侧,左侧是一个白衣白马的男子,器宇轩昂,容貌俊美;而右侧是一个红衣红马的女子,清冷高傲,美艳不可方物。这二人不用说,便是萧言欢的左右手叶兼和褚红衣了。
长长的队列一直延伸下去,一眼望不到尽头。而凤略的百姓像是知道今日萧言欢会回归凤阴,都早早地起来等待着,一见到这支军队进入凤阴的城门,便都跪了下来,静待着他们的君主归来。看到了叶兼,他们便知道,萧言欢此行去落雁山,已经成功请到了那位声名显赫的才子,解决了临川之困,心中都不由得有些激动,偷偷抬起头来,想要一睹那位军师的风采。
不过他们却没有看到有什么荣耀逼人的军师模样的人骑马经过,但是整个队伍中,倒是多了两辆马车,百姓们纷纷猜测这马车里的其中一辆,是否就坐了那名南宫家族的军师大人。
但他们猜错了。这两辆马车中,无一辆里有所谓的南宫军师。前一辆坐了的的确也是一个军师,但却是从合浦跟随萧言欢回归凤略的沈陌堂。而后一辆里,坐的自然就是前往天门关想要迎接萧言欢归来的云轻舞了。沈陌堂一介文人,并不喜欢骑马,也不喜欢接受百姓的跪拜,所以早早地躲入了马车之中安坐着静思。而云轻舞一个女子,身份又十分特殊,所以也只能呆在马车里随着行队进入凤阴,然后跟着萧言欢进入皇宫,再找机会送回流云阁。
萧言欢的整支军队进入凤阴,放缓了速度接受百姓的朝拜,一直到正午才行进到了皇城,而萧言欢的百官也早已等在了那里。
萧言欢的坐辇停了下来。
叶兼和褚红衣下了马,而沈陌堂也从他的马车里走了出来。他走向了百官的队列,站在了左侧的一处位子上。而右侧队列为首的一人站出了一步,朝着坐辇施礼道:“臣等恭迎陛下,恭请陛下下辇入宫。”
坐辇之中没有回应。
那人皱了皱眉,看了看坐辇,又俯身再施一礼,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但坐辇之中依然没有回应。
这下后面的百官有些骚动了,而那人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了褚红衣。
褚红衣和叶兼对视了一眼,走近了坐辇,隔着红帐对着里面小声唤道:“陛下?我们已经进入皇城了,司徒大人请您下辇入宫。”
里面依然没有回应。褚红衣有点无奈地看向了叶兼,心想大概萧言欢可能还在睡梦之中?但是里面又不止一人,南宫玥也在坐辇之中,怎么也不给个回应呢。叶兼也一副疑虑重重的样子,他见褚红衣询问似的望着自己,便冲她点了点头。
褚红衣明白了叶兼的意思,小心地踏上了坐辇,微微掀开了红帐向里面望去。虽然不愿意贸然打扰萧言欢的安宁,但此时此刻他必须得面对这些迎接他的大臣。
不看还不要紧,一看褚红衣差点吓得心脏停止了跳动。
在宽敞的坐辇车厢之中,竟然空无一人。
褚红衣呆立在车厢之前,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褚将军,怎么了?”那位被称作司徒大人的人走了上前了两步询问道,“陛下是否在歇息?”
“这、这个……”褚红衣慌张地回过头,手劲一松,红帐又落了下来,遮住了车厢,她回身跃下了坐辇,脸色立刻恢复往常的平静,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走上前对那位大人说道,“文大人,陛下他身体略有不适,想先回行宫,有事等明日再议。”
那位被褚红衣叫做文大人的中年男子看了看那坐辇,只是叹了口气,然后对褚红衣道:“这样也罢,就请陛下回宫里好生歇息吧。那我们就先退下了。”
褚红衣拱手向文大人施了一礼,以示歉意。
文大人什么也没说,转身回去了,向一干等待着的臣子转达了褚红衣的话。那些臣子表情不一,但没有一个人敢提出异议,纷纷都转身离去了。
除了沈陌堂。
他等众人都差不多走干净了,这才三两步追上了往后宫行进的褚红衣以及萧言欢的行队,而叶兼此时已经带着大军与褚红衣分开,前往了军营之处报备。沈陌堂疾步走到了褚红衣的身边,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你刚才不是也听到了吗,”褚红衣冷淡地说道,“陛下身体不适,不能接见大臣。”
“得了吧。”沈陌堂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对我也要隐瞒?”
褚红衣看了沈陌堂一眼,知道这件事有点大,自己可能处理不了,而沈陌堂足智多谋,最擅长解决这种麻烦,便只好说实话道:“陛下不在车辇里,连南宫也不在。”
“这……”沈陌堂倒并不显得吃惊,他刚才在百官队列之中,就已经看出褚红衣在登上坐辇掀开帷幕时的不对头了,而且他也对萧言欢非常了解,既然君主可以在天门关玩消失,为何又不能在凤阴玩一次消失呢。“陛下大概不想应付这些繁文缛节还有处理一大堆政务,所以偷偷在进城前溜走了吧。”
“那陛下和南宫应该在凤阴溜达吧。”褚红衣见沈陌堂如此镇定,她又素来波澜不惊,经常应付突发事件,也同样知道萧言欢的秉性,此时刚才看见坐辇内空无一人的震惊早已经烟消云散了,恢复了平常的样子开始冷静处理此事,“我立刻就派手下在城中搜索,尽早将陛下带回皇城。”
“我想大概不必了。”沈陌堂却说道,“首先,陛下大概并不希望有人去寻找他,而且如果他不想回皇城,就算你的人找到了他也没什么用。其次,你难道没发现,摄政王他并没有出现吗?作为陛下的兄弟,他应该早就猜到陛下会偷溜走了,说不定都知道陛下会去凤阴的哪里……”
“你的意思是,摄政王已然在凤阴城中寻找陛下了?”褚红衣问道,如果真是这样,她想不出自己是不是应该更担心一点。
“正是如此,所以你不必担心。”沈陌堂像是看出了褚红衣的想法安慰道,“况且就在陛下自己的都城之中,又会发生什么呢。”
“会发生的事可多着呢。”褚红衣低沉地说道,“无论怎样,我的职责就是要保护陛下,所以我还是去找找吧,就算陛下不愿回宫,也至少得确保他的安全。”说着,褚红衣对身边的女子嘱咐了两句,便转身向另一边走去。
沈陌堂望着她的背影,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