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不错，我就是想让天下人都知道，我对你有所偏袒。”萧言欢却道，“若是没人罩着你，你这样的性子和行为，恐怕在凤略朝中一天都待不下去，所以这件事也是给那些等着想刁难你的人一个警告罢了。”
“怎么早在落雁山没看见你这么积极地维护我啊。”南宫玥倒没觉得感动，想起在落雁山时以许雍为首的群臣在为难自己的时候，萧言欢默而不语坐观好戏的样子。
“至少我得先看到你的价值。”萧言欢坦然道，“我可没兴趣也没功夫去维护一个没脑子的草包。”
南宫玥苦笑着摇了摇头，庆幸自己当时当机立断选择了用南宫琰的计谋来展现自己，不然也没今天这样的待遇。
“不过严崇也只是一时糊涂，既然你信任我，不如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他这一次？”南宫玥摆出一副难得的好态度说道，她知道自己现在是在求人，自然要低人一等，不能像以前那么横的态度对待萧言欢了。至少在求情这种事上，总不能来硬的，只能来软的。
“一个说你通敌的将领，也值得你向我转变态度低声下气？”萧言欢淡淡道，“真好笑，这事不知道发生多少次了，我怎么也没见着你为自己对我服服软呢。”
南宫玥想了想，好像还真没有，大概觉得自己没必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向萧言欢服软，即使犯错，也宁愿接受处罚。
她耸了耸肩，又说道：“你就说吧，肯不肯收回成命？”
“你都这样说了，我还能怎么做？”萧言欢讪笑道，“不过我也不可能白白地收回成命，众人都知道我素来不会改变主意，之前也为你破了不少次例了，我这个君主脸上也有点不好看，所以……”
“你还在乎脸面？”南宫玥佯装吃惊地说道，想起落雁上宴会上，萧言欢都可以堂而皇之地在众大臣面前想要占有她，哪里又会在意大臣们对他的看法呢，这分明就是借口。“所以什么？你要回报？”
“我要真话。”萧言欢的眼神突然变得认真了起来。
“真话……”南宫玥有些犹豫。她有太多的事必须要隐瞒，根本没法说真话，“我尽量吧。”
萧言欢面上露出了一丝无奈的苦笑：“弄了这么半天，我也只能得到一个尽力的回答？”
“你想问什么？”南宫玥将话题转了开来，心里的确对萧言欢有一丁点的歉意，但是并不多。要知道，她的谎言大部分都是为了保命，还有匡正历史，没有什么可愧疚的。
“原本以为你在天门关前放跑了俞子恂，只是因为见到了旧识于心不忍，可以理解，但听了严崇的汇报后，看来你还曾偷偷前往邢山去找过俞子恂，这可是真的？”萧言欢问道。
南宫玥深吸了一口气，直视着萧言欢的眼睛回答道：“是真的。”她觉得这个问题还没有自己想得那么糟糕，至少萧言欢没问她临川的策略是不是真的都是她想出来的。
萧言欢点了点头，似乎相信南宫玥的回答是真话。
“那我问你，你和他是怎么相识的？”萧言欢继续问道。
“初见和你一样，是因为他来落雁山想要刺杀我。”南宫玥道，“知道他是俞子恂，是在合浦那晚夜传有刺客，那个刺客就是他。”
萧言欢冷笑了一声，想起了那夜南宫玥表现得有点不正常，便说道：“别告诉当时俞子恂就藏在你的房间里。”
“呃，你猜对了。”南宫玥无奈地说道，“当时情况特殊……”因为萧言欢和俞子恂曾有一次过节，而且她也告诉过萧言欢落雁山的那个刺客已经死了，所以如果让萧言欢看见了这个刺客，还不一定发生什么呢。
“你……”萧言欢的心里莫名窜起了一股火气，但他强压下了怒气，对着南宫玥说道，“这事已经过去了，我也不会追究，不过这样的事最好别再发生了。”
“知道了。”南宫玥恹恹地说道。萧言欢说得倒是轻松，如果他碰到这种情况便会知道，可供选择的余地是很小的。抛却和俞子恂的交情不说，俞子恂当时的状态犹如困兽，如果她一旦做出什么不合适的举动，俞子恂就会和她一拍两散，同归于尽的架势，她又不像萧言欢那样身怀武功，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学者而已，不靠脑子，难道还靠执笔的手和俞子恂硬拼？
萧言欢看出了南宫玥的无奈，知道此事也不能全怪她，反正问这些问题，只是想看看南宫玥会不会对自己说真话，并没有追究的意思。
“我也有个问题。”南宫玥突然抬头道，“我做了这么多错误的决定和触犯你的事，你为什么一忍再忍？这可不像你啊。”
“像我？”萧言欢扬眉道，“你觉得我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独断专行，唯我独尊，不会允许任何人触犯到你的权威和地位。”南宫玥简而言之道。这是史书上的概括，也是她前几天与萧言欢相处，看见他对待所有事物和除去她以外的人的态度，所综合得出的结论。“但是……也懂得顾全大局，心思细腻？”南宫玥见萧言欢的脸色沉了下来，小心翼翼地低声补上了几句。
“所以，我在你眼中，也是一个昏庸残暴的君主咯？”萧言欢十分不悦地说道。
“绝不是。”南宫玥忙答道，“至少从严崇一事来看，陛下您关心凤略的命运，要比大家以为得要多得多了。而且屡次忍下我的问题，对我屡屡让步，这不也正说明了您是在为凤略作出退让吗，这点可是很不容易的。”
萧言欢冷哼了一声，道：“如果你觉得我是为了凤略才对你一忍再忍没有将你赶走了事，那你就错了。”
“啊？那是因为什么？”南宫玥奇怪地看向了萧言欢。她还以为只有这一个原因。因为凤略需要一个像南宫琰一样的人物出现来拯救整个王朝，如果萧言欢不能带回这样一个人物，势必会让他的国家和民众失望，那么凤略将会陷入更可怕的深渊。所以为了将南宫琰的替代者南宫玥带回凤略，也是给凤略带回一丝希望，这才无视了其他所有人的反对以及南宫玥自身带来的麻烦。
但看来，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
“你不记得了吗，我其实赶你走过一次。”萧言欢道。
南宫玥想了想，回忆起在合浦的时候，为了给俞子恂逃跑打掩护，自己在宋直的将军府里乱逛遣开侍卫，清出一条通向北门出口的路，无意间竟遇见了在月下独酌醉酒的萧言欢，反倒被误以为要逃跑。
萧言欢当时既愤怒又失望的样子，南宫玥现在还记忆犹新，想起萧言欢将书简丢给了她然后让她滚得越远越好的时候，南宫玥心里莫名还有点隐隐作痛，也不知是萧言欢当时的所作所为太伤人了，还是觉得自己被误解了才难过的。
萧言欢见南宫玥有些凝神，便知道她想起来了，十分随意地说道：“当时我是真想赶你走的，因为既然你不想留在这里，强留你也无益，带你回凤阴更无益。所以还不如让你滚蛋呢。但是明摆着这么个好机会，又得到了你朝思暮想的书简，你却并没有趁机离开，反而留了下来。不仅如此，还让我……再也不许赶你走，这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南宫玥想起自己在萧言欢醉倒后说的那句话，脸蹭的一下红了起来，她还以为当时萧言欢已经醉得人事不省，完全没有听到她的话呢。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萧言欢见南宫玥垂下了眼帘不敢直视自己，双颊染上了一层绯红，更显可爱，忍不住凑近了她说道，“如果你硬是要留在我的身边，到底有什么样的目的呢？”
“什、什么目的啦！”南宫玥一把推开了萧言欢，大声地说道，“自始至终我的目的都很单纯，那就是代替南宫琰暂时辅佐陛下啊。等南宫琰出现了，我的任务自然也就完成了，到时候就可以离开了！”
“那我倒有点希望南宫琰永远都不要出现了。”萧言欢直起了身淡淡道。
“你在胡说些什么啊。”南宫玥连忙道，想要打消萧言欢的这个想法。南宫琰如果不出现，那天下岂不是要打乱了。自己的这半瓶子水都还是借着南宫琰的策略，真的进入了凤阴，许多小事都是需要随机应变的，南宫琰可以做到，南宫玥却不确定自己也可以做到。不是什么有关南宫琰的小事，都是会在史书上写出来的。所以对于南宫玥来说，南宫琰越早出现越好，最好在萧言欢和宇文缙的战争打响之前就赶快出来。
“我现在也说不清，你到底是想，还是不想留在我身边了。”萧言欢苦笑着说道。
“这个……说起来还挺复杂的。”南宫玥思忖道。“其实，就算南宫琰出山了，我继续留下来也不是不可以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