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南宫玥看到俞子恂一点也不感到高兴,反而怒气冲冲。俞子恂利用了她提供的信息,想想置萧言欢于死地。他难道疯了吗,无视了他手下的安全,这简直就是自杀式的袭击。南宫玥做梦也料不到,俞子恂会走这么极端的一步。
正当俞子恂发现马车里空无一人,萧言欢也没有被压成肉泥的时候,他怒气满满地举目四望想要找到萧言欢的身影,突然一道银光闪过,剑气直冲他的面门逼来,俞子恂下意识举起了手中长剑格挡,只听当啷一声,两剑相交蹦出了火花,俞子恂被逼得向后退了几步,连忙一扯缰绳催马往后躲开这凌厉的攻击。
待俞子恂将将稳住身体定睛一看的时候,便看见萧言欢骑着他的乌云踏雪,手中长剑直指自己,脸上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用冰冷的语气说道:“是在找我吗。”
俞子恂心中一凛,也不多话,直接挥剑催马向萧言欢冲了过去,他招招狠辣,意图直取萧言欢的性命,侵略性极强,但也因此显得稍急了一些,渐渐招式中就显露出了破绽。
萧言欢乍看之下只能防守无法进攻,但但脸上的表情却十分自如,招式也很沉稳,在招架下俞子恂每一招的同时,还有闲心不断地挑衅俞子恂道:“怎样,这次还需要女人来救你吗。”
俞子恂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愤怒了,飞身从马上一跃而起冲向了萧言欢,进攻愈发疯狂猛烈了起来,而萧言欢也下了马,避开了俞子恂的进攻。城墙之上的南宫玥和云轻舞看得不仅屏息,虽然乍看之下萧言欢处于下风,但是南宫玥却十分清楚,萧言欢只是在故意激怒着俞子恂,在玩弄他,将这场战斗当做一场游戏罢了。南宫玥也是第一次看见萧言欢施展武功,但很明显,萧言欢的武功极高,远在目前的俞子恂之上。再这样下去,俞子恂恐怕就要倒霉了。
南宫玥这边为俞子恂提心吊胆的时候,却突然看见萧言欢在应战之时竟然还有暇余向城墙这边看来。她看见萧言欢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嘴角竟露出了一抹笑意。
南宫玥凝眉,感觉萧言欢似乎在无声地挑衅着询问着自己,看她这次是否还能拯救俞子恂。他并不吃惊俞子恂还活着,因为他早就知道,像俞子恂这样的人,不可能轻易就这么死了,他一定会千方百计地活下去。
只不过现在,俞子恂有点丧失了理智。
南宫玥忍不住狠狠瞪了萧言欢一眼,冲他喊道:“你别再玩了!”
萧言欢脸上的笑意更浓烈了,对俞子恂说道:“好吧,军师让我别玩了,那就让我了结这一切吧。”说着突然剑招就快了起来,在挡开了俞子恂的一招攻击之后,突然便反击了起来,对准俞子恂因为猛攻身上出现的空档。
俞子恂虽然武功不如萧言欢强,但毕竟也是个首领,应变也快,险险招架住了萧言欢突然出现的攻击。现在他才猛然惊觉过来,自己反而处于被动的一面了,而萧言欢正像刚才的他一样,开始招招必杀,要置他于死地。
南宫玥不禁扶额,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解决这两人的死斗了。对俞子恂来说,他已经抱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决心。然而对于萧言欢来说,他已经对杀死俞子恂势在必得了。南宫玥有点生气,因为这一切都是俞子恂自己导致的。
云轻舞转头悄悄地看了一眼南宫玥。
南宫玥一心都在下面二人的死斗上,没有察觉到云轻舞的视线。她看见了俞子恂已经落入了下风,脸上全是汗水,就快要招架不住了,而萧言欢依然轻松,手中长剑舞得如此优雅随意,但却充满了杀气,远在城墙之上都可以感受得到那随意轻慢的招式中溢出的可怕。
南宫玥一时不知这次该怎么救俞子恂了。
就在此时,俞子恂也看向了立在城墙上的南宫玥。他的目光之中充满了许多复杂的东西,但更多的是歉意,甚至是诀别。
南宫玥感到自己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萧言欢见俞子恂往南宫玥处看,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挡在了俞子恂的面前,用冰冷的眼神看着俞子恂道:“这次她救不了你了。”
“哼,”俞子恂冷笑了一声,“我只是遗憾,她今日不得不为你的死亡哀悼了。”
“大言不惭。”萧言欢一剑攻向了俞子恂的咽喉。
“呵,我说错了,她也许根本不会为你的死伤心。”俞子恂灵机一动,一边躲避着萧言欢的进攻,一边飞快地说道,“或者她更希望你死?”
萧言欢表面无动于衷,似乎并没有被俞子恂的话影响,但是俞子恂却感觉到了,他的剑颤抖了一下,自己的话的的确确起效果了。俞子恂立刻抓紧时机又道:“你知道吗,是她告诉我天门关早有准备让我小心,所以我决定改变计划,索性杀了你这个暴君。”
“撒谎。”萧言欢恶狠狠地说道,手上的剑招已经更加迅猛了,已全然不像刚才那样散漫。
不知不觉中,二人的形势竟然对调了过来,急切进攻的俞子恂开始渐渐固于防守,以言语扰乱对手的心理,而素来沉稳的萧言欢却急切了起来,因俞子恂的话开始想将他尽快毙于剑下。
俞子恂的大脑飞快地转动着,他知道自己的话有效果,只要萧言欢动怒,武功再高也会出现破绽。
“那我们就来打个赌怎样。”俞子恂道,“我赌她一定会来阻止你杀了我。”
“做你的春秋大梦吧。”萧言欢深吸了一口气,努力镇静下自己的情绪,他知道俞子恂是想要激怒自己,使他露出破绽,他素来不会被几句话给激怒,但是这一次听到俞子恂的话,却有点难以控制住自己了。
“你怕输?”俞子恂嘲笑道。
“闭嘴吧你。”萧言欢劈头盖脸地将剑向俞子恂挥去,俞子恂身子向后一仰,险险躲过,但胸前的衣襟却被凌厉的剑气割裂了开来,露出了一片肌肤,一道细细的伤口渐渐地印了出来,向外冒着血珠。
俞子恂踉跄着倒退了几步,皱眉抬眼瞪着萧言欢。他虽然心绪已经被自己打乱,但无奈武功实在太高,即使如此,要对付自己也是轻而易举。
萧言欢用长剑指着俞子恂,轻蔑一笑道:“原本你倒是可以将将和我打个平手,但是你废话太多,而且左侧手臂似乎因为受伤而不太利落,所以……”说到此处,他眼神一变,长剑一抖,直刺俞子恂的左侧,意图将俞子恂一击毙命。
“住手!”萧言欢长剑一颤,只见剑尖都已经触到了俞子恂的咽喉,他却停了下来,剑尖微微一偏,架在了俞子恂的肩上。
这场景实在太眼熟了。南宫玥在城墙上看见这二人缠斗得难解难分,而俞子恂屡屡落在下风,实在忍不住了,也不顾严崇的阻拦直接跑下了城墙。而当她来到战场中的时候,正好看见萧言欢压制住了俞子恂,正想痛下杀手,不由得失声喊了出来。
南宫玥觉得又好气又好笑的,自己前不久才在萧言欢的剑下救过俞子恂,没想到这才不过几天,历史又在重演,而且惊人的相似。
但是这次的情况复杂得多。南宫玥实在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理由可以让萧言欢放俞子恂一马了,俞子恂现在这是堂而皇之地刺杀君主,就算萧言欢现在暂时饶过了他,他被抓起来,照样难逃意图弑君的大罪。
南宫玥心中埋怨着自己怎么摊上了这么个大麻烦,一边走过了萧言欢的身边,走到了俞子恂的面前,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忘恩负义。”南宫玥对着俞子恂恶狠狠地说道。
俞子恂被这一掌扇得有点懵了,惊讶地看着南宫玥。他一时有点不知所措,甚至有点恐惧,心里思忖着南宫玥在城墙上的时候是不可能听到他与萧言欢的对话的,为何说他忘恩负义?即使不明就里,俞子恂还是下意识想要开口解释道:“我只是……”
“竟然敢装死骗我。”南宫玥接着说道,“陛下已经饶了你一次了,你还不知悔改么。赶快带着你的人马回你的深山去,不然我会忍不住想亲手杀了你的。”
俞子恂闭上了嘴,眉头深皱。南宫玥完全不像她往常的样子,而且俞子恂也知道她是绝对不会杀人的,难道她是在向自己传递什么信息?
就在此时,萧言欢发出了一声冷笑,急速地收剑反手负剑而立,冷眼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闹剧,但好像已经决定放过俞子恂了。
就连南宫玥都为萧言欢的这一举动而感到震惊不已,她还以为自己得费一番功夫恳求萧言欢放走俞子恂呢。
俞子恂见萧言欢竟然放弃了要杀他,心中顿时又是羞惭又是忿恨。他又一次在萧言欢的剑下死里逃生,作为反叛军的首领,这实在是令他颜面尽失。但他看见南宫玥催促的目光,只好暂时放下自己的自尊心,返身飞身上马,一个呼哨下令让残余的部众撤退,然后自己骑马朝邢山绝尘而去。
南宫玥心里暗暗捏了一把冷汗,希望俞子恂能赶得上回去解救他可能已被严崇围剿的本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