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南宫玥紧张地望着萧言欢的大军缓缓前行,心里为俞子恂捏着冷汗的时候,一旁突然传来了莺声燕语道:“严将军,陛下他到了吗?”
南宫玥猛地转过头去,只见城墙旁正迎风立着一个白衣的女子,一身素白的曳地望仙裙,上身穿着银缎小褂,披着一条雪白的缀着细毛的斗篷,乌黑的长发披至腰间,身段妖娆十分眼熟,这不正是那个在长廊上看见与严夫人说过话的女子吗。
而正如南宫玥当时所猜测的,这的的确确是个绝色的女子。南宫玥甚至觉得,她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美貌的女子,甚至连褚红衣这样一眼就惊艳了南宫玥的女子,与她相比都有些相形见绌。这女子肤白胜雪,眉目如画,乌发如云,优雅如仙,脸上挂着期待的笑容,款步走了过来,一举一动都透露着柔弱的气质,倾倒这人心,让人不由得想要去保护她。
南宫玥望着这女子向他们走来,脚步轻盈地像踏着云彩,突然明白了严夫人之前所说,如果是个男子都要喜欢上对方了的感觉。
南宫玥的注意力一时被这个绝美的女人转移了过去,愣愣地看着她走至眼前,直到她柔柔地款身向她施了一个礼,南宫玥这才反应了过来,连忙拱手回礼,只觉自己一举一动在这样的女子面前都像是个大老粗一样。
“陛下快到了。”严崇回答那女子道,面露欣赏之色,“对了,忘了给你们介绍了,轻舞,这位是陛下身边的军师南宫玥大人。南宫大人,这位是云轻舞,是……”严崇顿了顿,似乎在思考该怎样介绍这个女子。“是贱内的表妹,从凤阴前来探望我夫妻二人。”
“原来是云姑娘。”南宫玥向着云轻舞寒暄道。
“见过南宫大人。”云轻舞听见严崇的介绍,微微面露出了惊讶之色,但随即便换上了温和柔美的笑容,对着南宫玥再施一礼,然后将目光转向了城墙外,看着萧言欢渐行渐近的军队,眼神中充满了热切和渴盼。
南宫玥望着云轻舞的侧脸,心中猜想着这莫不是又一个被萧言欢脸庞气度和身份迷倒的女人吧。但突然又觉得,像萧言欢这样的帝王,若是没有像这女子绝色的姿颜,还真轻易配不上。这女子的姿容完全可以与萧言欢般配了,加之严崇和严夫人都在遮掩着她的身份,莫不是萧言欢的某位后宫的夫人私自跑到这里想来迎接她的夫君?
但南宫玥随即又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史书上记载现在的萧言欢还并没有夫人或后妃,一直到一年后,才为了政治取了一位十分重要,几乎可以改变凤略历史的正宫夫人。说不定这女子只是萧言欢后宫众多没有名分的佳丽中的一位?
南宫玥望着云轻舞,看出了她眼中的急切和爱慕,即使连萧言欢的身影都还没有看见,她的心中都已经溢满了将要相见的愉悦和兴奋,看来她爱得还挺热烈。
眼尖萧言欢的军队越来越近,南宫玥忍不住望向了两边,紧张地等待着俞子恂的动静。果然不出所料,当南宫玥从城墙上已经可以清晰地看出叶兼和褚红衣骑着马分行在萧言欢的坐辇旁的时候,不知哪里突然传来了一声尖锐的呼啸声,像是一个信号,两侧的山上纷纷射出了羽箭,目标直指萧言欢的军队。
而萧言欢军早有准备,整齐分行在军队最旁边两侧的士兵不慌不忙地举起了盾牌挡住了箭雨,将军队护罩了起来。
羽箭并不是很多,南宫玥明白这是因为俞子恂的部下只是在试探萧言欢军是否真的早有准备,既然已经有所警惕了,他们似乎并不想浪费太多的羽箭,很快便停止了射箭。
俞子恂的攻势就像一阵轻拂的小雨,根本对萧言欢军产生不了任何的影响,就连那些防御的士兵,都甚至面不改色,泰然以对。
“陛下不会有事吧。”即使就连萧言欢的坐辇都丝毫无损,云轻舞还是不无担心地问道。
“云姑娘你就放心吧。”严崇道,“没想到俞子恂这么没用,这点攻势连给叶兼的士兵瘙痒都不够。”
“……没有死伤难道还不好么。”南宫玥僵硬地说道,心里却隐隐很是不安,觉得事情决没有那么简单。
停止射箭后不出几秒的功夫,山上突然传来了隆隆的巨响,南宫玥一惊,连忙扶住城墙向外望去,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只见两边的山上开始不断地滚下巨石和滚木,接连不断地往军队那边砸去,几个没有来得及反应和躲避的,瞬间便被咋成了肉酱。
“快点拍盾牌军出去啊。”严崇皱眉对一边的传令官喊道,那传令官急急地应了一声,小跑了出去,不出半刻南宫玥便看见从城墙中鱼贯而出两列举着黑漆漆沉重的盾牌的士兵向萧言欢军涌去,很快便架起了防御的阵势护住萧言欢的军队向天门关城内行进。
但是为了护住大军,全军行进的速度极慢,而山上的落石和滚木却像是源源不断一样,不停地掉落下来。
这叫试探?
南宫玥简直想大喊出来了。
俞子恂拿这叫做试探?这无疑就是在得到了严崇会与萧言欢军有应对之策后,俞子恂又调整了战略,依然进行伏击罢了。就和严崇一样,在得知南宫玥提供的俞子恂会埋伏的消息,也多走了一步想要对俞子恂进行背后偷袭直接将他铲除一样。
两边根本都没有人真正地听她的话,与其说两边都棋高一着另有所图,南宫玥倒觉得还不如说自己被耍了一通,自以为可以调和好两边顺利地解决天门关的事件,结果反被人利用了。
南宫玥此时也不知道是悲哀更多一点,还是火气更大一点。
她正想着这种困局该怎么办,是不是只能眼睁睁看着大军缓缓前移直到进入天门关的时候,她突然听见身边的云轻舞惊叫了一声,忙转头看向了她。
只见云轻舞的脸色惨白,手捂着口直愣愣地盯着下方,双瞳如秋水一般盈盈溢满了泪水,显然吓得不轻。南宫玥顺着云轻舞的目光看向了下方,只见萧言欢的马车被一块巨石砸得稀巴烂,已经成了一堆碎木头了。
南宫玥心里也一紧,不过却忍不住安慰云轻舞道:“你放心吧,陛下吉人自有天相,我怀疑他并不在马车里。”
但云轻舞像是没听见南宫玥的话似的,两瓣朱唇不住地颤抖着,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南宫玥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好将目光移回了战场之上,只见落石和滚木的进攻停了下来,山上涌出了大批骑马的绿衣人冲向了行队开始与萧言欢军交战。
南宫玥更是目瞪口呆,难不成要硬碰硬?这人马兵力的差距一目了然,刚才可以利用滚石等压制住萧言欢军,但一旦撤去以人马相拼,俞子恂的手下根本不是萧言欢军的对手啊。
只见果然如南宫玥所料,严崇的盾牌军纷纷撤下了盾牌,抽出短刀与萧言欢军并肩作战,与俞子恂的人马短兵相接,只听一阵叮铃咣啷兵刃相交以及喊杀声,萧言欢军的红衣人马和俞子恂手下的绿衣人马就混杂在了一起,战成了一片。
南宫玥看见褚红衣和叶兼二人骑于马上,如风一般穿行在大军之中解决着敌人,手中刀剑如旋风一样扫过敌人,不一时大片的绿衣人就像人偶一般软绵绵地落于马下。这二人却并不是各自杀自己的,而是配合无间,杀到一处时,二人竟还有闲余交换目光,相视一笑。
南宫玥没怎么见过褚红衣笑,但是她向叶兼微笑的时候,即使隔着相当的一段距离,南宫玥却仍然感受到她对叶兼的信赖,还有一种非同一般的感情。
南宫玥想起之前褚红衣想要感谢自己的话,心中已然确定褚红衣钦慕于叶兼了。她微微有点失落,但又明白,像叶兼那样的男子,就连褚红衣那样高傲的女子也不禁为之倾倒实在情有可原。但是南宫玥却还是有点嫉妒,嫉妒二人相识多年,分为萧言欢的左膀右臂,在战场上又可以合作无间。而自己初来乍到的,简直毫无机会。
南宫玥凝神看了一会儿两个人,突然又觉得自己十分可笑。在众人生死攸关之时,竟然还想着这种儿女情长的琐碎小事,现在难道不应该关心萧言欢的生死吗?想到此处,她的目光投向了那辆粉碎的马车,却看见一个骑马的绿衣男子围着马车查探着。他身边不断涌上来红衣士兵想要围攻他,但是他却轻而易举地旋舞着他的剑将他们利落地解决掉,一心一意专注地查看着马车。
然后,他露出了怒色。
很显然,他是想寻找萧言欢的尸体,但是却一无所获。
而会如此在意萧言欢生死,甚至恨不得他被巨石压死的人,不是俞子恂又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