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帮了俞子恂,就意味着她在这里新得到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出了这个门,南宫玥如果将外面的守卫调遣开来,俞子恂逃出去后,宇文缙终将知道,是谁放走了俞子恂。而且俞子恂杀了他那么多手下,宇文缙恐怕也不会轻易放过俞子恂的。从这一点上来看,俞子恂和宇文缙之间一直互相想促成的联盟,恐怕很难再达成了。
这一点反倒让南宫玥有点奇怪。如果宇文缙知道他抓的就是赤月的首领,而他又一直想与赤月首领合作,又怎么会如此对待他呢。除非,宇文缙并不知道他抓住的就是俞子恂?而俞子恂终究也没有表露出自己的身份?
不过再考虑这些也已经晚了。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就算宇文缙知道了俞子恂的身份,大概也不会饶过他了吧,所以还是先让俞子恂逃出去为妙。
二人各怀着心事已然走到了门口,南宫玥正想要推开门走出去,俞子恂却突然拉住了南宫玥的手腕。
南宫玥疑惑地回头望向了俞子恂,只见俞子恂的神情很凝重,也有些犹豫,踌躇了一会儿后却放开了手道:“没事,你去吧,小心点。”
南宫玥点了点头,但心中却隐隐升起了一股不安。虽然不知道俞子恂想要说什么,但是她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但既然俞子恂选择了不说,南宫玥也不好多问。她转过了身,推开了大牢门,然后走了出去。
“大人!”南宫玥一出门,雪梦便满脸是笑地迎了上来。
“雪梦,你说过,陛下曾下令,所有人都可以听凭我的调遣,是吗?”南宫玥劈头盖脸地直接问雪梦道。
“是的。”雪梦也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那好,我现在要将典狱司的守卫,全部都跟我回南宫府。”南宫玥说道,其实她心中也没谱,毕竟调离宇文缙的黑衣卫,这样是需要巨大的权限的,就算宇文缙对她再怎么纵容,也不可能给她这个权限的吧,毕竟她只来了几天而已。但是无论怎样,她也得试试。
“听到了没。”雪梦甚至都没有发出一丝的质疑,直接转向了守门的两个黑衣卫道,“去安排一下,让典狱司的所有守卫都跟我们家大人回府。”
“这个……”雪梦没有质疑,但是两个黑衣卫却十分地犹豫。他们所得到的直接命令,就是把守好典狱司,现在南宫玥非但要将他们给调离,而且要将典狱司所有的黑衣卫都调离,这未免也太离谱了。这位大人难道没有意识到,如果将黑衣卫全数调离的话,这典狱司岂不就无人把守,变得十分危险了吗?
“怎么,你们想违抗陛下的命令?”南宫玥见有雪梦撑腰,顿时底气足了许多,毫不落下风地直视着那二人道。
“大人误会了,只不过……”那两个守卫虽然并不怕南宫玥,但却还是有些忌惮的,他们保持着恭敬的态度回答道,“这事终究还是不小,我们得去请示一下陛下,或者梁大人也行。”
“不行。”南宫玥毅然地说道,“我要你们立刻跟着我回南宫府,这天色也不早了,不必去叨扰陛下或者梁大人了。”
雪梦看了南宫玥一眼,便又对那二人说道:“你们听到了,走吧。”
“既然大人如此要求,那我们跟从便是。只不过派人去叫另外一些兄弟来替我们的岗,这是必须的。”两个黑衣卫见拗不过南宫玥,便只好说道。“总不能让典狱司空无一人来把守吧。”
“里面不就有不少人吗。”南宫玥自然不能让他们找别的人来替岗,不然她不就白玩这调虎离山了吗。“雪梦会负责派人来替换你们的,你们不必担心。现在,快点和我回府吧。”说着南宫玥已经径自转身要离开了。
那两个黑衣卫面面相觑,只好走下了典狱司的大门,召集起了巡逻的兄弟,跟随着南宫玥。南宫玥和雪梦径直回府,然后让雪梦安排这些黑衣卫在南宫府外巡逻把守,便推说疲累早早回房歇着了,并让任何人都不要打扰她。
总算是调离了典狱司外围的黑衣卫。南宫玥坐在床上,褪去了一身灰袍,颇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今日的遭遇实在是太离奇了,别说一睁眼就从燕云关来到了北方,甚至还成为了宇文缙的军师。原本还以为只是挂个名,其实质却是个俘虏,但是现在却发现自己的权力竟然仅次于宇文缙和梁仲,南宫玥也不知道自己该喜该愁。
不过这样的权限也维持不了多久了,俞子恂逃出去的消息一传开,她恐怕就得被当做共犯给抓起来,沦为阶下囚了。
不如……现在逃跑吧?南宫玥的脑海中一刹那闪过了这么一丝的想法。她抬眼望了望周围黑色的幕帐,有种要收拾东西离开这里的冲动,但是她又想到,自己既然已经答应了宇文缙留下来,还信誓旦旦地说过自己绝不会反悔,现在却要逃跑,岂不是言而无信,所以终究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南宫玥换了一身更简单的装束,静坐着等待俞子恂逃跑的事东窗事发,然后有人来将她抓去质问,但是一直等到了月上中天,三更时分,外面都依然没有动静。
难不成俞子恂没逃掉?
南宫玥有点惴惴不安起来,她站起了身,小心地推开了自己的房门,外面却是一片寂静,庭院里倒可以看到站着两个从典狱司调来的黑衣卫,依然老老实实兢兢业业地站在那里,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大人。”两个黑衣卫见南宫玥走了出来,连忙向她行礼道。
“这里不需要你们把守了,你们带着其余的人都回去吧。”南宫玥说道。已经将这些黑衣卫调离典狱司了这么久,如果俞子恂能成功逃跑的话,早就逃跑了,也不必再将他们拘在这里了。
“是。”两个黑衣卫应道。这次他们倒没有觉得奇怪,也没有犹豫或质疑,南宫玥也知道,再笨的人现在也明白了,她是故意将他们给调开的。但是毕竟有宇文缙的命令,所以他们也不得不遵命。
南宫玥目送调过来的黑衣卫全数离去,又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一旁过来了一个身着淡粉色衣裙的侍女为南宫玥披上了一件衣服,对她说道:“雪梦姐姐已经睡下了,不过她吩咐我们,若是大人起来了便去叫她呢。”
“不必了。”南宫玥忙说道,“她也陪了我一天了,就让她好好休息吧,我想出去走走。”
“奴婢这就去拿灯笼。”粉衣侍女立刻说道。
“你也去休息吧。”南宫玥却说道,“我只想一个人走走,不必为我掌灯了。”
“但是天色……”粉衣侍女犹豫道,望了望外面。
“皇宫中还点着宫灯,月色也不错,不至于暗到连路都看不见吧。”南宫玥笑道。
“这……”粉衣侍女脸上显出了为难的神情,“大人您初来乍到的,若是在皇宫里迷了路,或者出了什么事,奴婢可担当不起啊,雪梦姐姐也一定会责怪奴婢的……”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而且皇宫中的人大多应该都已经知道我了吧,还能出什么事?”南宫玥佯装不高兴道,“若是雪梦有什么不满的,就叫她来找我好了。”
粉衣侍女见南宫玥坚持,只好叹了口气道:“好吧,大人您别走太久了,身体才刚刚好些,还是得悠着点。”
“我知道了。”南宫玥点了点头,看着粉衣侍女前去为她打开了府门,然后站在一旁躬身送她走了出去。
月色皎洁,路两旁点着幽幽的宫灯,将道路照得一清二楚。
虽然只走过了一遍,但是南宫玥却凭借着记忆走到了典狱司附近,躲在一处偷偷观察着典狱司那边的动静,只见原本被自己调离的黑衣卫都已经回到了原来的岗位,但是面色平静完全没有一丝异常,好像典狱司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难道他们都没有进去检查看看吗?
南宫玥心中疑惑,但是她也知道此时不应该再靠近典狱司了,只好转过了身向另一处缓缓走去,一边走一边思考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重犯逃跑如此大的事,竟然一点波澜都没有惊起?
走着走着,一股清风迎面拂来,带来了一阵极为清幽的香气。南宫玥抬眼,只见面前无数粉红色的花瓣越过一堵矮墙迎头飞舞过来,飘落在了她的发上身前,这景色美得顿时让南宫玥呼吸一窒,几乎忘记了自己还在皇宫之中乱兜呢。
南宫玥伸出手,接住了一片粉红色的花瓣,捧在手中细看。
竟然是樱花的花瓣。这个时节竟然有樱花?南宫玥抬起头,看向了樱花花瓣飞舞过来的地方,不由得对矮墙之后充满了好奇。她上前了两步,伸手摸了摸矮墙,这墙虽然不高,但是却没有借力的地方,要想越过去也不容易,南宫玥只好沿着矮墙向前走着,直到看到一处长满了杂草和小花的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