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派人的,这点南宫大人不必担心。”沈陌堂镇定地说道。
“派人?”南宫玥笑道,“在这全是宇文缙大军的城内?宇文缙已经占领了关隘,别说点燃烽火了,要想穿过这个城都艰难无比,更何谈为我们赢取时间?但如果是我去就不一样了,我至少是凤略的左军师,又是个女人,就算敌军的士兵发现了我,也不会轻易下手直接杀了我。如果我要求面见宇文缙,也许还能为撤退争取到点时间……”
“你真是疯了。”沈陌堂毫不客气地说道。
“我疯了?”南宫玥笑容不变,“沈大人您在打着心里的小算盘的时候,不知有没有料到这一点,还是怕我阻扰了你的计划?或许您派去的小将也不一定是丧命了呢,说不定甚至还被奉为座上宾呢。”
“你什么意思?”沈陌堂难得的变了脸色,眉头越发深皱了起来,目光中竟有了一丝怒意。
“我是说,毕竟宇文缙是大人您的旧友。”南宫玥故意压低了声音,不想让旁人听到他们两个的对话,“您若是有心想要帮助他……”
“够了。”沈陌堂打断了南宫玥,“南宫玥,我沈陌堂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么。说到旧友的话,宇文缙还救过你的性命,我又凭何相信你不会通敌?”
以南宫玥对沈陌堂的了解,她绝对相信沈陌堂不会通敌,她这样说只不过是想激怒沈陌堂罢了,而看沈陌堂难得有些激动的样子,南宫玥也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那你为何要阻止我去关隘?”南宫玥微笑自若道,“难道不是怕我发现什么不该发现的事?”
沈陌堂出人意料地没有再反驳南宫玥,他沉默了下来,面上挂着一丝冷笑,目露深沉之色,好一会儿才缓缓地对南宫玥说道:“南宫大人,我知道你的意图,不过我是不会帮你的,你死心吧。”
这下轮到南宫玥变色了,她看见沈陌堂脸上激动的神色已然褪去,恢复了以往的严肃和冷漠,便知道自己的激将法是行不通了。南宫玥胡乱地笑了笑,道:“你说什么呢,我可不像你,身为同僚共同为凤略出力,还藏着掖着的。”
“你只是想激怒我,让我帮你转移陛下的注意力,然后好趁此机会离开这里,去关隘上为撤退争取时间。”沈陌堂一语道破南宫玥的意图道,“比起对同僚藏着掖着,恐怕利用同僚才更不厚道吧。”
“沈大人应该也知道,如果要争取时间,这是最好的办法。”南宫玥见自己的小伎俩没有瞒过沈陌堂的眼睛,便只好实话实说,力图用利弊来打动沈陌堂,她知道,在沈陌堂的心里,凤略和萧言欢的安危才是至上的,也许他会顾及大局而接受自己的计划。
“就算我帮你,你可能还没有到关隘,就被不明就里的宇文缙军给捕杀。”沈陌堂面不改色道,“退一万步说,就算你成功抵达了关隘之上,又有什么筹码和宇文缙拖延时间?又怎样可以避开这么多人的注意去点燃烽火?如果这些你都不曾想过的话,出去也只是送死。”
南宫玥知道自己想得太简单了,但直觉告诉她,她未必不会成功。虽然绝大部分需要凭借运气,但是当见到了宇文缙,南宫玥也没什么底气他不会对自己痛下杀手,毕竟,她可能要面对的不只是宇文缙,还有他那个似乎一直在针对自己的神秘军师。但她同样想知道,这个军师为何一直针对自己,也想要看看,这个将他们逼到如此地步,完全没有按照历史所书那般进攻燕云关的军师,到底是怎么回事。
南宫玥此前已经推测,此人是否和自己一样,也是从现代穿越到了此地,所以才会对战役的情况了如指掌,见招拆招,甚至想出了新的策略,以一种更残忍的方式从内部攻克了燕云关,让人措手不及。
如果真的是,那么南宫玥无论如何都要去见他一见,这是她回去的唯一希望了。而如果跟随萧言欢回到凤阴,可能再也没有机会再见到那个人,也许就会留在凤略这个时代度过下半辈子了。
想到此处,南宫玥心中一震,将目光投向了萧言欢。他此时已经站起身,开始帮陆之指挥燕云关的民众进入暗道,与往常那个孤高又不喜亲近人的君主判若两人,此时倒一点君王的架子也没有了。不过从他的面色来看,他的幻觉还没有消失,不过对他的影响显然也并不是很大。
南宫玥依然好奇萧言欢到底看到了什么,不过想必是他已经能克服的东西,不然也无法帮助陆之了。
萧言欢似乎感觉到了南宫玥的目光,便朝她投来一瞥。南宫玥随即展颜向他递去了一个微笑,而萧言欢却没有笑,但是当看见南宫玥就站在那里的时候,一直紧皱的眉头便稍稍舒展了开来,目光中多了一丝安心。当确定南宫玥就在这里以后,萧言欢便又回身去帮忙,但他总会不时地看看南宫玥这边,好像生怕她会突然消失一般。
“你真舍得抛下陛下一人?”沈陌堂看见了南宫玥和萧言欢二人之间的互动,便有意无意地说了一句道。
“说得我好像真的就回不来了似的。”南宫玥依然望着萧言欢。沈陌堂一言说中了她的心事。她的确不舍,就算和萧言欢的感情未曾朝着自己所预料的方向发展,但是南宫玥也无法逃避自己心中对萧言欢真实的感觉。毕竟,二人在凤阴,还是有过一段亲密又开心的时光,就算现在想起萧言欢当初的告白,还有那个吻,南宫玥依然免不了有些耳红心跳的。“不过凡事,总要有个了结的。”
“了结……?”沈陌堂没懂南宫玥话中的意思。
“没什么,我是说和宇文缙那位神秘军师的事。”南宫玥笑了笑。她清楚地明白,和萧言欢相恋最终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此时就算舍不得,但却不失是一个了断的好时机。如果那位军师真的是现代来的人,她也许可以找到回去的办法,自然也不会再和萧言欢相见了。虽然在萧言欢的世界里凭空消失有些不厚道甚至是残忍的,但南宫玥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婆婆妈妈地拖着无法做出正确的决断,只会让今后的别离更加地痛苦。如果留下来,南宫玥知道自己就会见证萧言欢的结局,这也是她无法承受的,所以还是早些离开此地。
不过现在沈陌堂不愿意帮自己,萧言欢虽然在另一边,但却时不时就关注一下自己的动向,要想偷偷离开这里恐怕没那么容易,除非另找到一个人可以暂时转移萧言欢的注意力。
南宫玥将目光投向了离萧言欢不远处,一直呆在一个角落里的云轻舞身上。她正和她的侍女呆在一起,目光不时地投向萧言欢,充满了担忧,但是却并没有恐惧。
沈陌堂见南宫玥将目光移向了云轻舞,便说道:“虽然我不能助你,不过若是你寻求其他人的帮助,我也许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南宫玥一听不免失笑,沈陌堂果然打心里还是想让她去为众人的撤退争取时间的么,看来他所顾虑的,也不尽是她的安危。南宫玥忍不住嘲讽沈陌堂道:“反正都是帮忙,为何不直接相助呢,还偏要拐弯抹角的。”
沈陌堂只是叹了口气道:“若是我真帮你转移陛下的注意力,让你去以身犯险,若陛下知道了,我还有好果子吃么。之前在凤阴,你被绑架之事已经是前车之鉴,我就算极力营救你,只不过避而未报,就因此丧失了陛下的信赖,若是再助你欺骗于陛下,我的后果可想而知……但是你若是另寻他法,找到另一个人转移陛下的注意力,我便可以装作不知情了。”
“说到底,还不是你胆小怕事。”南宫玥有点不客气地说道。
沈陌堂被南宫玥这么说,倒也不生气,也不否认道:“的确怕事,而且,若是陛下迁怒于我,在撤退途中不听我的谋划,那所造成的后果,恐怕更加严重。”
“我是说不过你。”南宫玥知道沈陌堂说得有道理,而且比起他个人的安危,他的确会更在意大局,他做事素来都没什么私心,而南宫玥只不过逞一时的口舌之快讽刺一下沈陌堂罢了。“算了,能转移陛下注意力的,也不止你一人……”说着,她看了一眼云轻舞,“我想,有这么一个人巴不得我赶快从这里消失而且永远也回不来呢。”南宫玥刚想朝云轻舞方向走去,却又退回了沈陌堂处,问道,“话说回来,记得之前云轻舞的侍女在营地散布关于我的流言,沈大人可处理好了?”
“什么……”沈陌堂神色一滞,又像是猛然想起什么似的道,“糟糕,我完全忘记这回事了,因为一些……私事,之后形势突变又忙于撤退,所以……”
“没事,我了解。”南宫玥道,看着那边的两个女子,“正好我也趁此机会将此事给一并解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