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玥几乎是冲出了萧言欢的帐篷,帐篷外侍立的两个侍卫忙向她行了个礼,但看她的目光有些奇怪。南宫玥知道自己微微有些失态了,忙露出了一个得体的笑容表现出自己没事,又往前走了两步。
南宫玥深吸了几口外面新鲜又冷冽的空气,这让她如释重负。要是放在之前,她一定会就此事直接质问萧言欢的,即使这无疑就是在承认自己是个傻瓜,她也无所谓。但是现在,她却害怕了。她根本不敢去问,只敢躲避。
比起被当做傻瓜,南宫玥更害怕的是,如果当自己真的质问了萧言欢后,他突然变了一副嘴脸,用最为冷酷无情的态度告诉自己,她听到的都是真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将她这个对凤略有用的军师拴在他的身边,让她永远没有二心地为他服务尽忠。
其实他根本没必要这么做。就算他对自己视若无物,自己也不得不紧紧跟在他的屁股后面,他想甩也甩不掉呢。南宫玥想想都觉得可笑,自己当初还一而再再而三地向萧言欢发誓,自己绝不会离开他的身边呢,这些话,他当时听了还不知道有多得意呢。
“南宫大人。”有人唤她道,将南宫玥又拉回到了现实当中。
南宫玥抬头,看见叶兼站在自己的面前,正奇怪地看着自己,顿时觉得万分尴尬,窘迫地让了开来道:“叶将军找陛下有事?那我、我先走了。”说着低着头就要离开。
“等等。”叶兼喊住了南宫玥,“我找陛下确有要事,不过也是有关燕云关战略的,如果南宫大人方便的话,也想请你一起听一听。”
“呃……”南宫玥为难道,她才刚逃出生天,怎么可能再进去?“我、我还有事,恕我不能奉陪。”
“那好吧。”叶兼显得略有些遗憾道,向南宫玥一施礼告辞,正要返身进入帐篷时,衣襟却突然被身后的南宫玥拉住了。
叶兼一惊,回头看见南宫玥正抬头望着自己,一双乌眸盈盈含着泪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又似乎有些焦躁,不觉呼吸一窒。
“南宫大人,你没事吧?”叶兼便回过身来,轻扶住了南宫玥的肩膀,低头看着她温和地问道。他已看出南宫玥的反常,像是要对自己说些什么似的。
南宫玥一刹那的确想求助于叶兼。她只是在想,作为萧言欢最信赖最亲近的臣子之一,也许叶兼可以弄清楚萧言欢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或者通过叶兼尝试和萧言欢化解这次的冷战。她只是突然觉得无助,想找个人分担倾诉一下。原本夕颜白羽应该是第一人选,但白羽忙于监督戍卫投石机,夕颜更有自己感情上的麻烦,又鉴于沈陌堂整晚不妙的脸色,恐怕也没心思听她这些废话,而叶兼恰好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但当南宫玥看着叶兼的时候,又意识到刚才自己萌生的念头太愚蠢了,便移开了目光低下了头道:“没什么,你去吧。至于燕云关战略的事……你先请陛下一个示下,一会儿我再去找你商议如何?”
叶兼没有问南宫玥为何不同自己一起进去。他知道现在南宫玥正和萧言欢冷战之中,自己也不好插手,便只向南宫玥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南宫玥刚想告辞离开,便见叶兼身后的帘帐一动,萧言欢从里面走了出来,正好看见了二人就立在自己的帐篷外,立时停下了脚步,眉头微蹙看着他们。叶兼立刻意识到自己似乎与南宫玥凑得有点太近了,忙松开了扶住南宫玥的手转身向萧言欢施礼。
“有什么话要站在外面吹着冷风嘀咕,怕我听到吗。”萧言欢看起来明显很不痛快,即使叶兼已经松开了南宫玥,然而南宫玥却依然还拉着叶兼的袍襟没有松开,直到发觉萧言欢正瞪着自己,这才回过神放开了手。
“那我寅时初去找你。”南宫玥朝萧言欢欠了欠身,然后微笑着对叶兼说了这么一句,然后便转身翩然离开了。
南宫玥心里觉得十分解气。她只是想略气一气萧言欢,但想到如果萧言欢本就不喜欢自己的话,对此也只会无动于衷,自己的行为又显得如此可笑又可悲。
南宫玥回到了自己的营地,步履维艰,之前还不错的心情消失得无影无踪。
“南宫大人,您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啊。”云轻舞也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脸上带着漂亮的假笑,幽幽地有点像只狐狸。这还是南宫玥第一次对她产生这种感觉,因为她的脸上从来都是温柔又谦和的笑容,整张脸庞都是柔和动人的,但今自从前往云轻舞跟随着来到燕云关,一路上愈发变得有些奇怪了。
“肚子有点不舒服,大概是吃坏什么东西了。”南宫玥都不知道这是今日第几次别人说她脸色不好了,看来自己的脸色真的是很差。她自然是不想让云轻舞知道自己闷闷不乐的真正原因,随口瞎扯道。不过别说吃坏东西了,她一抵达燕云关就忙于检查林悯尽完成的任务,到现在滴水未进,但大概因为疲累也不怎么感到饥饿了。
“那应该赶紧然林大人看看才是,林大人曾是宫中太医吧?”云轻舞佯装关切道,然后又转了一副惋惜的表情道,“只可惜陛下邀我月下小酌,我私心想着光是二人太过于无趣,本想来请南宫大人同去的,现在看来……”
“无妨。”南宫玥听闻,胸中顿时又涌上了一股怒气。自从知道有云轻舞在萧言欢身边,她都从来没有和云轻舞斗过气,也是因为云轻舞素来温柔和婉,并不与她相争。但既然今日云轻舞一而再再而三地惹自己,那南宫玥就不想客气了。她顿时想狠狠挫败云轻舞的气焰,打断了她的话道,“不能因为我的这点小病小痛就扰了云姑娘的雅兴,若是云姑娘想让我这个军师作陪,我自当奉陪。”
这下轮到云轻舞尴尬了,她的脸色暗了一暗,不过不快在她的脸上稍纵即逝,很快又恢复了那常见的温柔微笑:“现在想想,陛下只令我一人前去,若是我自作主张拉上了南宫大人您,岂不是欺君之罪,陛下定会怪罪于我,所以还是罢了吧。”
“随你开心就好。”南宫玥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心中还是忿忿不平,暗暗把萧言欢给骂了一遍。
不过回头想想,萧言欢一个男人,又是凤略的君主,云轻舞是他想要带着的,二人想要做点什么也是在情理之中,她南宫玥自己要和萧言欢划清界限,老实当一个军师,一个臣子,又凭什么不高兴?自己还是做好分内之事就好吧。南宫玥在心中安慰着自己,但还是心乱如麻。
南宫玥垂着头想着自己的心事,一边走回了自己的营地之中,抬眼的时候看见四周尽是些红衣的将士,其中也不乏一些陆之的手下,凭借衣着倒是一眼便可以辨别出来。虽然身份悬殊,但是看两方的将士相处得倒是很融洽,营地之中的气氛也颇为轻松。
众人见南宫玥走回来了,便站定向其施礼。南宫玥也只是微笑着略略点了点头回应,在经过这些人的时候她也听到陆之的手下士兵有些好奇地询问褚红衣手下关于自己这个左军师的事,也并不在意。
南宫玥走入了自己的那座营帐之中。空间只是比萧言欢的那座略小了一些,里面却令人吃惊地安排得十分舒适,并没有像自己所想象得那般简陋。南宫玥当然不相信陆之有这个心思来布置这么一顶帐篷,里面可以如此舒服温暖肯定都是夕颜的功劳。
想到此处,南宫玥的目光探寻着帐篷内,搜索着夕颜的身影。只见夕颜正坐在墙角的一处矮榻上呆呆地撑着头出着神,竟然丝毫没有发觉南宫玥走了进来。
看来她的确心事重重啊。南宫玥担忧地想到,一边走上前去轻轻唤道:“夕颜?”
夕颜回过了头看向了南宫玥,目光还有些茫然,然后猛地意识到自己的主子正站在跟前,忙站了起来道:“大人!您、您回来了啊。这里我都已经布置好了,被子也事先用熏炉暖起来了,您吃过东西了么,若是还没有,我这里还替您热着粥呢……”
“先别忙这些。”南宫玥一把将有些慌里慌张的夕颜按了下来,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她的身边,“先告诉我你和沈陌堂都发生了什么,刚才为何你们二人之间的气氛那么紧张?”
夕颜沉默了一下,低下了头,绞着自己的双手,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南宫玥按住了夕颜的手道:“说出来说不定我可以为你解决呢?”
“在我们的马车坏了,大人您去与陛下同乘一辆马车的同时,我本想骑马或步行着继续前行的,但沈大人也邀我同乘,我便去了。”夕颜缓缓开口说道,“之后我便向他提起了婚约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