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陌堂?”南宫玥奇怪道,“沈陌堂为何需要我为他求情。”
走在南宫玥左侧的白羽发出了一声不耐烦地咂嘴声。
南宫玥转头看向了白羽,看来自己不在的时候,似乎发生了不少事。
夕颜无视了白羽,继续对南宫玥说道:“我们在失了您的音讯之后,便立马前往了沈府。您也知道沈大人为人稳重,又善于处理这种麻烦,所以我们便向他求救,其实……当中也有些私心,因为害怕陛下知道后难逃罪责……”
“我明白。”南宫玥并不会因此怪罪夕颜和白羽,毕竟萧言欢的严苛和乖戾无人不怕,出了这种事,最先想要保命是人之常情。“沈陌堂的确可以处理好此事,但陛下也不至于怪罪于他吧。”
“沈大人选择了将此事瞒住陛下,想私下将其处理妥当,并让我们回闭月阁之中等消息,”白羽接过了夕颜的话头解释道,“对了,我们还将那位‘林姑娘’带往了沈府,想让沈大人帮忙为其寻找她的哥哥,没想到她的哥哥竟然是沈大人的座上宾,真是太巧了。而林姑娘原来是什么宇文姑娘啊。”
南宫玥的脚步一顿,脸上的笑容霎时消失了。她颇有些严肃地转身问白羽道:“你说,那兄妹两个姓宇文?”
“是的。”白羽被南宫玥突然转变的表情吓了一跳,忙回答道,“那位公子便是如此自称的。对了,那位姑娘还说,她叫宇文清霖呢。”
南宫玥倒吸了一口冷气。白羽的话这下证明了她的所有猜测,第三方势力的确便是宇文缙。唯一不同的是,南宫玥原本以为宇文缙只不过派人来南方暗中查探,但是没想到,宇文缙竟然亲自来到了南方,还进入了凤阴城之中。
一般人并不会知道,宇文缙的妹妹真名叫什么,但是南宫玥却清清楚楚,她没想到自己竟然误打误撞救了宇文缙的妹妹,宇文清霖。
虽然看起来也不算卖给了宇文清霖一个人情,但是南宫玥却非常明白,这个女人在今后的历史当中,起到了多么重大的作用。老实说,如果这段历史上有一个女人可以因为左右战局而名留史册之中,那便是她宇文清霖了。
南宫玥想起了与宇文清霖见面谈话的短短几个场景,便已然明了这个女人为何会在凤略的历史当中占到了这么大的篇幅了。
没错,是凤略的历史,而不是北方。她被人注目,更多的不是因为北方霸主宇文缙之妹的名号,而是南方凤略君主萧言欢妃子的身份。
她的兄长已经是叱咤北方的宇文缙了,而她所嫁之人,又是南方的君主,身为一个女子,她无疑已经成为了最大的赢家。在史书上记载,宇文清霖是萧言欢唯一一个有正式封号的后妃,被封为清霖夫人。虽然最终并没有成为皇后,但是偌大的后宫只有她一个妃子,其地位其实也可想而知了。
想到这一点,南宫玥却莫名觉得心里有种难掩的失落。萧言欢身边已有云轻舞,这个美貌和温柔都足以让她自觉黯然失色的女子了,再来个胆色和美色都令天下众女子都难以比肩,身份地位又如此高贵的宇文清霖,哪里还有她南宫玥的地位。
南宫玥不禁想到了褚红衣的话。她曾说萧言欢倾慕于南宫玥,但想到了宇文清霖之后的身份地位,所受到的宠爱,南宫玥却觉得,这只不过是萧言欢的一时动心罢了,当不得真。
南宫玥想到这一点,呼吸都有些凝滞了。虽然一开始就打定主意,无论萧言欢对自己保持着怎样的情感,她都不打算接受,但是当想到今后萧言欢将独宠宇文清霖一人,南宫玥心中却感觉到了一种异样的难受。大概是因为,自己现在虽然不是萧言欢的妃子,但受到的恩宠已是前有后无的,若是今后有人可与自己比肩,终究会十分失落的吧。
南宫玥想到了这样的理由来安慰自己,但她却又想到了云轻舞。现在的云轻舞也是备受宠爱,为何自己心中总会对她有一丝小小的嫉妒,而当看到萧言欢与她在一起时,心里又那么不高兴呢。
不过,宇文缙竟然是沈陌堂的座上宾,这一点似乎比宇文清霖会受到萧言欢宠爱更值得担心。
南宫玥一直以来都认为,虽然沈陌堂有点太过于刻板固执,但是对于凤略却是绝对的忠诚,而且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仅次于南宫琰之下。他一心一意为萧言欢着想,对待事情自有他的一番态度,除了凤略的政事几乎对其他的事一概没有兴趣,甚至都不知道他有什么爱好。但是现在,这次的绑架事件却颠覆了南宫玥对沈陌堂的看法。
虽还不了解情况,不至于说是勾结,但一方霸主和凤略要臣有接触,怎么想也不是好事,特别是在萧择良也想着要拉拢宇文缙的同时。
萧择良消息灵通,宇文缙来到凤略的事自然瞒不过他,为了与宇文缙建立联系,所以他才绑架了宇文清霖,这么一想便全部都明了了。
南宫玥不禁觉得,现在凤阴里的局势,明争暗斗,互相联盟,竟然比要应对一个战局还要复杂。所有的人似乎都掺和在了一起,来搅这一趟浑水,然而身在权力中心的萧言欢,却一无所知,而且看起来,几乎所有联盟起来的势力,目的都是想对萧言欢不利。明明是凤略的君主,现在却似乎最处于弱势。
“大人……?”见到南宫玥停下脚步待在原地出神,白羽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因为自己说错了什么,有点担心地问道。
“啊,没事,继续说。”南宫玥回过神来道,“所以,为什么要替沈陌堂求情?因为……陛下知道他府上来了一位宇文公子?”
“那倒不是。”白羽有些不太高兴地说道,“是因为陛下知道了沈大人将此事隐瞒于他,而夕颜担心陛下不会轻饶沈大人。”白羽说这话的时候,明显就觉得夕颜似乎是多虑了,而夕颜板着脸,显得比白羽更加不快。
“这么说,陛下对宇文兄妹的事还一无所知?”南宫玥缓缓地说道,不禁有点佩服沈陌堂暗度陈仓的功夫。
“这我们就不知道了。”夕颜说道,察觉出了南宫玥关注的重心,自始至终都不在沈陌堂的身上,不由得有些焦急,“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值得大人您如此多虑?是不是有可能危害到沈大人的安全?”
“这两个人身份地位的确不可小觑,至于会不会危害到沈陌堂的安全……”南宫玥淡淡道,“就要看沈陌堂对这二人是什么态度了。”
南宫玥也知道沈陌堂此时的处境不易。宇文缙和沈陌堂的关系,现在南宫玥还猜测不出,但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暗中勾结了。若是沈陌堂像萧择良一样对萧言欢有异心的话,南宫玥恐怕得想个办法让萧言欢疏远沈陌堂了,或者将沈陌堂派去远离凤略政治核心的职位。但若并不是如此,沈陌堂只是对宇文缙虚与委蛇,那也不能错怪了好人,白白让萧言欢失去这么一个得力干将吧。
事情得一件件处理。南宫玥决定还是先将沈陌堂之事放在一边,集中精力对付萧择良才是。这次她又成功幸存着回到了萧言欢的身边,萧择良一定会将她视作眼中钉肉中刺。要想扳倒梁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也不可能光凭她的一番说辞就让萧言欢疏远萧择良,所以虽然不情愿,但南宫玥决定还是暂时收收锋芒,对萧择良示好才行。
“夕颜只是想请大人在陛下面前为沈大人说两句好话,免得沈大人只不过是为了帮助我们,却无故受罚。”夕颜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你放心吧,我保证沈陌堂不会受到任何惩罚。”南宫玥有信心地说道。
南宫玥回到了闭月阁之中,在夕颜的侍奉下好好地梳洗了一番,又随意吃了点东西填了填肚子,白羽为其备轿,她便又马不停蹄地赶往玄清殿去了。
在前往玄清殿的路上,南宫玥已经在脑海中构思好该怎样解释自己的这一番遭遇了。不过说实话,她也有点不知道会面对到怎样的萧言欢,有时候准备好的应对政策不一定派的上用场,大部分得靠临场发挥。
不过想来也是逃不过又一番诘问和责怪了,要安抚生气的萧言欢,南宫玥自有自己的一番对策。
但是她却怎么也没预料到,这一次,萧言欢看起来并不生气。
“南宫大人。”当南宫玥走入玄清殿之时,照例是两边美貌的白衣侍女躬身迎接,只不过这一次她们倒是没有阻拦南宫玥,只是欠身行礼一边说道,“陛下已经在里面等着您了。”
看来萧言欢已经收到了卫廉派人送进宫来说找到她的消息了。南宫玥走到了内殿的门口,深吸了一口气,酝酿了一下脸上的微笑,掀起幕帘走了进去。
萧言欢就坐在内阁之中,静静地翻看着奏折,一切都是如此的眼熟,平常得令人难以置信。
南宫玥反而倒有些不淡定了,她迈了进去,在萧言欢面前行了个大礼。
“你回来了。”萧言欢就这么淡淡地说了一句。
南宫玥喉头发涩,说不出一句话来。她站了起来,突然间百般的委屈都涌上了心头,让她鼻子发酸,有种想哭的冲动。即使在萧择良处受辱,甚至被柳素心锁在房子里差点被烧死,她都未曾有过一丁点放弃或者投降的想法,本以为看到萧言欢,自己会感到很高兴,但是现在反而却觉得,好像支撑自己到现在的最后一丝力气,就那么被萧言欢如此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给抽离了。
南宫玥感到心口上被人重重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