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萧言欢几乎是一眼就看出了夕颜在撒谎。“南宫玥的随从胆子都这么大了，竟然敢对我撒谎，还如此面不改色，看来南宫玥还真是该好好管教一下她的随从了。”
夕颜和白羽慌忙跪了下来，伏在地上不敢抬头。夕颜也没想到，自己的谎言竟然这么容易就被拆穿了。她自知虽然不擅长撒谎，但说这话的时候却尽量让自己相信自己所说的是事实，也并没有特别的慌张，她不明白萧言欢怎么还能这么快看穿她的谎言。
但无论如何，欺君都是大罪。
一刹那间，二人心头都涌上了一种“万事皆休”的感觉。
“大胆，竟然敢欺瞒陛下。”侍从忙呵斥二人道，“给我拉下去关押起来，听候发落！”
“等等。”萧言欢却说道，“你们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白羽和夕颜对视了一眼。现在说也是死，不说也是死。白羽不知该如何选择，但夕颜却冲他微微摇了摇头。虽然说了，可能无法改变他们的命运，但是却会将沈陌堂牵扯进来，让沈陌堂也背负上欺君的罪名。如果不说，这件事还有可能风平浪静地遮掩过去，沈陌堂的手下将南宫玥给救回来，一切都像是没发生过一样。
夕颜的这点小动作自然是逃不过萧言欢的眼睛。他心里更加震惊了，这么一个小小的侍女，竟然敢在他的面前瞒天过海，胆子真是不小。
“如果你们不说，我可以自去问我的军师大人。”萧言欢冷冷地说道，“看看她到底在盘算什么。”萧言欢只以为，南宫玥不知道又在打什么主意，令她的两个随从去办什么不可告人之事。这个想法让萧言欢更加火大，他最恨别人欺瞒于他，一般的人敢犯欺君之罪，直接拉下去处死便罢了，但这是南宫玥，他现在有股冲动，想去好好教训她一番。
夕颜和白羽叫苦不迭。萧言欢现在去闭月阁，岂不是只能闯个空门？
萧言欢见他们的面色更加苍白了，便说道：“所以说，南宫她现在并不在闭月阁之中咯。”
二人默不作声。
侍从捏了把冷汗。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状况，竟然有人敢不回答萧言欢的问题。他偷偷觑了一眼萧言欢的脸色，只见他的脸色越来越暗，已经十分不好看了，不由得催促白羽道：“还不快点回答陛下的问题。”又低声说道，“你这是想找死么。还是想学你家主子一般有恃无恐？”
萧言欢已然没有耐心了。他的问题想获得答案，还从来没有这么费力过。他坐回了坐辇之中，往后靠了下来，对着外面的侍从下令道：“抓住那个侍女，将她的小指剁下来。如果两个人里还是没有人愿意说真话的话，每隔半刻就剁去她的一根手指，看看到底需要几根手指，才可以得到真话。”
坐辇外传来了夕颜的一声惊呼，她已经被两个守卫牢牢地抓住，强制性地拉着手臂。那侍从叹了口气，道：“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说着，便从腰间抽出了自己佩戴的短刀，抓住了夕颜的纤纤玉手。
白羽讶然地看着这一切，不敢相信侍从真的会砍去夕颜的手指。
侍从看了一眼白羽，道：“我劝你还是快点说实话吧，不要让这位姑娘受到多余的苦楚……毫发无伤，还是十指全数砍去，到最后，你们都必须说出真相，又何必再坚持下去呢……”
“夕颜……”白羽望向了夕颜，夕颜紧咬双唇，但目光依然坚定，再一次摇了摇头，示意她并没有关系。然而白羽却并不这样认为，他露出了一个苦笑，道，“我知道你想保护沈大人，但是你还是先为自己着想吧。”说完便转向了坐辇，冲着里面的萧言欢说道，“请陛下手下留情，南宫大人的确不在闭月阁之中，她……”白羽想着该如何更委婉地说出现在的状况，“她遇上了点小麻烦。”
坐辇之中传来了萧言欢一声极轻的冷笑，似乎早已料到自己会听到什么了。
“小麻烦？”萧言欢道，“什么样的小麻烦？”
“昨晚我们二人伴着南宫大人同游凤阴城，偶然遇见了几个人绑架了一个女子。”白羽小心翼翼地选择着自己的措辞，想着既可以讲出实情，又可以避开一些萧言欢不必要知道的细节，但却没那么容易被萧言欢看穿。“南宫大人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带着我潜入了别人的府上前去解救这个女子……但南宫大人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所以心血来潮想要代替这个女子佯装成人质，调查事情的真相。现在不知被带到哪儿去了。”白羽努力保持着镇静继续说道，“我和夕颜二人也是因此有些魂不守舍，这才不小心冲撞了陛下您的御驾，只不过是想赶快想办法解救南宫大人。”白羽瞧了脸色青白，一脸十分不快的夕颜，无奈道，“因为担心陛下责罚，所以有意想将此事隐瞒过去，尽量低调地解决好，但是终究也没能瞒过陛下。”
“叶兼呢。”萧言欢沉默了半晌，才问道，“叶兼不是应该一直陪在她身边的吗，为什么还会让她落入险境？”
“叶将军？”白羽不知萧言欢为何会提起叶兼。当萧言欢看见南宫玥和叶兼在一起的时候，南宫玥的身边只有夕颜一人，白羽并不在一旁，而且他也并不知道叶兼和南宫玥的故事。“叶将军一直都不和我们在一起啊。”
夕颜想起在鸾桥边，南宫玥和叶兼在一起的时候，怕是被萧言欢给看见了，担心萧言欢误以为白羽在撒谎，变得更加生气，不得不开口道：“在游凤阴的时候，南宫大人的确遇见了褚姑娘和叶将军，褚姑娘便相邀同游鸾桥，但没过多久便分开了，叶将军并未相陪，而是和褚姑娘在一起。”
萧言欢霎时想到了当时在鸾桥，南宫玥独自一人离去，但叶兼却并未追去的一幕。
难不成这二人……
萧言欢摇了摇头，不由得觉得自己有点可笑。在南宫玥现在身陷危险的这种时候，自己竟然还在想着这种儿女情长的小事，也着实可笑了。
“那么现在，你们既不知道你们的主子在哪儿，也不知道她是死是活咯？”萧言欢问道，声音竟控制不住微微有些发抖，但却并不是因为这二人将这么大的事隐瞒着自己，而是因为无法想象现在南宫玥是怎样一个处境。
“禀陛下，其实……”白羽说道，“我们知道南宫大人可能的下落，而且在去寻求沈大人的帮助时，也告诉了他，说不定此时沈大人已经派人营救到了南宫大人呢。”
“沈陌堂？”萧言欢没想到沈陌堂已经知道了此事，却没有立刻将此事禀报于他，不觉火气更加大了。自己的身边竟然没有一个可以信赖的人，竟然连右军师也总想着隐瞒自己，让萧言欢觉得自己很愚蠢。“你说知道南宫玥可能的下落，她在哪儿？”
“可能被关在凤阴城湖边的小屋中。”白羽据实以答道。
“回凤鸣苑。”萧言欢下令道，“备好我的马，我要出宫。”
“是。”随从立刻应道，连忙示意抬着坐辇的人继续前行，他却故意慢了一步，示意刚才要押走白羽和夕颜的两个守卫跟着萧言欢的行队。那两个守卫面面相觑了一番，似乎有些犹豫。
“喂，你可以放开她了。”白羽却不管三七二十一，挣脱了一个守卫拉住他的手臂，一把推开了那个抓住夕颜的守卫。那两个守卫立刻将手移到了腰间佩刀之上，面露警惕的神色。
“行了。”那侍从却说道，“陛下并没有明令如何处置他们二人，这里就交给我处理吧。”
虽然面对的只是一个侍从，但是确实萧言欢的伴驾侍从，论地位不知比他们这些守卫高了多少。他们心中虽有些犹豫，但是也不敢和侍从大人顶嘴，行了个礼便往前快步追上了行队。
白羽这才松了口气，难不成这就算是逃过一劫了？
“啪”地一声，白羽还没来得及缓过神，脸上突然挨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着实不轻，白羽感觉自己的左半边脸都热辣辣地痛了起来。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讶然地看向了夕颜，只见她怒目瞪着自己，脸色气得通红，一双漂亮的杏眼里噙着泪水，又气又恼的样子反而让人心生怜惜。
白羽一点也不生她的气，自知这一掌是为了什么，也认了这一掌了。
旁边的侍从有点尴尬，看这二人默不作声地对立着，连忙开口缓解气氛道：“好了好了，夕颜姑娘你也别怪白羽，他这不是为了救你的命吗。”
“谁要他救了！”夕颜冲侍从怒目而视，眼中凌厉的怒气逼得那侍从反倒不敢直视了。
那侍从讪讪地移开了目光，感觉无法和夕颜沟通，便只对白羽说道：“现在恐怕陛下准备亲自前往那个所谓的湖边小屋了。至于欺君之罪……运气好得话，陛下可能无暇顾及你们两个，如果再加上南宫大人平安无事，你们基本也就没什么事儿了。现在我建议你们回闭月阁之中，闭门等候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