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科。
你就别演戏哩。
左邻右舍都清楚。
这是学校专门拨下来的福利,就是为了解决我们后勤工人的住房呢。被你卡在自己手里,不好哩,这算咋回事儿?”
朱朱盯住了老爸。
她可一直为这事儿纳闷着。
朱朱虽不太懂法律。
可连三岁的孩子都知道,挪用公款是犯罪行为。老爸这么一挪用,就是二百多万,而且是公开,学校会不惊觉追究?
可是。
学校就是没有干涉。
自己到芳芳家,教务主任也没谈到这事儿。好像校领导都充许后勤科长挪用公款似的?
还有,这事儿一定还联着那个小皮球;这个该死的皮总,就像叮在老爸身上的蚂蟥,整日和老爸鬼鬼祟祟的,是不是也想从中分杯羹啊?
是不是看我不买帐。
故意使坏,怂恿老爸挪用公款。
东窗事发,叮当下狱,才感到报仇雪恨呀?
现在,听了芳邻的揭发,朱朱明白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哎老爸老爸,即然是学校专门拨下来的福利,你做得那么神秘干什么?
卡着捏着干什么?
依我说呀。
反正都是要借给大家的。
借完了事儿,岂不比左邻右舍,三天二头跑来敲门,岂不干脆?老爸呀,难道你不明白人言可畏?我看啊,这人就是为好不知好。
这些乌鸦嘴。
还不知怎样在背后议论你呢……
老爸的脸,白一歇,红一阵。
可终于没说出什么,只是叹叹:“不管怎样,这钱不能再借,大家都是老邻居,老同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请你休谅休谅我吧,啊?”
朱朱觉得。
老爸最后那个“啊!”。
简直就是在哀求。
可芳邻不买帐,老俩口都是后勤科的工人,或许平时耳闻目睹得太多,看到后勤科长如是说,更加坚信自己的分析正确,越加充满了对****当官的轻蔑与仇恨。
“朱科。
你这样说我就不客气哩。
国家的钱,你们吃肉可以,好歹也让我们喝点汤哩?
对不起,你今天不签字,我们老俩口就不回去了哩。”当然,在老爸的坚持和好话下,芳邻到底还是回去了,可却拎走了原本是带来送礼的水果。
这让老妈心疼得直斜睨老爸。
鼻子不是鼻子。
眼睛不是眼睛……
老爸没理她,对朱朱笑:“丫头,朱朱,你都看到了,有什么看法想法?”“我不想说。”朱朱撅嘴蹙眉,一副恨铁不成钢模样。
“这都是你自找的。
什么意思嘛?
过官瘾哦?”
老爸咧咧嘴巴。“难怪小皮球一天就缠着你?不想吃锅巴,围着锅边儿转?”朱朱冷笑笑:“老爸呀,未必等几天你双规时,他也跟着双规,再进去继续陪着你?”
老爸抬眼瞧瞧女儿。
手指头在桌上叩了好半晌。
才回到。
“丫头,朱朱,这事儿你怎么说我都行,可不能怪人家皮总。唉,你个学生娃娃,懂得什么哟?”“皮总?我看他就像水牛皮。
黄牛皮。
烂水牛皮,臭水牛皮。
总是把我家紧巴巴缠着。”
朱朱愤愤到,又跺跺脚:“你们倒底欠了他什么?是不是钱?”指指屋里:“装饰花了一万二,只像征性收了二千块?还有平时拎来的水果?一共值多少钱?我还他。”
朱朱越说越气。
牛皮哄哄。
20万元奖金,让大本女生有了底气。
可是奇怪,老爸没有发怒,只是平静的盯住朱朱,就这么不错眼的盯着,盯着……直盯得朱朱心里发虚,愤愤一扭身。
鼻孔哼哼。
返身抓起拎包手机什么的。
换了衣服,就要出门。
老妈却一步窜到大门前,伸开了双臂:“昨晚没归家,今天又想溜,真是反了你哩?信不信老娘我今天,”“开门!”
老爸低沉的嗓音。
像是从胸中蹦出。
“关得住身,关不了心。开门!”
“她爸,不能哩。”老妈没了辄,可仍不让开:“这丫头这样下去,要毁了哩!”“开门!”老爸谁也不看,直视着对面墙璧
淡黄的落日余辉。
斜斜的抹在上面。
映得客厅像提前开了大灯。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让她去吧。开门!”老妈怔怔的看着老伴儿和女儿,突然双脚一软,瘫倒在地,放声大哭。
“天哩!
三十年。
三十年了啊!
我要早知道会生这么个孽子,一落地就该卡死了哇。鸣鸣鸣……”朱朱一脸悲愤,跨过嚎啕大哭的老妈,拉开大门,埋头冲出。
还好。
走廊无人。
朱朱噙着二汪热泪,快步冲下楼梯,一抬脚,来到了操场沿儿。
没说的,这个家太令人失望!太令人窒息!充满了封建腐朽和落后气息。我如果再在家里呆一分钟,我一定会发疯的。
说到底。
不就因为我不愿嫁给小皮球吗?
你们那么喜欢他,就自己嫁吧,娶吧。
这世界不是有几十岁的老太太,嫁小年轻吗?朱朱恶狠狠的想着,抹抹泪花,手一摔,作了决定:不是怕我不归家吗?我就不归!
今天不归。
明天也不归。
后天也不归。
不归不归,就是不归,气死你老俩口!朱朱摸摸衣兜,唉呀,有着20万奖金巨款的信用卡,不在呀?
哦。
那天直接给了老妈。
这下麻烦大啦。
再翻腾翻腾,还好,还有近一千块现金,可以支撑到,嗯莫忙,古人目: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傻大个,我现在是你的女朋友,你就该担负起我的生计,我来也……
“朱朱,一个人到哪儿呀?”
朱朱别过了脸。
拎着工具箱的小皮球,停停,摸摸自己脑门。
“太阳都落坡啦,”“关你屁事儿!”朱朱猛然扭头,恶狠狠的骂到:“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哼,讨厌!”匆匆走了。
她没看见。
也没查觉。
操场上踢球的小子们,奔来跑去的,有二只皮球,竟然不约而同对她劈头盖脸砸来。嘭!嘭!小皮球一手仍拎着工具箱,跟在朱朱后面斜身跃起,挡了回去。
其中有一只踢偏了。
力道很大的皮球。
反砸在他的左胳膊肘拐上,疼得小皮球嗤牙咧嘴,引来小子们的哄堂大笑……
哎,怎么又是昨天那个管理员?昨天我溜了进去,人家正生气呢,朱朱有些犹豫不决,放慢了脚步。
没想到。
中年男见是她。
居然一笑。
“女同学,又找古老师?”朱朱充满然希望地点点头。“去吧去吧,你一定是找古老师请教问题?”管理员大方一的挥手,眼里满是笑容。
“去吧,我看古老师在的。”
“谢谢!”
朱朱喜出望外,真诚的感谢着,加快了脚步。
“不谢,”中年男在后面叫着:“祝你好运!”这让朱朱感到有些奇怪,这么殷勤干什么?随之恍然大悟:一定是古老师暗地做了工作,管理员才这么痛快。
也许。
还偷偷塞了红包?
我可知道。
住在这宿舍里男老师们,因为是单身宿舍,配套又好,时常把情人或朋友,偷偷带进来过夜。为了不被管理员阻止或叫刁难,都暗地给点小恩小惠,买通了的。
这并不奇怪。
我们原来女生宿舍。
那胖阿姨管理员。
看起来多么正真严厉,常常吓得初来乍到的小学妹,不知所措,提起就害怕。结果呢?搞久了,也就都搞懂了。
一瓶廉价香水。
一包米花糖。
或者10块钱的饭票,就可以买通她,装耳聋。装眼瞎,装不在意,绿灯,放行!
当然,也得怪她。正因为她的放行,至少三个小女生不慎怀孕,连自己也帮着出主意,找借口,和女生们一起众星捧月般,陪着其上医院人流哩……
朱朱乐滋滋的边走边想。
觉得自己的心情。
阴转睛。
嗯,傻大个关着门?平时可都是虚掩的,发生了什么事情?叩!叩叩!叩!“谁呀?”朱朱一楞,这嗓音怎么有些惊慌?
充满诗情画意。
又敏感万分的古典朱朱。
眼珠骨碌碌转转。
捏着自己鼻翼,加大肺活量,舌头紧抵上腭:“管理员,快递!”“谢谢,请稍等。”踢踢哒哒,扑!门开了条大缝,伸出一只手来。
“谢谢,需要签字不?”
“不需要!”
随着话音,朱朱猛力向前一撞,撞开了大门。
傻大个倒在地上,正嗤牙咧嘴的嚷嚷到:“干什么?入室抢劫啊?”朱朱双脚一跳,踩着他背脊冲进了里间。
啊哈。
一个年轻美女正从被子里抬头,向外瞧呢。
二道目光一碰,女郎呀的一声倒下,拉上了被子。朱朱也不管她,返身迎着慢腾腾站起来的古老师,一笑。
“原来,你可真的是一网情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