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
老爸问。
“你昨天到芳芳家,见到芳芳了吗?”
“见到了,芳芳比过去好多了,还网恋了哦。”
想起芳芳的自作多情,朱朱就想笑,可她忍住了。到底芳芳是病人,恢复期间,遇到个心仪的网友,春心荡漾,也情在理中,不该笑人家的。
老爸的兴趣。
显然不在这。
只是瞅着女儿。
“看到你解叔没有哇?”朱朱明白他的意思,告诉老爸到:“看到了,解叔劝我想开些,不要一棵树上吊死。”
老爸睁大眼睛。
“他是这么说的?”
“嗯。”
老爸面向老妈:“你看看,被我说中了不是?哪有不爱钱的?人家这是借口推呢,我就觉得不对嘛。”
老妈颓丧到。
“谁让你把送出去的钱,又收回来哩?
脑子进了水!
人家那是假客气哩。盼了这么久,现在咋办?”
老爸皱起眉头,眉宇间嵌着个大大的“川”字:“我是没想到,可皮总怎么搞的?他也没想到吗?一推了之,所有的工作都白做了,我家朱朱怎么办?”
看到爸妈如此操心。
烦恼。
朱朱反到笑了。
“爸,这没什么嘛。我对这当什么老师,本来就不是很感兴趣。就业的道路多多,我不是一直在家教?空了,我到人才市场转转。就凭咱堂堂正正的大本生,专修中国古典文学,还怕没工作?”
老爸很少发怒。
却突然冒火了。
“你懂个屁?
你这二三个月,就纠缠着家教,欢聚和你那个大学老师,哪知道外面的行情?告诉你吧,现在的就业行情非常不妙。
莫说你学的是偏门。
就是专修市场营销,金融资本和广告策划等热门的学生。
包括硕士和博士。
还有海归,找个薪水高点的工作,都非常艰难。还在这儿轻描淡写?真是商女不知忘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啊!”
朱朱惊愕的看着老爸。
毕业以来呢。
自己是整天忙于私事儿。
真没想到老爸会在这时间内,把市场情行了解得这样透彻?更没想到初通文墨的老爸,居然会说出最后那二句著名的诗句?
可怜天下父母心!
老爸真还有些深不可测呢。
想想自己这段时间的无所事事。
朱朱有一种隐约的焦虑和惭愧,感到对不起爸妈,可却撅着嘴巴回到:“不就是怕我拖累你们吗?我明天就去人才市场找工作。”
老妈一拍手。
担心的反问。
“那,你答应了人家,还拿了奖金,不去家教哩?”
“把钱退了就是。”老妈不干,双手一抱,好像抱着那10万块奖金似的:“这咋行?我们虽然不是大户人家,”
“可我们也差钱。”
朱朱气恼的抢白到。
“妈,你就别说这话了行不?要不,”
朱朱脑子一热,脱口而出:“你们出面找小皮球,就说我答应到他公司工作,这样边工作,边家教,你们总该满意了吧。”
老妈喜出望外。
双手一拍。
啪啪啪啪!
“这可是你亲口说的哩?她爸,你也亲耳听见了哩。丫头,朱朱,军中无戏言,不能翻悔哩。”老爸没吭声,只是看着女儿。
他根本不相信。
女儿会这么轻易的就同意了。
为了这句话,老俩口着了多少急?****多少心?搞了多少小动作?
莫忙,再看看,瞧瞧,听听,这鬼丫头还要说些什么?老俩口勤苦了大半辈子,就这么个独身女儿,捧在手里怕飞掉,含在嘴里怕溶化,宠爱有加,溺爱无及。
养成了这说不得。
骂不得。
更打不得的个性,真是拿她没办法。
其实,朱朱不知道,自己还坐在明亮的教室里,听着古老师的天马行空时,爸妈就为自己操开了心……
作为女孩儿。
也就二大事儿。
婚姻和工作。
婚姻自不待言,乘龙女婿早就选好,就等朱朱回心转意认可。这工作呢?后勤科长做了二手准备;第一,女儿自然是到小皮球的装饰公司。
小俩口共同打理自己的公司。
自己呢?
时不时明里暗中帮忙。
退了后,就和老伴儿一齐明正言顺的加入,当个门卫和保洁大妈什么的,给女儿女婿盯到后方,让他们在前方冲锋。
啊哈。
不久再添个小外孙。
我老朱就算熬出了头。
第二,托人找关系,让女儿有个正式工作。后勤科长没白当,这年头,看多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私人企业呢。
管他多大多牛名字多好听。
说倒就倒,说垮就垮。
这样,即或小皮球的公司垮掉,也不至于一家人没有饭吃。好不容易通过教务主任的运筹帷幄,眼看这事儿有了点眉目,可就是办不下来。
这。
让后勤科长烦恼不己。
却又碰到女儿好歹对小皮球不买帐,真是气死人了!
问题还在于,这些如意算盘又不能给女儿讲。有大男子主义气概的后勤科长,不相信女人,哪怕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更重要的是。
经过这一系列折腾。
小皮球己面露微恼。
虽然见了二老俩口,一如即往,亲热有加,但后勤科长却感觉得到,在她微笑后面的疲倦,这可不是好个好兆头。
可要命的是。
朱朱不但继续这样冷淡矜持。
而且还公开宣称,她就爱古老师,不爱小皮球……
小皮球要真烦了,拂袖而去,那?所以,好多个夜晚,朱朱读得唐诗宋词累了,怀着对傻大个的爱恋,甜甜入睡。
老俩口却合衣相对而坐。
时而眉头皱成一团。
时而脸孔苦得发绿。
老妈好几次发狠到:“把这丫头捆起来,剥光衣服狠狠揍一顿,我看就听话了哩。”老爸厌倦到:“我说过,你那办法不行。如果是个儿子,我早出手了,还用你教?”
又直直的看着窗外。
“我们那会儿。
多勇敢啊!
如果丫头,朱朱也像我们那时,跟了小皮球私奔,我倒高兴,了结了我一番心愿啊!”可老妈多了心,一骨碌站起来,瞪着老伴儿。
“你什么意思哩?
怪我不争气?
我可知道,这生儿生女的,全在男方哩。”
“唉唉,坐下坐下,吼什么吼?”老爸起身,小心翼翼地对女儿卧室的方向睃睃,先自压了嗓门儿:“丫头,朱朱睡了,别吵着她。”
于是。
老俩口又变成了潜伏特工。
憋着嗓门儿,鬼鬼祟祟。
关了大灯,就着小台灯,二个苍老可怜的身影,被小台灯光投射在墙头,弯弯曲曲,鬼影幢幢……
果然。
面对老妈的高兴。
朱朱马上分辩到。
“我说起玩儿的,不算数。”“那怎么行哩?”老妈可不想放过这难得的宝贵机会,居然一伸手,抢过老伴儿手中的茶杯,咕嘟咕噜喝一大口,咕嘟咕噜的咽下,一抹嘴巴。
“证券公司的老师讲过。
这就好像双方签了合同。
谁翻悔,要付违约金哩。”
朱朱粉脸一沉,一扭,不理睬了。眼看又要闹崩,后勤科长咳咳,准备开腔。谁知老妈也正在气头上,闻咳声不但不停止,反倒冲着老伴儿瞪眼。
“你鬼咳咳什么?
谁也别想拦我。
我还有话哩。”
叩叩!“朱科长,在家哩?”三人不约得腰杆一挺,竖起耳朵。“朱科,朱嫂,星期天哩,有事找你俩哦。”
后勤科长双手在桌上撑撑。
摇摇头。
“开,门,去。”
朱朱趁此机会想离开,可老爸不同意:“听听也好,有些事情也该让你参与,拿拿意见了。”芳邻进来了,老俩口一前一后,拎着一包水果,挟带时一股穿堂风。
吹在朱朱身上。
凉泌泌的。
寒暄过后,芳邻也不绕圈子,干脆的说。
“朱科,我们还想再借10万钱,你答应了吧。”后勤科长往后面一靠,挤得倚子吱吱嘎嘎:“这哪行?左邻右舍都是10万嘛,其余的,全家凑凑。
你姑娘在银行工作。
听说交了个税务局的男朋友。
都是赢利单位呢。”
芳邻倒也老实,瞅瞅自个儿老伴儿,慢腾腾的答到:“可姑娘说了,你这是公款,也说不定就是学校专门拨下来的,借一借二一回事儿哩。
要说我们呢。
也不是凑不起这个首付。
可我们老百姓的血汗钱不容易,”
老爸早气坏了,顾不得平时的礼貌待客了,打断他到:“我也是老百姓,我也不容易,你们替我想过没有?只是借呀借的,天上不落,地下不生。
我初步算算。
到今天为止。
共有21个邻居借了钱。
1人10万,21人是多少?请你给我算算。二百多万啊,我姓朱的担得起这个风险吗?”芳邻瘪瘪嘴巴,脸上也似笑非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