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徐玲转身走向灶台的时候,背对着她的轩轩突然转过头来,冷冷地盯着徐玲刚才所站的地方。
方方正正的一坨坨猪肉,在烹制了一阵后,变成了圆形的一颗颗,黑红发亮。不仔细看,还真像是一颗颗大樱桃。
徐玲对自己第一次做樱桃肉,还是十分担心的,她掏出筷子尝试了一颗,虽然很烫,但是她却感觉味道出奇得好。
五花肉肥瘦相间,肥肉入口即化,瘦肉相当入味化渣,而那层烧得焦香的猪皮,则是Q弹至极,相当有嚼头。
当她端着尽心烧制好的五花肉进客厅时,孩子已经坐在桌子前等她了,她刚把盘子端上去,轩轩就迫不及待地用手抓起一颗往嘴里送。
小心烫!她关切地叫了一声。
轩轩却不理她,还是不停地把樱桃肉一颗一颗地塞进嘴里,把一张小口塞地满满地。
徐玲坐在一旁,擦着孩子嘴里流下来地油,她一边擦一边说道:慢点儿吃,乖……
角落里的那双眼睛还是透过帘,小心翼翼地看着桌子上坐着地二人,它非常胆怯,一点儿声音也不敢发出来,生怕再次惊动了那东西……
吃过饭,徐玲给轩轩洗了澡,她抱着轩轩来到床上,唱着歌哄轩轩睡觉。轩轩的眼睛一直睁着,他看着徐玲的眼睛,头靠在她怀里。
徐玲的怀里有一股母性的香味,这是女人天生带来的,轩轩用力吸了一口这气息,然后倒在她的怀里就渐渐入睡了。
徐玲见孩子睡着了,她站了起来,照往常一样,她轻轻为轩轩捻了捻被子,然后在他的小脸上亲了亲。
就着不太亮的床头灯,她仔细地看着孩子,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孩子失而复得对于每一个母亲来说,都是老天爷诺大的恩赐。
她把脸靠在轩轩的脸上,轻轻的蹭着,嘴里喃喃念叨:轩轩,妈妈这次再也不会弄丢你了,无论你是什么样子的,妈妈绝对不能再失去你了!
这些日子在外面流浪,轩轩已经好久没有睡过这么舒服了,再加上刚才吃了那么好吃的一盘樱桃肉,他感觉自己非常舒服。
睡梦中的轩轩翻了个身,微微张开了一只小眼睛,他突然间看到了恐怖的一幕。
只见昏暗的灯光中,披头散发的徐玲面目苍白,她的整个身子都在哆嗦,双手拿着一个小小的枕头,正在在床边。
布满血丝的双眼诡异的盯着自己,拿起手里的枕头就要往自己的头上压过来!
他吓得一下子跳起来,惊恐地缩在床边,弱小的身子吓得浑身发抖。
妈妈……不要……轩轩可怜巴巴的叫唤着。
徐玲却只是把枕头放在了轩轩刚才睡觉的地方,换下了轩轩刚才用的那个枕头。
轩轩,妈妈知道你喜欢你的小枕头,你以前没有这个小枕头是不睡觉的。徐玲微笑着对孩子说道:所以妈妈专门把你的小枕头带过来了……
听了徐玲的话,轩轩迟疑了一下,他又看到徐玲温柔的笑脸,以及闻到她身上散发的浓浓母性香味,于是他又靠近妈妈怀中抱住了妈妈。
徐玲轻拍着孩子,继续哄她入睡,满眼的幸福。只是她没有发现,微微关着的门缝里,一双小眼睛正在偷偷注视着这一切!
而与此同时,在她家楼下,一个穿着风衣,高鼻梁的男子,正抬头注视着楼上窗户中微微透出来的灯光……
徐玲已经几天没有出门了,她站在镜子面前,看着里面的自己。深深凹下去的眼窝,眼神黯淡无光,黑色的袋,松弛的皮肤。
她用手轻轻拨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就是那么随意地一拨,她的指尖就抓出了一大把头发,她呆住了,又拨弄了几下,头发掉得更多了,很快,她的前额的头皮上就能看得见肉了。
她拿出梳子开始梳头,一下又一下,地上掉了满满一地的头发,她看见镜子里直挂着几根头发的脑袋,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她绝望极了,她怕自己的声音惊动到还在睡觉的孩子,所以她把尖叫声压得很底很底,几乎只有她自己能够听见。
末了,她茫然地打开镜子后面的柜子,从里面密密麻麻摆放着的药品里拿出其中几瓶药,麻木地到处一大堆,让后将它们一大把一起放进嘴里,直接就嚼着吞了下去。
然后她关上了柜子,看到镜子中那个光秃秃的脑袋,她想了一下,直接从旁边拿出一条毛巾盖了上去。
徐玲看见自己的脸像纸一样白,脸嘴唇也是惨白的的。她拿出口红,在嘴唇上画了几下,因为手抖,她连口红也无法均匀地涂在唇上,她低声抽泣着,用力一扔,就把手里的唇膏扔在了地上。
回到卧室后,她找出一条丝巾,随意扎了几下,把它捆在了头上,遮住了难看的头皮。
轩轩的房门虚掩着,孩子还在睡。这几天轩轩很困,除了吃饭的时候是醒的,其余的时候不是躺在她怀里,就是在睡觉。
孩子嘛,总是贪睡一些的。徐玲是这样想的。
厨房里,她又开始忙碌,她准备为孩子做肉臊饭。
三分瘦肉、七分肥肉剁称黄豆大小的颗粒,在锅里小火炒制了一会儿,瘦肉成了颗粒状,浸泡在肥肉熬制出来的猪油里,剩下的肥肉泽成了酥脆的小块装,晶莹剔透。
猪肉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中,徐玲深吸了好多口,也没有能闻到味道,她怀疑自己的嗅觉功能也退化了。
于是,她只能凭着经验继续翻炒,水分已经完全没有了,有色变成了黄色,她知道炒制已经到位了。
这样做出来地肉臊,就这样吃就十分甜美了,徐玲还喜欢用它来做各种肉馅儿,做出来也是非常好吃的。
饭也熟了,她从锅里舀处大半碗米饭,然后又舀出几大勺子刚刚做好的肉臊在上面。她用勺子认真地将米饭与肉臊拌在一起。
这是轩轩喜欢吃的臊子饭。
她端着这碗精心做好的臊子饭,微笑着往轩轩的房间走去,刚推开门,看到屋里的一切,她手里的碗就掉在地上,打了个稀烂。
刚做好的臊子饭,也落了一地,只是依旧散发出浓郁地香味……
卧房里,一个身材高大地男人,正背对着她站着。而她的轩轩,正被男人用手死死地掐住脖子,按在离地面很高的墙上,他的手脚使劲蹬着,却无法摆脱。
男子的另一只手,则拿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对着轩轩,眼看就要朝他刺下去!
轩轩看到了男子身后的母亲,他朝徐玲伸出手来,微弱地呼喊了一声:妈妈救我!
女人本弱,为母则刚。徐玲见到此情景,四下一看,原本已经虚弱无力的身体,也不知从哪里来地力量,猛地抓起地上的落地灯柱就朝男人头上砸去!
小马一下子被打懵了,在他的手松开的一瞬间,轩轩一下子就逃出了他的手心。几窜就窜到了徐玲怀里,徐玲将孩子一把搂在怀中。
落地灯的重量不轻,小马被打得差点儿昏了过去。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重新抬起头来,摆动了一下头,感觉后脑勺有点儿疼,他摸了一下,居然有一点点血渍。
他咬咬牙还是站了起来,盯着徐玲怀里的孩子就走了过来。
你别过来!徐玲抓起小马掉落在地上的匕首,刀尖直指小马大声说道:你再过来,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小马看到指着自己的刀尖,那上面冒着闪闪银光,他有些犹豫了,于是停了下来。他看见徐玲身后的孩子,正将脑袋从后面探出来,一脸冷笑地看着自己。
而后,它用力一吸气,小马看见从徐玲的七孔中分别冒出了一股白色的气体,那七股气体在空中汇成一股后,就流入了它的口中。
小马看着徐玲,问道: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干什么?
徐玲答道:当然,我在保护我的孩子!
听了这话,小马无奈地叹了口气,继续问道:你的孩子在哪里?
这话问得徐玲一阵冷笑:你问得可真奇怪!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不是在这里吗?
说着,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儿子,而后她的神色顿时愣住了。
小马叹了一口气,慢慢说道:徐玲,你好好看看,你确定它是你的儿子轩轩吗?……
徐玲低头看着身后的孩子,那张脸在她的眼里慢慢起了变化。那张原本看着光滑的小脸,长起了棕色的长毛,眼睛和嘴巴也凸了起来,整个鼻子却像里憋着,只剩下两个洞露在外面。
这哪里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分明是一只一米多高的猴子!
只见那猴子的眼睛转了一转后,叫了一声,声音却不像之前那么好听了,尖厉沙哑的声音让人听了头皮发麻。
而他一张嘴,嘴里露出的牙齿更是尖厉无比!
徐玲吓得一把将那猴子推开,那东西见被人识破了,赶紧窜到一边。小马怕它再伤害徐玲,赶紧走过来护在她身前。
猴子生出牙齿,对着小马大声嘶叫了一声,又惧于他手中的寒光匕首,不管再冒犯,它见大势已去,只得冲到窗前,一把砸烂了玻璃,飞快地逃走了……
外面的夜色很晚,小马也不再追出去,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转过身来,想要扶起徐玲,徐玲一把抓住他的手,直接就跪在了地上,她可怜兮兮地问道:
它不是轩轩,不是我的孩子?那么求求你告诉我,我的孩子呢?我的轩轩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小马干脆蹲了下来,他看着眼前这个面容憔悴的女人,嘴角动了动,终于还是把真相说出来了:
轩轩在哪里?只有你一个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