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是微凉的风拂过皇城,撩起大片纷花,正是日上中天,阳光明媚,回味居人来人往,喧声杂嚷。
白楼被人半推半就的进了门,正待恼怒,香气却扑鼻而来,惹得肚子咕嘟一声,青年哈哈大笑。
老脸蹭的一红,白楼恼羞成怒,抖袖挥了把今日新出炉的香粉。
春桃魅,采自三月春桃,调以特质魅香,只需轻轻一点,便可招来扑花粉蝶,蜜蜂,采花蛾等一系列恋花生物,试用期进行时,主要效用待定,特殊效用待定,试用数量……一……
青年不知自己被人当做了白老鼠,自以为在偌大皇城找到了个可以谈天的知己,美不滋的携了白楼一路上了回味居三楼。
白楼从他和掌柜的一言一句中得知他是组团来此,其中一人和掌柜的还有些交情,以至于远道而来便有了三间天字上房,在目前这人潮拥堵的皇城住得那叫一个舒适。
回味居的布局很是华美,结构简单,但半点空余不留,具是规划在了实处,上房出来便是个大堂,摆放了三张大圆桌,供给客人相聚吃菜谈天。
白楼直接被青年拽了上去,拉扯不过,心里便又给人记了一笔。
“呔!穆子,你这是一天不打上房揭瓦呢!大白天的拽人家小姑娘成何体统!”
桌中数十人,正谈笑风生呢,白楼这一上去瞬间引了一大波注意力,青年挥手要和他们打招呼,就被座中一人劈头盖脸的一顿狠骂,一时间懵了,傻愣愣的呆立原地。
白楼默默将袖子从人手中抽出来,随意弹了弹,神色不咸不淡的扫了眼众人,择了一处空位坐下,行云流水,动作自然。
坐靠窗位的白衣青年爽朗一笑,命小二给白楼新添了副碗筷,热情的招呼起来。
三两句话便将座上的人姓甚名谁家住何方都给说了出来,白楼原来还当他们出自同处,却没想到竟来自五湖四海,特别是在她身边座位的还是个衣着鲜艳,样式奇特的异族人。
这可是东西南北都混在了一块呢,皇城最近热闹啊。
“姑娘是皇城本地人?看起来却不太像。”白衣公子恰也姓白,名子羽,举手投足风度翩翩,看起来颇有点南谨当年的派头,不过现在的南王爷可没空用这幅姿态招纳贤士了,光是家里的婆娘就有够他闹腾的了,每日不是青筋暴突就是气血上涌,随时有打起来的可能。
说到温雅白楼不免想起了许久未见的伪君子,只是不知多年不见,现如今他还是否一如既往的伪着,听说她走后不久伪君子就纳了一房妾室,妾室很有手段,牢牢握着伪君子那颗黑心,长公主每日就揪着人宅斗了,也没什么闲情外出逛圈遛弯,头发都白了不少。
白子羽的温雅与那两人都有不同,白楼大概也说不上来怎么回事,直觉认为前者让她感到处起来很舒适,后两者则是怎么看怎么想一手挥去一把毒粉,毒死了事,省的她费心算计。
“白楼,不是本地人,家在炎阳,家父了去后便上了皇城依附亲戚。”白楼淡淡的介绍着,然而听了她自报家门后,座上都是诡异的静配一瞬,齐齐看向白子羽。
白楼后知后觉的想起白子羽是个本地人,又和她同样姓白,被她那么一说,怕是招人误会了,赶紧解释:“亲人已故,现下独居,孑然一身。”
“白姑娘节哀。”白子羽歉意拱手,白楼本就没有伤心的意思,也回了个礼,众人这边算是认识了。
……哦,或许还有一人不在状态。
穆尧堪堪回神,双眼暴突,指着白楼抖手你你你半天,蹦出一句:“你是女的!”尾音像是炸了毛的猫,嗷呜一声惨叫着躲到白子羽身后,肩膀还在不停颤抖。
白楼不解的环顾四周:“有何不妥?”就算是知道她是女的也不该反应这般剧烈啊。
刚才教训了穆尧的人一时没憋住,哇哈哈的大笑出声,在座也是掩嘴的掩嘴,憋笑的憋笑,交叠起来满是呵呵哈哈的富有节奏的交响。
白楼也听说过有些人患恐女症,见到女人就像见到瘟疫一样,寒毛炸竖,冷汗泗流,更有甚者连看到人胸前揣着两坨隆起都会吓破胆,却没想到今日有幸遇到真人版,真是好生稀罕,握着茶杯的手就有些蠢蠢欲动了。
好想上去摸一模,不知道会不会把人吓晕,要是吓死了算不算她犯罪?怎么办,手好痒。
“白姑娘,别冲动,他是真的怕。”白子羽看出她的意图,连忙制止,一副生怕大事会发生的样子,白楼又按捺了一下,好奇心更强了。
真的不能摸一摸?好好奇的!
“咄!穆子这臭毛病!以后如何讨老婆,你们穆家注定要绝后咯!”欺负穆尧的壮汉哈哈大笑,半点不带怜惜的损人,穆尧战战兢兢中,还知道抖着声音反抗:“滚滚滚!老子不要娘们!死也不要!”
白楼悠悠接口:“前面不行不是还有后面么,不着急,终归能找到个好人家,到时候嫁人了记得向姐姐我讨礼金,姐姐很大方的,保证让你热热闹闹的出嫁。”
裂缺霹雳!丘峦崩摧!千煌雷烈!五岳崩殂!
穆尧整个人都懵了,傻傻的看着白楼,嘴巴大得能塞下一个鸡蛋,连颤抖都忘了。
白楼不管四座哑然,浑不在意的植入恶意广告:“还是你嫌一个不够,可以多掰弯几个,穆小弟你模样不错,身段颇佳,多侍几夫也不无可能,来来来,姐姐给你推荐几味药,独家特质,红瓶是“媚儿眼”,蓝瓶是“腿儿软”,你一颗红的,其他蓝的分发下去,包管你几天几夜醉生梦死,试用期,免费送,送完为止!”
白楼话音落下,四座极静,落针可闻,穆尧傻傻坐在地上,世界观正在崩塌重塑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白子羽心里承受能力最强,最早回神,抚掌哈哈笑三声,见无人音,干咳两下,万分艰难的和白楼接话:“穆弟还小,出嫁……成亲尚早,不过还要多谢白姑娘挂念,白某在此敬姑娘一杯。”
几杯酒下肚,气氛缓和了些,大家开始说说笑笑,不管还在地上瘫坐的穆尧,仿佛已经将白楼的话都抛到了脑后,每个人都致力于活跃气氛。
酒至中旬,白楼终于等来了比较重要的消息。
“一路上都是进皇城的人,却没有人沿路出来,这可是真的?”白楼微微皱眉,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事情的关键。
“不错,我正觉得奇怪,皇城也就这么大点地方,且先不论白兄认识掌柜的,留得几间上房,我这几日查看过,皇城的酒楼店铺压根就没住满,可是进城的人却在不断增多,那到底是住到了什么地方去?”
“若是露天而居,席地而眠,那最起码偶尔也能见到一些吧,我都将城各个地方走了一遭想就是没发现有人打地铺的,还真是奇怪。”
白楼大概听了他们报的数目,心中大致一算,更是迷茫了,不对啊,按照他们说的数量,就算是不打尖不住店,天为帐地为床,皇城这么点儿地老在就“尸横遍野”了,哪里还有这么空余的地方。
“不止这些,没听说皇城最近闹鬼么,莫名其妙的失踪,又莫名其妙的出现,再出来时人都变得疯疯癫癫的,糊里糊涂不知道说些什么,再后来莫名其妙的死了,官府仵作一查,好么,死了好几天的人了,愣是不清楚当时他怎么说话,怎么走路的。”有人说着说着自己都发抖起来。
缩在一边抱成团的穆尧突然道:“不止呢,还杀人呢,今天那只杀了人的,死的也是最久当的皮都烂了!”他正说到这里,小二敲门进来,盘子里端着的是一道卤香鸡脆皮,旁边摆着甜辣蘸酱,正正中中摆在饭桌中间。
众人诡异的静了一会儿,白楼伸了筷子,加了一大筷进饭里,沾了酱边吃边道:“不止皮烂了,肉也烂了,血都凝固好久了,你手上沾了是因为你手心出汗融出来的。”
视线齐齐集中到穆尧手上,目光刺辣,只恨不得将他的手砍去几节,白子羽看了眼被他扯了好几把的衣摆,暗搓搓的想着回去直接将衣服扔了算了。
不,他先在就很想洗澡,要不叫小二的去烧水?
穆尧嘶吼:“我洗过手了才上来的!没有血!没有!”
门又被敲了几声,店小二小心翼翼的端着盘子探头进来,连声告饶:“猪红有的,有的有的,今早新宰野猪,肥嫩着呢!客官稍等,稍等稍等!”
竟是将穆尧的话给曲解了,但此时此刻已经无人再敢食用桌上喷香四溢的食物,肚子里咕噜作响,喉咙里去一抽一抽想干呕一番。
穆尧很无辜,他突然发现今天将白楼带到这里就是一件错事,不!何止是错!简直错得离谱!
白楼见惹得差不多了,告饶自罚三杯,又将今早所查之事仔细说出,气氛才再次缓和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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