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幽暗里,忽然一阵极微的窸窣声在时断时续,听在耳里却仿若炸雷般,像是在诡异地呻吟着,让人听了直起鸡皮疙瘩。
“他 娘的,没准是哪个幸存下来的兄弟,在呼救!”山童低声咒骂了一句,便又摸出了一个火折子,点燃一看究竟,却立马被旁边的老头一把拦下了。
“且慢,这声音有些蹊跷”,老头将声音嘶哑着压得极低,显然还没有完全缓过气来,却又怕惊动了什么。
山童这才竖起耳朵,感觉那声音听起来像一群小女人,躲在一旁窃窃私语,亦又像是一个装神弄鬼的神棍,躲在暗处,嘴里还碎碎念叨着什么乱七八糟的咒语,他耐着性子欲仔细去分辨,又完全听不清楚它具体在说些什么,只感觉那细碎的声音仿若生出有无数细小的爪子,不住地在心尖反复抓挠着,直让人想要奔溃。
“这声音,听起来怎么这么像刚出生的小娃娃”,山童的冷汗刷地一下,又冒了出来。这上千年为有人踏着过的深邃洞窟内,突然出现小娃娃的哭闹声,任谁听了心里不打鼓。
“岂止是这样”,老头子左耳动了动,面色随即一沉,从牙缝死死挤出几个字,“那声音还在动着。”
“那东西是活的?”山童想想就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山童知道,这老头子听声辨位的本事极高,年轻时那会号称“金左耳”,传闻在一次宗祭庙坛会上,教宗祠上千人的大堂内嘈杂纷乱,一信众在混乱中不慎将满满一抓子发霉的稻粒撒在无生老母的金身法坛之上,惹得教中一阵惶恐,这无生老祖圣坛内掺满是各地供奉五谷,怎可在短时内重新集齐,但若不把这霉稻子剃出来,老母必会怪罪。正自慌乱之际,老爷子当仁不让地站了出来,单凭左耳听声辨位的能力过耳不忘,从容地抄起筷子走到盛满五谷的金坛边,不出半柱香的时间,愣是将这坛内发霉的稻粒一粒不差地内挑了出来。而今,老爷子虽年迈,但耳力不减当年,山童深信不疑。
“听响动,它似乎还未发现我们”,长老细声耳语道。
山童忙在一旁小声询问道,“那?”
“这洞里格局陷阱巧妙融合,环环相扣,若当真是什么邪怪作祟,估计我们想躲都躲不掉,倒不如我们先发制人,先摸过去看看情况,借机给它来个措手不及”,长老狠厉地咬着牙低沉道,“莫要让它觉察到。”
于是,二人蹑着脚循声小心摸了过去。
诡声如魅一浪接着一浪,回响在黑漆漆的洞窟中,像似女鬼怨毒的哭述,有像是小儿在嬉闹声,亦或是痛到极点的呻吟声,让人听了心里一阵莫名聒噪。二人四肢着地,试探着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岩窟内,一寸一寸缓慢向前挪着,细细用肢体小心感觉着周围的情况,身怕发出一丝响动惊扰了那怪物。那声音进了一点,又进了一点,就这样过了不知多久,山童暗暗摒住呼吸,感觉心都快要跳到嗓子眼里了,那鬼声仿佛似无数细小的虫子,正一点一点细细咀嚼他的耐心。
正当山童在也忍不住,即将要崩溃之际,就听前面的老头子突然暴起,“嗖嗖”两声,两道火光斜斜地朝那怪声方向猛地飞了过去,山洞内霎时一片照得雪亮。一时间,山童只觉双眼一阵暴盲,紧接着诡异的怪声随即戛然而止,山童捂住双眼,心中暗叹,这老头子平日里果真是真人不露相,不愧是跟着老教主走南闯北的好手。
待山童视力渐自恢复,暗叹之际,却发现那老头身子僵在那,竟愣住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