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蹑手蹑脚地向前迈了几步,便发现洞口渐渐收拢起来,却已不若先前的宽敞,在光照所极的尽头处,隐蔽着一个猴般模样的黑影,背对着众人身体紧紧蜷缩成一团。山童将身体微微前倾,握了握手中的大刀,眼睛眯成条细线,屏息细看,那猴般的怪物自顾自蹲靠在一个巨大的石笋边,身子筛糠般抖得不行,人一样的大脑袋埋得老低。
就在这时,只听那怪物的脖子上“咔吧……咔喀……”两声脆响,大脑袋立即拧出了一个诡异的姿势,紧接着便传来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似乎那家伙正在吞咽。
众人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里,各自又将手上家伙握得更紧了些,小心提防随时暴起发难。洞内气氛刹那间变得安静了起来,只有那“咕噜”声持续不断地挑拨众人那颗绷得死死的神经,时间好似凝固了般。
这种状态也不知持续了多久,渐渐地大家开始躁动了起来,那古怪的猴子依旧颤动着靠在那,嘴里不时传来那听得心里有些发毛的怪声。
“死猴子,管你是什么妖物,先吃老子一刀!”终于有人按捺不住,就见一名汉子提刀杀气腾腾便冲个过去。待到大家反应过来正欲去阻止时,那寒闪闪的白刃早已朝着那猴怪的脑门,斜斜地劈了下去。
“大壮?”眼见得正欲得手之际,那呼啸的刃锋却硬生生停在了半空,那恶煞的汉子霎时间全身一僵,就呆立在当场,脸上一阵阴晴不定。
众人未没来得及从刚刚的突变之中缓过神来,却见那汉子收了刀鞘,一把将那怪物抱了起来,而后才向大家喊道,“伙计们快看,是大壮,领头的手下的跟班!大家快过来帮忙,好像还有气!”
众人听罢,这才缓过神来,于是纷纷撤了武器,凑近一看。
只见那怀里蜷缩着的,当真是一个人,只是五官竟扭曲得狰狞,嘴角边的血沫子汩汩流了一地,全身佝偻如妖媚般早就没了人形,四肢及周边的关节都弯曲成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整个身子羊癫般抽得有些可怕。
“他真是大壮?”一名弟子惊愕道,“这是为何?愣将个虎背熊腰的汉子,弄成这副田地?”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无奈地叹了口气。
山童拨开众人,伸手要去探出那人的情况,怎料那猴人一见到他,涣散的眼神立即多了丝神彩,全身突然抖动得更加剧烈,一只手抓住山童的手,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努力想说什么。
山童赶忙将耳朵凑了过去,“不要……跑……看画……”,话还没说完,只听“咔 喀咔喀”连续几声,似乎是从那人骨头传出断裂的声,尔后便是撕心裂肺的惨嚎。山童还想赶忙问些什么,怎奈不多时,那猴似怪人却早早咽了气。
“老朽刚刚查探过,他周身肌肉僵得像块木头,四肢筋骨尽数折断,肋骨也早被扭断了七八根,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一旁的长老叹道,“这死后尸体僵直得过分诡异,必是生前被人下了邪法,引诡邪之气侵八脉,经络逆行,乃至全身肌肉痉挛,抽搐而死。先前所闻,定是肌挛过甚,具将其骨骼折断之声;而那猴身,想必俱是这周身肌理痉直,尔后连连萎缩坏死所致。好生歹毒!”
“尔等分头找找,看还是否其他的幸存者!”山童当即号令道,“且都留心着,莫要放过任何可能的线索!”
不多时,便三三两两有人来报,发现先前队伍的尸体,山童搀着长老一一细看下,这十多具尸体死相不尽相同,大都浑身肌肉紧绷萎缩,关节僵直,角弓反张,死得凄惨异常。
“想必,他们定是着了跟大壮同样的道,方才枉死至此,唉……”长老不禁长叹一声,潸然不忍直视。
“这是何等的邪祟,竟歹毒至此,待有朝一日我定将之生擒活剐,以告慰兄弟们在天之灵!”山童握紧萝莉拳头愤愤说道。
正当此时,便听一名弟子叫道,“当家的,快看这洞壁的两边上面也都有壁画!”
众人闻声,再次望向那石壁,却见上面还是绘那群身着黑白相间祭袍的巫邪,他们纷纷面朝众人,伸手将脸上刻满饕餮纹的诡异面具摘了下来。面具下,那哪里是一张人的脸,那分明就是一张张狰狞可怖的狸猫怪脸,它左脸上乌黑的毛发颤栗着微微竖起,一只惨白的眼球怒视,而右脸乳白的卷毛下,另一只漆黑的眼眸憎露凶光,双目内细若针尖的血红瞳仁满是杀意,仿佛即刻便要冲出墙壁肆孽杀戮。众 人看得是遍体生寒,纵是那往日里嗜血成性的汉子竟也都不由得惊叫一声,连退数步。
且看那韩山童却未显出丝毫惧意,仍小心翼翼地搀扶着长老,慢慢迈步向前,仔细察看着,嘴里还不住默念道,“‘不要跑,看画’,这是何意?难道这画中还另藏有什么玄机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