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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放河灯

1

第二天,秦载庚就回到了秦皇寺。王秀姑见丈夫回来了,忙着去准备午饭,秦载庚抽空出去走走。

“大哥回来了?”刚出门口,秦载庚碰到陈世富。

“世富,我正要问你一些事。”

“什么事呀,大哥?”陈杨富随秦载庚进了陈家大院。

二人坐下,陈世富看着这个与自己年龄相当查名扬江湖的龙头大爷,心存敬畏。

“你们一家人还好吗?”

“好啊,都很好的。”陈世富对秦载庚的提问有些不明就里。

“新媳妇叫李玉莲吧。”

“对的,是叫李玉莲。”

“你这媳妇真够漂亮的,在秦皇寺恐怕找不出第二个吧!”

“漂亮,这没说的,可是漂亮又不当饭吃,有啥用呢?”

“怎么?她在家里懒散不干活吗?”

“不,她在家里还是挺勤快的。”

“平常有兄弟伙以及码头上的兄弟到你家耍吗?”

“有啊,他们经常来,只不过最近来得少了。”陈世富颇感遗憾。

“怎么,是你们两口子得罪了他们?”

“没有啊,平常他们来了,都是玉莲接待他们,又是煮饭又是点烟的,他们每次来都很高兴。”

“哦,他们为啥最近不来了呢?”

“我也不知道。”陈世富一脸茫然。

“你喜不喜欢他们来呢?”

“喜欢啊!”

“为什么?”

“他们来了,玉莲也喜欢,他们不来,玉莲还要生闷气。”

“最近他们不来了,玉莲还生闷气吗?”

“没有,她还天天请我喝酒,我喝醉了她就让我去睡觉。”

“哦,你以后要少喝酒,更不要喝醉。好了,你回去吧。”

陈世富走了后,几个兄弟伙来请秦载庚喝酒,秦载庚都以陪老婆为理由推辞了。饭菜已经弄好,夫妻二人边吃边聊。

“你老是问陈世富干啥?他是一个老实人,他老婆把他卖了,他还要帮着数钱。”秀姑数落着。

“听你的话里,那李玉莲还真有别的事情?”

“秦皇寺都传开了,只瞒着陈世富和你。”

“谁?”秦载庚两眼冒火。

“看你样子,谁还敢告诉你?”

秦载庚也感到自己失态,缓下口气说:“秀姑,我没有生气,我是想玉莲那么漂亮,她要找一个男人也得要般配的。”

“般配?和你倒是般配,你愿意吗?”秀姑戳秦载庚的额头。

“嘿嘿,看你尽说疯话,我舍得你吗?”

“少油嘴滑舌,警告你,这事不许告诉别人,特别是陈世富。”

“好,我听你的。”

秀姑打住话头,用筷子向左前方指了指,秦载庚看见有一个男子正在经过。

“张二娃张从喜?”秦载庚突然站了起来,张从喜是秦家的邻居。

“嘘——,你又发火了。”

“我是吃惊,张从喜是信义公的行九挂牌,他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陈世富还是六排巡风,他们是弟兄啊!”秦载庚压着火气,手还是在发抖。

饭后,秦载庚出门走了走,信步走到张从喜家,张从喜中等身材白净面皮,嗓音甜脆,眼波流转,天生就是一副讨女人喜欢的模样。由于家境不好,至今没有讨到老婆,平时喜欢帮忙,尤其喜欢在女人堆里厮混,陈世富和李玉莲成婚那天,他就在陈家帮忙,跟陈家混得熟络。今天看到张从喜穿戴整齐,好像要出门一般。

“哦,大哥回来了,吃饭了没有。”张从喜看见秦载庚,热情地招呼道。

“我吃完饭随便走走,你要出门吗?”秦载庚站在门外。

“没有,我上午才回来。”

“我最近经常不在码头上,让兄弟们辛苦了。”

“大哥,你看你说得,自己的码头还这么客气,码头里事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从喜,你今年多大了?”秦载庚进了屋,找了一个凳子坐下来。

“都二十八岁了!”张从喜连忙给秦载庚倒水,伸手的时候,秦载庚发现张从喜的右手上戴着一个金镯子。

秦载庚心头嘀咕了一下,张从喜家里从来没人戴过金镯子,难道是李玉莲给他的?

“应该找一个婆娘了,再等,就难找了。”秦载庚关切地说。

“大哥关心我,可是家里条件差,总是东不成西不就的。”

“从喜,你这金镯子我好像在哪里见过。”秦载庚故意抛出引线。

张从喜如被蛇咬了一般,戴着镯子的手缩了回去,脸上立即胀得紫红,汗水也淌了下来。“大哥,这是我在仙客来茶馆听评书时拾到的。”

秦载庚明白了,把话茬到一边,“最近那个评书艺人还在讲吗?”

“在讲,讲的主要还是袍哥故事,听的人还是那么多。”张从喜松了一口气。

2

第二天晚上,秦载庚叫来了秦省三,兄弟二人端着酒杯都不想喝。

“大哥,你发现他们的丑事了?”

秦载庚低着头,没有吭声。

“大哥,你再不回来,我担心会出更大的事。”

“你是想看着我们信义公的人出丑事?”秦载庚声音低沉,但充满杀气。

秦省三害怕了,嗫嗫嚅嚅道:“大哥,我咋会想看内部的兄弟出事呢?我们只是担心出大事。”

“那你们为什么不去阻拦?”

“大哥,陈世富是一个阉公鸡,李玉莲是一只骚狐狸,听说她在温江娘家就被人睡过,否则,咋会把她嫁给陈世富?自她嫁到陈家后,每天都有人往陈家跑,我们有啥理由阻拦?”

“这个陈世富还真是一个傻瓜,绿帽子给戴上了,还喜滋滋的。”

“如果他不傻,哪能娶上那么漂亮的女人?”

“除了张从喜,还有没有别的男人同他扯不清?”

“这样的事,我们哪能知道,只是每天见到张二娃到陈家去,李玉莲就在他们家门前那株桂花树下等。啊,还别说,今天晚上咋就没见到张二娃去呢。”

“我今天到他家去过。”

“你给他说啥了?”

“我劝他早点找个婆娘。”

“哦,难怪,他听懂了你的意思?”

“听懂了就好,我不希望信义公的兄弟出事。”

“对了,大哥,熊先生、龙先生给你说的事,你答应了吗?”秦省三想起了他带人到新津的事。

“答应什么?”秦载庚一下子没有明白。

“他们不是要你们参加什么同盟会吗?”

“这个嘛,我们还要考虑一下。”

“同盟会是干什么的?”

“干什么?和我们袍哥一样,造反!听说比袍哥造反还要凶一些。”

“那不是要掉脑袋的事?大哥,爷爷不在了,家里就你我和嫂子三个人,这样的事还是要慎重考虑。”

“你怕了?”秦载庚看着弟弟。

“我什么时候怕过?”秦省三抬头挺胸直视大哥。

“那就对了,我们给满人做奴才多少年了?现在到了做人的时候了!”秦载庚慷慨激昂。

“那我也参加!”

3

黄昏时分,张从喜提上一壶酒,来到陈世富家,李玉莲和陈世富把他迎了进去。

张从喜把酒放到桌上,李玉莲拿出菜和碗筷。

“二娃兄弟,怎么又喝你的酒?”

“世富哥,烟酒不分家嘛!说什么你的我的?”说着瞟了李玉莲一眼。李玉莲一招手,张从喜忙着给陈世富倒酒。

半碗下肚,陈世富就酩酊大醉了,李玉莲和张从喜抬到把陈世富里间床上,关上房门,二人手还来不及洗,双双解衣上床,就钻进了被窝。

常言道,小别胜新婚,虽然只隔两三天不见,却如同隔了三秋,二人迫不及待地猛烈干了起来,摇得木床咯吱咯吱乱响。一个回合结束,二人悄悄说话。

“秦载庚昨天到我家去过,听他说话,好像怀疑上我们了。”男人说。

“怀疑,他怎么会怀疑呢?一定是秦三娃给他说了啥子。”女人说。

“我想也是,这么看我们难得长久。”

“你笨呀,他又不可能天天守在老娘门口等,常言道,捉贼捉赃,捉奸捉双,他只是听别人说,我们又没有被他捉住,他能把我x咬了!”

“噫,外面有响动,是不是陈世富醒了?”

“你昏了吗?哪一次不是要睡上两个时辰才醒得过来。”

“我怕万一!”

“万一你也不会怕他呀,他只不过是一只阉鸡公。”

“你说得也是。”男人放心了。

“还不快来,看你一个男人,都被吓成软蛋了。”

“好吧,你说我是软蛋,这次我要让你够受!”男人猛扑上去。

“这才过瘾,再狠一点!哎哟!哎哟!”女人浪叫着。

木床地动山摇起来。

4

秦载庚按着地址,在荣县找到了龙鸣剑。熊克武不在,到川东大竹去了。

“你来得正好,不然,过两天我们也要到成都找你。”龙鸣剑一把将秦载庚拉进屋。

“有事吗?”秦载庚问。

“我先你看看这些东西。”龙鸣剑拿出几张报纸,都是朝廷命令四川省发布的文告。一份是四川省咨议局发布的《解散会党案》,一份是四川巡警道发布的《通饬解散公口文》,都是要解散袍哥码头,严禁聚会反抗朝廷的文告。当读到“近年革命党颇横,狡焉思逞,到处煽惑,若不及早申明法律,将公口解散,一经勾联为患,何堪设想”时,秦载庚拍案大骂:“鞑子朝廷,欺我哥老太甚!”

“别急,还有这个,这是中山先生发来的电报,让我尽快转给你和侯宝斋、张捷先、张达三等人,可这几天抽不开身,你来了就好办了,这电报我抄写了几份,你回去的时候,你给他们各带一份回去。”龙鸣剑从里屋取出一叠纸来。

“这就是中山先生的电报?”

“你看原文多长啊,我只是从中择重抄录了几段,你看看,多振奋人心啊!”

秦载庚接过电报抄写稿,只见是毛笔小楷,正正规规一大篇,内容大概是:熊克武同志与四川谢奉琦、黄树中等同志共同主持四川同盟会工作,联络哥老会会众,组织武装起义,哥老会会众,反清灭洋意识强烈,应将其发动起来,作为武装起义的主力军。如华阳秦载庚、新津侯宝斋、灌县张捷先、郫县张达三、重庆张树三、石青阳等君,更堪委以重任。

秦载庚读了电报,心情激动,与龙鸣剑抵足而眠,谈了大半夜,二人畅想了中华民国的未来,更觉前程似锦,睡不着了二人干脆起床,在院子里边走边谈,东方泛白才回到卧室睡了半个时辰。

天亮后,秦载庚起来,草草吃了点东西,就策马回华阳了。

5

中午时分,张从喜又提着一壶酒进了陈世富家门。张从喜、李玉莲将陈世富灌醉后抬上床,二人又脱得赤条条地纠缠在一起。可张从喜有点心不在焉,李玉莲不满意了,一面催促专注用力,一面问他什么原因。

“今天总觉得心惊肉跳的,我担心有祸事。”

“屁的祸事,胆小怕事就不要来找我嘛,又想来又怕事,我看你和他一样,是只阉鸡公。”女人不满意。

“你敢说我是阉鸡公?你看我阉不阉,快说,阉不阉?”张从喜有些恼怒了。

“乖乖,轻些,你不阉,哎哟,真不阉。”

二人正在忘情时刻,卧室门被推开了。

原来陈世富酒喝得多了,口渴得紧,起来找水喝,突然听到卧室里传来淫浪的声音。噫,怪事,是谁在里面干事?仔细一听,像是张从喜和李玉莲的。狗日的,你们两个把我灌醉了,自己快活去了。陈世富在门边提了根扁担,推开门,见二人赤身裸体正干得火热,心头那个气呀!

“张三娃,你把老子灌醉了,来日我婆娘来了,老子今天非打死你不可!”陈世富举起扁担开打。

张从喜被打了一扁担,就从床上跳起来,揪住陈世富打。陈世富是酒醉之人,一下子倒在地上,张从喜一脚踏在陈世富胸膛,挥拳又打。李玉莲见状,有些惊慌,制止道,“你要打死他吗?”

“我不弄死他,他就要弄死我,我们两个都只有死!”张从喜一边说话,双手却一刻未停。

李玉莲也觉得问题严重,“那你快些!”下床来帮忙。

张从喜趁陈世富翻滚之时,摸到一把斧头,对准陈世富的脑袋就那么一下,陈世富的脑浆就溅射出来了。

“不要打死人了!”猛听屋外有人喊。二人一惊,脑子冷静了下来。

冷静下来的张从喜和李玉莲一下子明白闯了大祸,陈世富已经死了。

“咋办?”李玉莲边穿衣服边问张从喜。

“快,抬到床上用被子盖上。”张从喜操过袍哥,胆子大得多。

“藏好又咋办?”

“藏好之后,我们就跑。”

“跑到哪里去?”

“跑到山里去,我们做长久夫妻。”

二人忙乱了一阵,收拾停当,就往外走。

6

秦省三记住哥哥的嘱咐,午饭没事,来到陈世富门前,果然听见里面有张从喜和李玉莲的淫荡之声。

“呸!”秦省三感觉非常晦气,想回去洗个澡,将晦气冲掉。刚迈开脚又想:我得在门口等着,等张从喜出来,我好教训他。于是就坐在桂花树的石板上。

“三哥,你在这干啥,莫不是想接别人漏下的剩汤剩饭?”一个与他同龄的青年打趣秦省三。

“呸,不要说这不吉利的话,我想等张三娃出来,好好劝他。”

一个须发花白的大爷走过来,看见两个小伙子在嘀咕,“噫,两个猴崽子,莫非你们也眼馋了?”

“五爷,你看你说到哪里去了。”两个青年同时站了起来。秦五爷是省三的本家。

“张三娃,你狗日的敢日我婆娘,老子打死你”声音传了出来,接着就是一阵打斗声,三个人互递了一个眼色,看着紧闭着的房门。

“你真正要打死他?”李玉莲的声音他们也听得明白。

“不好,要出人命!”秦五爷快步走到房门口,高叫了一声“不要打死人了!”又是一阵打斗声,接着就无声息了。

“噫,他们和好了?”秦省三松了一口气。

“狗屁,恐怕不是死就是伤。”秦五爷走了几步又转回来。

青年来了兴趣,“三哥,我们猜一猜,死伤的是陈世富还是张从喜?”

“我才没这个心情。”

“反正肯定不是李玉莲。”青年兴趣不减。

门开了,张从喜、李玉莲先后出来。

“拦住他们,把他们拿下!”五爷命令道。

两个青年跑了上去,可是张从喜又是斧头又有扁担,二人近不得身。

秦省三顺手捡起一根木棍,逼住了张从喜,“张二娃,你不要跑,到码头说清楚再跑。”

“秦三娃,我以前没有得罪过你,你放我一马吧!”张从喜哀求道。

“放屁,你放他一马就等于在关二爷脸上吐痰!快抓住他!”秦五爷脸色血红走了过来。

张从喜挥舞扁担斧头。

“妈的,翻天了!”秦五爷骂着直往前冲。

“五爷小心!”秦省三怕五爷受伤提醒道。

秦五爷在怀中一摸,顺手就向张从喜打来,只见一道白光直逼张从喜面门。“叭”一声,白光在张从喜脸上开了花。原来秦五爷甩过来的是一个石灰包。石灰包在张从喜脸上炸开,石灰粉直扑进他的两眼和鼻孔。张从喜两眼一花什么也看不见了。这时,秦省三的木棍击中了张从喜的小腿,张从喜栽倒在地。

“五爷,你就放了我们吧!”李玉莲向五爷跪下。

秦五爷没有答理她,而是对秦省三说,“三娃,你进去看一看。”

秦省三看见陈世富的尸体后飞快跑了出来,“不好了,他们把陈世富打死了。”

“放你们?你们放陈世富放你男人了吗?”秦五爷愤怒地看着花枝乱颤的李玉莲,“把他们两个绑起,押到码头上去!”

“五爷,你们在干啥?”只见秦载庚牵着马走了过来。

“庚娃子,你回来了?”

“哥,你回来了?”秦载庚看清了眼前的一切,也知道了发生的一切。

“我担心信义公出事,偏偏出了大事,出了丑事!”

7

晚上,信义公码头门外靠近锦江的坝子里,灯火通明,排着香案,秦皇寺的男女老少围了几层。灯光下,一张草席上躺着已经死亡了的陈世富,旁边跪着被捆绑了的张从喜和李玉莲。

“事情已经发生了,秦皇寺的老少爷们,信义公的大小哥弟,你们说怎么处理?”

人群中叽叽喳喳了一阵,谁也没有大声作答。

“五爷,你说这事咋办?”秦载庚问身旁的秦五爷。

“这种事,黑十条、黑十款有规定,要按老规矩办!”秦五爷朗声说道。

“什么老规矩?”人群中有人问。

“老规矩是什么?袍哥兄弟最明白,你们给解释一下。”

有位袍哥兄弟站出来解释:“老规矩就是草场坝放河灯!”

“哦哟,那不是又要报销两条命?”有人小声说。

“二娃子,二娃子呀!奏五爷、庚娃子,求你们看在他爸他哥为了码头舍了命的份上,放了二娃子一命吧!”人随话到,只见张从喜的老娘跌跌撞撞跑了过来,一下子跪倒在张从喜身边。

秦五爷不动声色,秦载庚来到老人身边,给老人跪下磕了三个头。“张幺婶,自古杀人抵命欠债还钱,如果这次放了从喜兄弟,那谁来还陈世富的命?”说完又磕了三个头。

磕完头,秦载庚站了起来,高声叫道:“黑旗管事!”

“有!”两个人应声而到。除了现任黑旗管事外,还有秦五爷。原来秦五爷是过去的黑旗管事,秦载庚一叫,便条件反射应声而到。

“行刑!”秦载赓大声喊道。

几个五排、九排的兄弟将张从喜和李玉莲推到香案前,那里横放着一张木板。

“将淫妇李玉莲脱光,钉在门板上!”秦五爷对几个青年命令道。

几个青年争着要去脱李玉莲的衣服裤子,他们想看看这个秦皇寺最漂亮的女人脱光了是什么样子。龟儿子陈世富无福消受,让张二娃龟儿子享用了,今天我们也可以饱饱眼福。

可是走到李玉莲身边,李玉莲对他们飞来媚眼,他们如同触电一般手脚都僵硬了。换了一批人上去,又败下阵来。

“骚狐狸精,这个时候还要害人!”秦五爷听过封神演义中斩妲妃的评书,深知红颜祸水的危害,从河边抓起一把腥臭的烂泥,扔在李玉莲的脸上,花容月貌立即黯然失色。几个青年虎狼一般涌上前,几把就扯下女人的衣裤。

“啧啧!真是太美了。难怪张二娃连命都不想要了!”

有人赞美,有人惊叹,在场的青年男人眼睛都睁到最大。

“钉上!”黑旗管事命令。

有人捧上十几颗五六寸长的铁钉,可是无人愿意上去钉。

“让开!”毕竟是行刑老手,秦五爷从地上拿起斧头,抓起铁钉上前,“放倒在门板上!”秦五爷命令。

几个青年将李玉莲脸朝下放倒在门板上。

“不对,翻过来!”秦五爷再次命令道。

秦五爷将铁钉对准李玉莲的手掌,狠劲钉了上去。

“妈呀,救命啊!”李玉莲求救声响彻云霄。

钉好双手,钉脚踝时,李玉莲已经昏迷了过去。

观看的女人均蒙上了自己的双眼。

“草场坝!”秦五爷高声说。

“求求你,秦五爷,放了我二娃吧!”张幺婶苦苦哀求。

“红旗管事!”秦载庚大声喊叫。

“有!”红旗管事应声出列。

“这是我私人的积蓄,有两百大洋,你亲手交给张幺婶,作为她的养老费。”秦载庚从身后取出一个布口袋,递了过去。

红旗管事双手接过口袋,交给了张幺婶,又扶她向家里走。

走了一段路,张幺婶挣脱了红旗管事,将大洋丢在地上,想跑回来。红旗管事强行背着她走开了。

“草场坝!”黑旗管事命令。

张从喜被押到李玉莲门板前,对着李玉莲略一弯腰,小声说了一句:“对不起了,让你也受累了!”

几个袍哥兄弟举起长矛,矛尖对准张从喜的胸膛。有人捧着一把雪亮的钢刀,交给张从喜。

张从喜接过钢刀,大吼一声:“李玉莲,我张二娃下辈子还要找你做老婆!”

全场哗然。

地上的门板上,回应张从喜的是声声惨叫。

张从喜将钢刀举起,使劲插进自己的腹部,背上立即露出一寸长的刀尖,鲜血如注。

“二刀四个洞!”黑旗管事大声喊道。

张从喜抽出钢刀,再一次插进胸膛,口腔也冒出了血水。

“三刀六个洞!”黑旗管事小声喊道。

张从喜已无力抽刀。

“帮他完成!”黑旗管事低声吩咐举矛的袍哥兄弟。

袍哥兄弟兴起长矛,奋力刺进张二娃的胸膛,矛尖从背部透了出来,如深秋的芦苇尖。

“放河灯!”黑旗管事喊道。两个袍哥兄弟把张从喜推倒在门板边,一个袍哥兄弟兴起明晃晃的大砍刀,照着张从喜的后颈一刀砍下,只见张从喜被砍下的人头滴溜溜地乱转,直转到李玉莲的胯下才停住。那人头突然张开了血口,一下子将李玉莲的阴户死死地咬住。

观看的人们都被这一情景镇住了,啧啧称奇,“冤孽呀,真是冤孽呀!”

几个袍哥兄弟抬起门板,放入流动不息的锦江中,燃着数支蜡烛的门板载着被钉的裸体女人和一个人头,缓缓向下游漂去。

“二娃子呀,你就这样走了!”张幺婶不知什么时候又跑了过来,踉踉跄跄地奔向锦江。

“快拦住她!”秦载庚大声喊道,让袍哥兄弟阻拦,不料张幺婶已趁人群混乱,纵身跃入锦江,直向门板扑去。

“快救人,快救张幺婶!”人们纷纷跳入水中,好不容易将她救上岸,发觉张幺婶已气绝身亡。

8

秦皇寺下,有个许家湾,锦江在这里转了一个大弯,又向前流去。许家湾有一个滩涂,由于是回水湾,有很多鱼虾在这儿停留,傍晚时分,常常有人在这里钓夜鱼。

“三娃子,你看上头漂来个啥东西?好像还有灯在上面。”站着钓鱼的青年好奇地说。

“真是的,勾过来看看。”坐着的三娃子也站了起来,尽力将渔竿甩远点。

“救命呀!救命呀!”有女人的声音传过来。

“有人叫救命!快把渔竿都甩过去,救一条命也算积一世德。”三娃子边说边甩渔竿。

钩住门板拖了过来,才发现是一个裸体女人。

“救命呀,救命呀!”女人还在呼救。三娃子敲击门板,女人的声音才停下来。

“这女人的脸上有泥巴,快给她洗洗!”三娃子把门板拉到岸边,另一青年捧着水给她洗了脸,又露出媚人的面目。

“哦,三娃子,你看,原来是这么漂亮的女人,哪个龟儿子忍心把她钉在门板上!”

三娃子发现女人的胯下还有一个人头,取下来扔进河水中。二人正准备取下钉在女人身上的铁钉。

“三娃子,你们在干啥?”随着声音,一个老汉来到河边。

“我们看见这个女人可怜,想救下她!”二人还在用力取铁钉,由于钉得太牢,取不掉。

“救人,救了之后呢?”老汉穷追不舍。

“三娃子还没老婆,正好给他做婆娘呀!”

“胡闹!你们知道这是干啥吗?”老汉问。

“不知道,这个女人一定是被人害了。”三娃子同情这个女人。

“听说今晚上秦皇寺做草场坝放河灯没有?”

“听说了,这是?”三娃子疑惑。

“这是袍哥码头处罚谋杀亲夫的奸夫淫妇,她的胯下应该还有一个男人的头。”

“有一个,被我们丢到河中了。”

“三娃子,这种女人你都敢要?”老汉一耳光打在三娃子脸上。

“这有什么嘛,她又不会杀我!”三娃子捂住脸说。

“你今天救了她,将来谁来救你?她敢伙同奸夫谋害亲夫,你能保证她今后不会谋杀你?”

三娃子无语。

“把她推下河去!这种淫妇,在有袍哥的地方,谁也不能救,谁也不敢救的。”

三娃子想了想,还是与同伴一道将门板推回到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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