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苏兰心脸一红,哪好意思说自己在胡乱猜测烟云身上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或者秘密?只好敷衍道:“这和你无关,是我们闺阁的事情。”
“当真?”齐博看上去是松了口气,这倒让苏兰心疑惑了,纳闷道:“自然是真的,你在担心什么?不会吧?难道你还有什么事情是怕定国公知道的?那可是你舅舅。”
齐博沉默,好半晌方淡淡道:“昨天夜里的祥瑞之事,你们席间有没有谈及?大家都是怎么说的?”
“哦,也没说多少,世子夫人好像不怎么喜欢这个话题,所以大家说了几句就不说了。”
“这件事,姑娘是怎么看的?”齐博的眼神忽然锐利如刀,看向苏兰心,目光中满满的都是探究之意。
“我怎么看有什么打紧?”苏兰心打了个呵欠:“重要的是,太祖太宗显灵,祥瑞降世,这是普天同庆的大好事。先前不是说太祖太宗因为皇上开海是有违祖制而发怒吗?这下好了,两位老祖宗亲自现身说法,祥瑞降世,说明他们对海贸是持支持态度的吧?嗯,这很好啊,两位老祖宗先前不知道海贸的利弊,所以大怒也是正常;但如今知道了海贸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以他们的胸襟气魄,自然会支持。说起来,王爷昨儿祭祖时为了向太祖太宗解释,没少费唇舌吧?我听着你今儿嗓子都有些哑。”
在齐博面前就没有必要隐瞒了,苏兰心也不是存心卖弄,她知道齐博清楚自己的能耐,所以干脆也不藏拙,就大大方方的说了出来。
齐博苦笑一声,摇头道:“可不是?为了向两位先祖解释,我足足念了上万字的祭文,嗓子能不哑吗?说起来这事儿当真玄奇的很,连我都不太敢相信呢,想必京城中那些朝臣们更不会信,不是亲眼所见,谁会相信这样事?偏偏还是在这种时候发生。”
苏兰心笑吟吟看着他,悠悠道:“朝臣们当中嘛,自然会有不信的,不过这也不打紧,皇上相信,还有另一部分支持海贸的大臣们相信,天下富商百姓相信,这就行了,王爷说是不是?”
“哈哈哈……”
齐博爽朗笑了起来,摇头道:“罢了,我也知道肯定瞒不住你。不过想来似姑娘这般冰雪聪明的也少,尤其百姓中就更少,至于那些朝臣,呵呵!你说的没错,只要我父皇相信,还有一部分有远见卓识的大臣相信,那些不信的人也只有干瞪眼的份儿。”
说完站起身道:“明天就是赏菊大会,你好好儿准备准备,我已经在那会场上定了棚子,这几日哪天去都使得。”
送走了齐博,苏兰心回到屋中,落花便笑道:“六皇子如今到了江南,越发喜欢和姑娘说话了。”
“不必理会,这厮居心不良,压根儿把我当个男人对待。”苏兰心打了个呵欠,坐在床上想了一会儿心事,不自禁就又想起那个烟云,因摇头自嘲笑道:“我如今是怎么了?看见人家身上有点秘密,还思索不停了,难道什么事都要弄明白?苏兰心,那你还要不要做人了?”
虽然第二日是赏菊大会,但因为苏家人来回奔波了一场,实在劳累,于是便没有过去。齐博原本也说要过两天再去,架不住叶承平叶承安两兄弟盛情,到底拽着他去了,方家母女几个似乎也十分感兴趣的模样,随后也坐了马车去那赏菊大会的会场。“
苏兰心在屋里看了半日书,终觉气闷,想起苏兰倾说这别院中的花园漂亮,便放下书,叫了苏兰倾,姐妹两个一起去游园。
不意竟在园中看见苏兰慧苏兰芳姐妹两个,见了她,姐妹俩都拥上前来,你一言我一语道:“大姐姐,方姑娘昨儿还邀请我们两个今天去赏菊大会呢,我们两个没去,结果知道今日六皇子过去了,还落了太太一顿埋怨,我们就是因为听了你的教诲,如何?”
苏兰心只好敷衍道:“这就对了,咱们得端着点儿架子,才像个大家闺秀的样儿,别让人说,到底是商人之女,连点规矩都不懂。”
苏兰芳不服气道:“大姐姐不要骗我们了,若真是要端着架子,怎么方姑娘还去了?”
苏兰心笑道:“人家是官宦千金,所以这行为就成了落落大方。”
“怎么会有这种事?我们不服。”
两女都叫了起来,却听苏兰倾笑道:“两位姐姐还真别不服,例如你们看见一个漂亮女子戴着枝别致珠钗,定要说这是京城流行的新款式,漂亮得紧;可若是看见一个村姑戴着这么枝珠钗,怕是就要说她丑人多作怪了,你们细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苏兰心笑道:“便是四妹妹这话,人的身份的确是很重要的,同样的事,不同身份的人做起来,自然有不同评价。就如那前朝之事,有人降敌便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有人降敌便是毫无气节卖国求荣。”
苏兰慧笑道:“我就不这样,同样的首饰,戴在四妹妹这官宦千金的头上和戴在我这商人之女的头上,我觉着还是我更好看几分哩。”
话音未落,就被苏兰倾追着打,只听她咯咯笑道:“呸!你还好意思说,我打你个不要脸皮的……”一面追着,便往远处假山去了。
苏兰心摇头失笑,虽然平时姐妹们不对付,她和苏兰倾也从心里瞧不上那两个轻浮无德的妹妹,但终归是血脉之亲,所以但凡是那两个人主动示好,她们也不会拒人千里之外。
因和落花微雨就在园中慢慢走着,苏兰芳在一旁一个劲儿的问方琳是不是喜欢了六皇子?她最后能不能成为睿王妃,苏兰心起先不理,见她总问,只好无奈道:“这个我哪里知道?他们家世是相配的,不过我看六皇子对方姑娘疏离得很,却不知是什么原因,所以此事还不好说。”
苏兰芳点点头道:“这就好,我看着那个方琳不像是能容人的,虽然表面上言笑晏晏,但其实对我们并不怎么瞧得起。”
“你能看出来就好了,何苦非要去热脸贴人家冷屁股?我们虽是商户之女,却也该自尊自重……”
不等说完,忽见苏兰倾和苏兰慧从远处又跑了过来,苏兰心见她们面色苍白,便疑惑道:“怎么了?可是遇上了什么事?”
“刚刚看见婆子们引了好几个大夫过来,说是国公爷重病,我看那边府里人都慌了,下人们没头苍蝇似得乱窜,吓得我们就跑回来了。”
“竟有此事?”
苏兰心惊讶了,暗道分明之前定国公还陪着齐博一起应酬过,怎么这一下子就重病了?
既然出了这样事,她们也就无心游园,回到房中左思右想,苏兰心总觉得这事儿十分微妙,因便吩咐落花道:“收拾好东西,咱们看看搬去外面住吧。”
“可是因为定国公的病?也是,国公爷重病,咱们这些外人还在这里住着打扰,可不就成了没眼色?”
落花也十分认同,接着苏兰心吩咐她去告诉彭氏和月姨娘一声,让她们早做准备。
果然,到了下午时分,齐博过来了,皱着眉头,苏兰心便对他道:“国公爷吉人天相,定会无妨的。只是他这一病,需要静养,我们却不适合住在这里,打算明日就搬出去。”
齐博烦躁道:“这和你们有什么关系?莫要多心,这里是别院,又不是国公府。且我总觉着这事儿有古怪。”
苏兰心耐心道:“不是这么说,虽是别院,到底和国公府紧挨着,我们又是你带来的,算是客人,那边府里忙碌不堪之际,还要牵挂着这边,不然哪有就把客人放着不理会的道理?这个也不麻烦,你只和国公夫人说一声就是了。”
齐博道:“如今正是赏菊大会,金陵人满为患,外面想找一家好点儿的客栈都找不到,你们搬出去,却要搬去哪里?”
说完不待苏兰心说话,便又挥手道:“罢了罢了,你说的也有道理。说不定舅舅这病还是因我而起,等我走了他就好了。金陵富商也多,且让地方官给我安排一处別馆吧。”
苏兰心连忙道:“你堂堂皇子,又是定国公的外甥,离开这里算怎么回……”
不等说完,就听齐博冷哼道:“你忘了我刚刚的话?我说过,我怀疑我舅舅这病都是因我而起,我只不明白,他到底怕我什么?从咱们住进来,先是对你家示好,其实话里话外都在打探你;接着又闹出这样事来,这分明是怕我耽搁时日久了,要将我赶走。”
“你许是多心了吧?”苏兰心其实心中也疑惑,不过见齐博越说越气,自然还是要劝一劝的。
却听齐博赌气道:“哼!什么多心?别人不了解这种直觉也罢了,你难道会不了解?这事儿一出,我几乎就敢肯定,只是不知道原因罢了。也好,既然他不待见我,那我何必碍他的眼?这就去和承平说一声,咱们明天就都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