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叹了口气皱眉道:“心丫头,好好和你嫡母说话,你说的有几分道理,只是语气莫要这样刻薄,那是你弟弟,你总得在六皇子面前为他引见引见。”
“老爷,不是我不替二弟引见,你看看他的模样,这样咬牙切齿瞪着我,因为我说了几句实话,他就压不住火气,半点儿城府定力都没有,万一到了六皇子面前,难道还指望人家能让着他敬着他?一旦哪里话说不对,六皇子指责他几句,他也这样压不住火气瞪人家?到那时你想给咱们家招祸吗?”
“你怎么能和六皇子相比?在他面前,我自然知道该怎么说怎么做?”
苏增禄不服气地叫,却听苏兰心冷笑一声道:“你以为六皇子是你那些酒肉朋友,让你奉承几句,做几首歪诗就能哄得高兴?你太小看他了,就是大哥哥这样身有功名知识渊博的,和他说话还觉着吃力呢。我不过是在彻查事件这种事情上,还能和他说几句话。你凭什么敢说你在他面前知道该怎么说怎么做?”
说完不等苏增禄反驳,她便对苏天茂道:“老爷,我话撂在这里,大哥和二弟在我心中,都是我的兄弟,如果有机会,我自然盼着他们都得好,不过就二弟目前这个样子,他别想我为他引见,惹出祸事我们担待不起,这几年你们花了多少钱为他平事?没有人说并不代表没有人知道。所以要想让他见六皇子,行,让他和那些狐朋狗友断了往来,从此后专心在家中攻书,什么时候考上秀才,我什么时候为他引见。”
“呸!你以为你是什么人?”苏增禄一口唾沫啐在地上,拉着彭氏道:“娘,咱们不求她,新平侯府这事儿完了,六皇子还认识她是谁啊?这会儿在这里装大尾巴狼,用我的前程来给娘难堪,我豁出去前途不要,也不受她的气。”
苏增福叹了口气,目光复杂的看了弟弟一眼,眼看苏兰心一句话没说,头也不回就走了出去,他便拉了拉母亲,又向妻子看了一眼,见对方不理自己,也就没有多说,悄悄带着月姨娘张姨娘走了出去。
等他们一走,屋里剩下的可就都是“自己人”了,苏天茂也是气得脸色铁青,苏增禄虽然不成器,煽风点火的本事却是登峰造极,他半点儿不提自己做下的那些破烂事儿,只将苏兰心往造反派的身份上推,三言两语挑动起了苏天茂的怒火,然而想到齐博,这老家伙到底不舍得把这条线断了,因便对彭氏道:“如今新平侯府的事儿还没完,虽然福儿认识了六皇子,可那还是关着心丫头的面子,你说什么也要给我忍下这一口气,不然坏了我的大事,我饶不了你们。”
彭氏冷哼一声,想了想道:“但是禄儿说的也没错啊,新平侯府这事儿完了,六皇子还认识心丫头是谁?到那时,可不能任她还如今儿个这般作威作福的。”
“那是自然,这个家,什么时候也轮不到她做主。”苏天茂冷哼一声:“都知道她不可能和六皇子有牵连,不过是借着她这个由头,和六皇子牵个线罢了,往后自然还是要由慧丫头芳丫头以及禄儿为主,只是你们自己也争气些,到现在还一事无成,将来要看心丫头的眼色也是活该。”
苏增禄高兴道:“还是爹爹看的清楚明白……”不等说完,就听苏天茂大声喝斥道:“你不用现在在我面前说好话,你姐姐那些话也不是没道理,若还这么浪荡下去,你凭什么让六皇子对你另眼相看?”
苏增禄呵呵一笑,从袖中拿出折扇故作潇洒的摇着,一面笑嘻嘻道:“连大哥都能和六皇子说上话,我怎么就不能?爹爹又不是不知道大哥那个木讷性子,在长袖善舞八面玲珑这方面,我比他强百倍,这还是爹爹你说的,更何况您忘了?六皇子是以什么出名的?潇洒不羁啊,您说以他的性子,是会和我那大哥投缘,还是会和我投缘?”
苏天茂听儿子说的有道理,便点点头道:“不管怎么说,你姐姐那里不许你再这么放肆,不然她在六皇子面前说你两句坏话,你就是巧舌如簧也没有用了。”
这里月姨娘和苏兰心回到自己院中,月姨娘正说苏兰心不该顶撞苏天茂和彭氏,便听外面丫头说荷香过来了,于是停下话头。却见荷香走进来,到苏兰心身边握住她的手,急切道:“姨娘和我们爷回去就说你今日驳了太太和老爷,这是怎么回事?姑娘千万别冲动,仗着这会儿有六皇子撑腰就撕破脸皮,六皇子又不能给你撑一辈子的腰。”
“管它呢,也许这一辈子我也只有这么一次机会,先痛快了再说。荷香姐姐你是没看见太太当时的脸色,哈哈哈真是……我十几年的气都在那一瞬间出去了。”
月姨娘就点着苏兰心额头恨恨道:“荷香你听听,这竟成了野鸡,顾头不顾尾,光想着眼前痛快去了,你个傻孩子,日后还有好几十年,难道你不过了?你怎么……”
“好了姨娘,从回来您都埋怨一刻钟了。其实我那些话也不仅仅是为了出气,二弟本来就不像样,这种人我怎么给六皇子引见?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些,齐博那是好糊弄的吗?别看老爷恼火,他走南闯北这么些年,挣下诺大家业,心里对这些肯定也是明白的,”
苏兰心抱着月姨娘的胳膊摇着,却见她满面愁容中绽出了一抹笑,叹气道:“唉!这些年来,咱们院子的事都是你做主,我一直都把你当大人来看待,所以想着你今儿怎么这样沉不住气?如今看见你这小女儿模样,才想起你到底也只有十七岁,还是个孩子呢。只是十七岁,也不小了,也不知你的姻缘线牵在哪里?”
说到此处,就忍不住落泪,却见荷香笑着道:“姨娘何必杞人忧天?如今京城里传姑娘的名声,可是冰雪聪明的,将来求亲的只怕要踏破门槛呢。”
“你懂什么?”月姨娘摇头正色道:“男人哪有喜欢女人太聪明的?你看看老爷,再看看二老爷,二太太也不过是个小家碧玉,字都不识几个。大爷为什么喜欢你?是因为你聪明吗?那些年间太太放在他身边的聪明女子还少了?怎么偏偏你就入了他的眼他的心,为你连性命都能不要的?”
荷香脸一下子就红了,连忙分辩道:“这怎么能一样呢?大爷从前身边的人聪明是聪明,都是心机深沉向着太太的。”
月姨娘苦笑道:“男人难道还会去分辩女人的聪明有多少种吗?聪明的女人就刚强,有自己的主意,越是好男人就越不喜欢这样的女子。”
苏兰心忍不住道:“若一个男人的心胸和胆气只有这么点儿,那还算什么好男人?这样的男人,看不上我最好了,就是看上我也绝不嫁。”
“你听听听听,这又疯了,满嘴胡吣的是什么?阿弥陀佛,我也不求你将来嫁什么好人家,有那寻常百姓家的老实男人,能一心一意和你过日子,我就知足了。”
月姨娘双手合十祈祷,荷香连忙安慰了她两句,又说了一会儿话,这才离去。
接下来两天,齐博要忙着自己王府的事,听苏兰心说身上不太爽利,加上新平侯府那边又对他们抱着不欢迎态度,索性就传话说歇两天,过了端午再过去。
裘夫人的母亲到底还是沉疴难起,撒手去了。因此这一个端午节裘夫人和苏兰倾都不在府中,苏兰心觉得没意思,有心要去新平侯府,然而想到那府中的暗流汹涌,还有一致对外的态度,便觉着不如再静观其变两天的好。
这也是她当日和景妃要了半个月时间的用意,原本就已经把新平侯府这种态度料在其中了。在粗略了解了侯府情况后,她便觉得与其无头苍蝇似地处处碰壁,艰难寻找蛛丝马迹,倒不如安分几天,看看那些人能不能自乱阵脚,只要对方乱了,就必然有迹可循,她的机会也就到了。
然而苏兰心做梦也没想到这个机会会这么快就到来。
端午第二天,一家人的午饭桌上还没摆脱粽子的强力侵占,别看苏兰心是个纤纤弱质,却是标准的食肉动物,今年家里请了个岭南厨子,包了上百个咸肉粽,各房都分了些,她格外爱吃这份儿粽子,此时正夸着粽子里面的五花咸肉滋味美妙无比,肥肉化成油脂渗进粽子里,瘦肉香而不柴弹滑可口,忽然就听外面传来说话声,还夹杂着哭音。
月姨娘和苏兰心不知发生何事,忙和丫头们一起来到门口,就见院里站着个陌生小丫头,看见她们便忙赶上前,一面行礼一面哭道:“苏姑娘,我们姑娘请您快去侯府救命,再晚了只怕姑娘和太太就没命了。”
“侯府?夫人和梁妹妹怎么了?”
“具体奴婢也不知道,好像是姑娘不知烧了什么东西,结果被发现了,再之后这事情就闹得大了,姑娘见势不妙就让我赶紧过来请苏姑娘救命。“小丫头抹着眼泪,大概在担心自家姑娘此时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