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韵被毒蛇咬伤,陷入昏迷。太医院擅长解毒的文太医在仔细看过后得出结论:这蛇毒很厉害,幸亏吸毒及时,才没有让竹韵立时丧命,然而她这条命能不能救过来,还要看上天是否垂怜,目前也没别的办法,只能尽量喂药解毒,看看过些日子能不能醒来,若能醒来便无碍,不能醒来,那就趁早预备后事吧,反正活着也和死人无异,只是个拖累罢了。
这消息迅速传遍后宫,伴随与之一起的,是六皇子将暖房的人全部抓起来进了慎刑司审问,不过到现在还没有问出究竟是谁在暖房里放的毒蛇。
两个消息只闹得宫中人心惶惶,岳贵妃自然是祈祷竹韵就此死去最好,安隆却不得不开始谨慎安排,他不敢冒险,万一那个竹韵死不了,就是他的大限到了。
因为竹韵的事,所以苏兰心在明悦殿停留的时间就有些长,一直等到傍晚,见竹韵还是“昏迷”,她方“无奈”地出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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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确定没有破绽吧?你说岳贵妃会不会被咱们骗过去?”
“啊!终于,阔别这里数月后,我又踏上了这片热土。”
齐博不理苏兰心急切地询问,张开双臂,饱含感情地冲着不远处那个月洞门嚎叫着。
苏兰心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行了,别闹了,这么关键的时候,我心都怦怦跳呢,你还有心思在这里戏耍。”
“什么戏耍?你压根儿就不了解我此刻的激动之情,从苏杭回到京城后,我几乎就没踏足过这里,此时一见,怎不由我倍感亲切?”
“王爷,好像前几天我家姑娘病了时,你还来探望过哩。”微雨在一旁终于忍不住发出困惑地“正义之声”,得到了自家姑娘伸出大拇指的表扬一枚。
“你懂什么?我说的是几乎,什么叫几乎懂吗?又不是说完全没踏进过这里,只有那么一次,就是几乎的意思。”
齐博面不改色的强词夺理,下一刻,就见苏兰心拂袖而去:“王爷自己在这里和月洞门好好畅叙别情吧,下官就不打扰了。”
“别啊,怎么说我也是王爷,你照顾一下我的面子好吗?”
齐博追上去,就见苏兰心站定身子,悠悠道:“王爷觉得,咱们这一场戏能否骗过岳贵妃呢?”
“肯定可以骗过,做了那么多准备,不说别的,就是青山准备的那个黑酱汁,简直就和中毒的血一模一样嘛,而且为了逼真,那货嘴巴都偷偷让辣椒辣肿了,这要是还骗不过岳贵妃,那除非她是狐狸精。”
苏兰心从头到尾想了一遍,确实没有什么破绽,但只有一条:“这个,暖房里竟然出现毒蛇,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可能,岳贵妃……真的不会起疑心吗?”
“不会的。”齐博摇头:“你要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后宫啊,出现这种事情再正常不过了。”
说完就看见苏兰心目中一闪而逝的恐惧,六皇子心里不由“咯噔”一下,连忙道:“不过你放心,我的王府后院就肯定不会出这种事情,我想过了,将来王府只能有一位女主人……”
“王府怎样和我有什么关系?”
苏兰心吓了一跳,连忙故作听不懂的打断齐博,接着加快脚步向书房走去,因为她做了大夏唯一一位女官,苏天茂兴奋之下,特意在二门内给她分了一个小院,作为她“处理公务”的书房。
“只要你愿意,你就可以和王府有关系。”
齐博追上去,皇后的松口让他自觉有了些底气,所以忍不住就小心翼翼地想给苏兰心一个心理准备。
“你是在做梦吗?该醒醒了。”苏兰心很想告诉齐博自己已经订了亲,让这厮彻底死心,不然他总这么撩拨下去,自己万一控制不住这颗蠢心,岂不是要陷入万劫不复?
“你难道不知这世上有很多事都可以美梦成真?”齐博继续暗示,可惜苏兰心完全没有接受到他这份心意,因为不想谈这个话题,她硬生生又将谈论内容转移到竹韵身上,表达了对引蛇出洞之计的担忧。
“放心,假扮竹韵的人是宫中费太监,这老太监为人精明,更兼一身内外功登峰造极,有他假扮竹韵,到时候擒住那来暗中下手的人万无一失。”
“太监中也会有这种高手?”苏兰心震惊了,却听齐博笑道:“恰恰是太监,才容易出高手呢,按照武学的说法,从小入宫的太监都是先天元阳未泄,无论是练内家功夫还是外家功夫,都是事半功倍。”
“一口元阳未泄?”苏兰心纵然饱览群书,却也不知这话的意思,只见齐博咳了两声,轻声道:“那个……就是他们从小进宫,从未……那个……你明白吧?”
“我明白什么啊?”苏兰心一头雾水,可怜的大姑娘虽是博览群书,可人家看的都是正经书,哪里能理解齐博这话的意思?
齐博却也不敢再说,不然非被扫地出门不可,于是含含混混道:“你不明白就算了,反正你知道,费太监是个绝对的高手就行,只要有人敢去动竹韵,就跑不了。”
“哦,行,那我就放心了。”
苏兰心点点头,心里却还在琢磨着齐博刚才的话,一边下意识问道:“可惜芳嫔父亲那边的调查还没有结果,不然双管齐下,这案子说不定就破了。”
“哪有那么快,我派的人又不是顺风耳飞毛腿,而且能让芳嫔自尽的事情,肯定非同小可,她父兄不知捂得多严实,要想查出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这话倒是没错。苏兰心点点头,忽听门外青山的声音道:“王爷,宫里有人追过来,说皇上宣您即刻进宫。”
“哦,知道了。”齐博站起身,心中暗自狐疑,不知皇帝这个时候叫自己做什么?这两日自己忙着安排暖房毒蛇一事,还没来得及去太后那边讨好,求祖母帮他说话,莫非父皇就知道了?哎呀这可有点儿糟糕,但愿是为了别的事。毕竟父皇不同于母后,他是金口玉言的天子,若不能从太后这边出奇兵,一击必中,父皇再把话一口说死,那就难办了。大好局面,不能就这么功亏一篑。
看着齐博似是忧心忡忡的去了,苏兰心心中也有些担忧,不知这货是不是惹了什么祸,才会这么害怕见皇帝。
不过皇上这道旨意来的也算及时,不然看那货把点心盘子都端过去的架势,还不知要在这里缠磨多长时间。苏兰心双手合十念了声佛,感谢菩萨对自己的保佑。
“嗯,从小入宫的太监,从未那个?到底是哪个啊?太监……啊!”
一旁伺候的落花和微雨都被自家姑娘的惊叫声吓了一跳,就见苏兰心整张脸都如红布一般,冲地上轻轻啐了一口,小声说了一句“不要脸”,便站起身出门而去。
“怎么了?谁不要脸了?落花姐姐,咱们两个分明一句话都没说啊。”微雨一脸无辜地看着落花,却见她忍着笑道:“和咱们无关,是说王爷呢。”
“王爷?王爷怎么了?”微雨眨巴着大眼睛,有些替齐博抱屈,王爷分明坐一会儿就走了啊,点心都没来得及吃一块。
“没怎么,你别刨根问底,走了。”落花垂头一笑,她到底比苏兰心大一点儿,素日里和府中一些大丫头说话,偶尔也会说起男女之事,所以齐博刚才一说,她心里就明白了。不过难得看到自家姑娘反应如此迟钝,还真是有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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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江小路心里念叨着这句话,再看看漆黑一片的夜空,心中又添了几分自信:民间藏龙卧虎高人辈出,他们总结出的俗语是不会错的,在宫里这么多年,他就是按照这些俗语办事,才能这么年轻就抱上刘公公的大腿。
潜入过程还算顺利,外面两个小太监倒是检查的非常严格,不过那两人只怕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的武器并非藏在身上,哪怕就把自己全身都剥了,他们也检查不出什么来。
到了外室,将食盒放下,屋子里两个正说笑的小宫女便走上前来,其中一个打开食盒,似是漫不经心地问道:“今儿送的是什么啊?太医说,竹韵姑娘这两天就要醒了,这吃食方面可格外要注意些。”
江小路心中一凛,抬头看了一眼,就见那个大眼睛的宫女妩媚瞟了他一下,接着微不可察的向室内点了点下巴。
江小路会意,一边小声回话,一面轻轻向内室移动,就听先前那宫女笑道:“咦?御膳房今日怎么这样好心?送了这么多菜来,明明竹韵姑娘昏迷着,也吃不下什么东西。”
另一个宫女笑道:“这倒要感谢我,不是我昨儿向御膳房的小喜子抱怨,说咱们日夜守着竹韵姑娘,十分辛苦,吃不好睡不好,你以为今儿能有这许多菜品?”
“哈!什么时候你小环姑娘的脸竟这么大了?我看玉芙和青萍姐姐也没有这么大面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