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不见了,我只觉得眼前一黑,一下子摔到了地上。这是我有生以来的第二次昏厥。
醒来时,我发现自己挂着药水,正躺在医院的的病床上。旁边站着黎邵东、小西,还有园长。
“孩子,我的孩子呢?”记忆渐渐在我的大脑复苏。
我爬起来要下床去寻找孩子,可是手臂上的伤口像撕裂一样疼痛。
“孩子大家正在帮忙找,我相信不久就会找到的。”园长和蔼地对我说。
“快点叫护士来拨针,我要去找我的孩子。”我哭闹着。
“医生交待过了,你哪儿也不能,最好是乖乖躺在床上。”黎邵东用命令的语气说。
“你以为你去你就能找得到吗?你这么做只会让大家更加担心你。”小西看见我这么无理取闹,似乎有些气。但她没当过妈,所以她不能理解当妈的心情。
一听这样的话,我浑身软了下去,伤心欲绝地说:“如果儿子有什么不测,我也不活了。”
不一会儿,我晕沉沉地睡了过去。可能是失血过多,也可能是受到了惊吓,一进入睡眠状态恶梦就袭来。在梦里,我看见皓皓被几个坏人按着,有个蒙面的黑衣人拿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刀,要挖儿子的心脏。我尖叫着,满头大汗地醒了过来。
病房里静悄悄,一个人没有。大家都不知到哪儿去了?
我焦急地向门囗张望,希望有人会跑进来告诉我喜讯。但除了值班的护士,鬼影也没找到一个。莫非这孩子给人贩子抓去了?我越想越害怕。
我问护士要了个棉花团,然后等护士走了以后,偷偷地把针拔了。
拔完针,我拿出我的包,蹑手蹑脚地离开了住院部。
来到大街上,太阳已经落下去了。我的手臂上绑着绷带,引起了不少人的则目。
我再次来到儿子丟失的地方——垃圾桶。可是无论如何翻找,这里除了垃圾还是垃圾。
不一会儿,头又晕沉沉的,我不得不扶着墙站着。
突然,有一只手拍了拍我的后背。我努力地睁开眼,只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穿着破旧脏兮兮的衣服不满地望着我。
“你也是来这儿捡垃圾的吗?这是我的地盘。”她用本地话跟我说。我虽然不能完全听懂,但可以听出大概意思。
我摇摇头,看着她熟练地拿着一根棍子翻着垃圾,我突然想起了什么。我伸手拍了拍她,问:“有没有看到一个小孩?”她摇了摇头,好像没听懂我说的话。
我只好用手比划着,像说哑语一样。见她一怔,我就知道有戏。我从包里抽出两张百元大钞比划着,只要找到那个藏在这里的小孩,就把钱给她。
她一听转身就走,我不明白什么意思。她走了几步,转过身来朝我招招手,示意我跟上来。
我浑身充满了力量,伤口也不觉得疼了,脚底生风地跟了上去
在一个简陋的房子里,我的儿子皓皓正坐在一张床上和一个小姐姐玩。他的脸脏兮兮的,像只大花猫。
看见我,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张开双臂,向着我大喊:“妈妈。”我顾不上疼痛,紧紧地抱住我失而复得的宝贝。
老太太叽哩呱啦地说起话来,大概的意思是:她儿子死了,媳妇也跑了,留下年幼的孙女给她。养老金不够养活两口人,所以她才想起了拾废品来补贴家用。那天,她捡废品捡到那儿,就发现垃圾桶旁藏着个小男孩。
突然儿子大叫:“妈妈,你的手出血了。”我这才记起来我受了伤。
这时,包里的手机响了。我拿出来一看,是黎邵东打过来的。
“你这个蠢女人,你不要命了。若不是接到医院的电话,我都想不到你竟然从医院跑了出来。告诉我,你现在在哪儿?”
虽然被骂,但我忍不住笑着说:“我的儿子找到了,我的儿子找到了!我在那个巷子里,那个巷子尽头有一间破旧的小屋。”
说完,我无力地靠着床沿,眼前的东西变得越来越模糊。
“妈妈,妈妈!”儿子一个劲儿地叫。
“妈妈累了,要睡一下。”我用手摸了摸儿子的头。说完,手就不受控制地滑落下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好像有人在背后。可能是出了屋,风一吹,我就醒了。
竟然是黎邵东在背我。他可能也发现我动了,回过头来对我说:“车就在外面,马上就到了。”
“皓皓呢?”我吃力地问。
“他被园长接走了,你放心吧。”
我无力地趴在他后背,感受着他传递过来的体温,突然有点心慌。这些温暖曾属于我,但是现在它却属于另一个女子,而且那个女子是我的好朋友。
这条巷子可真长,走了好久也没有到外面的大路。走着走着,黎邵东突然停住了。
我无力地睁开眼,我看到了一无比熟悉的面孔。他怒目圆睁,咬牙切齿,手握拳头,像一头准备发怒的豹子。
“你终于知道来了。”黎邵东一点儿也不惧怕他的愤怒。
“把她给我!”于慕凡命令道。
黎邵东停了下来,任由于慕凡把我抱走。小巷里,黎邵东一个人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静静地看着我们走远。
一路上,我们一句话也没说,空气仿佛凝结了一般。末了,他问:“你离开我就是为了来找他?”我没有回答,有一滴泪从我的眼角滑落,随风飞落在小巷干枯的石板上。
他到底没有懂我。
“你还猜疑我,你自己不是也这样吗?”
“放开我!”我突然大声尖叫并挣扎起来。这样使我的伤口更加疼痛。
“别挣扎,像只野猫。如果不是因为你有伤,我直接把你摔到地上。”
我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狠狠地夹住他的后背,他发出一声惨叫。
“好了,我不说了,等你伤好了我们再算账吧。”于慕凡越来越不可理喻了。
从于家出来的那天起,我就永远不想再回到于家。我恨他的父母轻视我,也恨于慕凡只听他父亲的摆布,豪无个性可言。
但我隐隐有种预感,我和他之间的事情没有那么容易了决。所以,该来的终归要来。
我的伤口并不深,只是刀口划得太长了,因此缝了不少针。但年轻的身体总是恢复得很快,一个月后,我就痊愈了。
这些曰子,是慕凡一直在照顾我,黎邵东我再也没有见过。小西来了好几次,每次欲言又止。
一天,慕凡对我说:“跟我回去吧,这里这么偏僻落后,对于小孩来说,没有更好的教育资源。”
“你家的教育资源好吗?我怕我儿子长大后,会变成只认金钱不认亲的势力小人。就像你,离不开你爸,离不开你这富二代的头衔,更离不开没有钱的生活。”
“闭嘴!”于慕凡扬起手来想打我,随后手又无力地垂下。
“这么激动干嘛?是我擢对你的软肋了吗?我受够了仰望别人鼻息的生活。”
“你是为了他吧?——黎邵东。”于慕凡再也不像以前相信我了。
“别胡说八道,他有女朋友的。”我紧张地向门口张望。
“我看你们是余情未了吧,他看你的眼神连我都能读懂,我不傻,我也是个男人。”
“他女朋友是我好朋友,我希望你别在无理取闹,我不想伤害他们任何人。”
“所以,我就活该被伤害,是吗?”
“随你怎么说吧,反正我是不会回去的。”
“无情,真是无情,当我接到那个瘸子的威胁电话时,我担心得不得了,慌慌张张地赶来,谁知我看到的是这样一幅画面,你知道吗?我的心像碎片一样洒了一地。”
“他是为了救我,如果没有他,我早就死了。”
于慕凡在病房里踱来踱去,踱了一会儿又问:“真的不跟我回去?”
我摇摇头。
他有些气急败坏地说:“你不回去,我可要带儿子回去了。”
“带吧,如果你觉得那个不是你亲妈的陈萍可以好好地带儿子,你就带吧。”
于慕凡双手撑着窗台,望向窗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我给你时间,你好好考虑一下。”
“不用了,我决定的事情从来都没有改变过。”我坚决地说。
“我们之间真的不可挽回了吗?”于慕凡貌似很痛苦地说。
“我想你应该和谢宛如在一起,这样你们两家人都皆大欢喜了。我觉得我隔在你们中间总不像那么回事?”我苦笑着说道。
“我喜欢谁是我说的算。”
“但是有时很多事情不是你说的算,比如说改变你父母对我的偏见。”
这时,于慕凡的电话响了。他一接,神色凝重地应了几声便挂了。
“我有事先走了,等我回来,别跟那姓黎的小子在一起,不然会出事,会出大事。”
于慕凡说完,便匆匆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