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妈妈来后,我们两个人轻松了许多。于慕凡妈前妈后地叫着,倒没有一点违和感,仿佛他和我妈很熟似的。妈妈照顾小孩真有一套,从洗澡到换尿片,样样都收拾得干净利索,夸她两句时,她得意地说:“当然,你们哪个屁股不是我洗着长大的。”
照顾一个小屁孩是一件多么辛苦的事,我不禁感叹,养儿方知父母恩呀!
闲下来于慕凡无所事事,有一天他对我说,他要重整旗鼓,把那个倒闭的厂子再办起来。我欣然同意,男人嘛,总要为了事业拼搏,而不是整天穿梭在这些柴米油盐的琐事之中。
那天,于慕凡早早地出门去了。中午听到有人敲门,我还以为是慕凡下班了,满脸笑容地跑去开门。但门一开,我的笑容立刻僵住了。只见陈萍傲娇地站在门口,身后是身材高大,面无表地陈姨。
“是你们。”我的好心情一下荡然无存了。
“韩小姐,别来无恙。”陈萍笑道。但我认为她最好还是不要笑,因为她一笑,我身上的汗毛每根都会竖起。还没有等我请,她们就顽自进去了。
“放着好好的别墅不住,就住在这破屋子里呀。”陈萍环顾了一下屋子,然后饶有兴趣地瞥了我一眼说。
“别墅太大,不适合我们这些小人物住。”我豪不示弱地反击。
陈萍的脸拉了下来,靠近我小声说:“看你的外表中规中矩的,其实你非常狡猾,非常地任性,非常地讨厌。”
我面不改色地回答:“都一样了,还好吧。”
“特别是这个样子,最让人咬牙切齿。”陈萍的眼晴里增添了一丝狠狠的目光。
“当然,只有蠢人才会与你合得来。”我一边说一边保持微笑。
她冷笑道:“女人爱顶嘴多可不好。”
她一边说一边走到婴儿床边,看见儿子正在安睡,便伸手轻轻地抚摸儿子的脸庞。我专注地盯着她,生怕她会对儿子做什么,毕竟她不是慕凡的亲妈,当然也不是我儿子的亲奶奶。
这时妈妈从厨房里端出两盘菜,看见陈萍她们便愣住了。
“青子,她们是……”
看见我的脸色不大好,陈萍就自我介绍起来:“我是慕凡的妈妈,这位是陈姨,是我们请来的高级育婴师。”
妈妈大大咧咧地迎上去,没看出我不自然的表情,热情地打着招乎道:“原来是亲家母,来来,来吃饭。”
陈姨习惯地用纸巾掩着嘴,把身子往后倾了倾,说:“我来看我孙子,我这个做奶奶的还没到,没想到外婆却先到了。”
妈妈立刻听出了弦外之音,换了另一种口气说:“我也觉得奇怪,孙子都十几天了,你这个做奶奶怎么这个时候才出现?”
陈萍没话说了,就拿陈姨出来当挡箭牌。
“说得也是,我这个奶奶没当好,就先劳烦您这个姥姥了。但以后不用你操心了,这是我们家请来的高级育婴师,照顾我孙子的事就由她来做好了。”
妈妈脸色沉了下来:“我的孙子这么小,干嘛让别人照顾呀,你看她这那么大块头,能照顾好小孩吗?”
“所以说你们农村人孤陋寡闻,高级育婴师,懂吗?经过专门的机构培育出来专门照顾婴儿的职业。”陈萍用很轻蔑的口气说。
“哈哈哈……”妈妈大笑起来,“这种事情还要培训,我们女人不是天生就会吗?说我们农村人孤陋寡闻,我看是你们这些城里人太懒了,有几个钱就整出个育什么师。”
我看见陈萍气得差点说不出话来,忍不住偷偷地笑。虽然妈妈说的话并不全对,但是她说出的话真的很幽默。
这种舌战持续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啰啰嗦嗦的,听得我心烦意乱,而妈妈与陈萍却乐此不疲。我抱着儿子回了卧室,蒙头就睡,懒得听。
过了一会儿,妈妈走进卧室把我拉了起来,说:“你倒看看,你家婆自己走了,把哪个高级什么师撇在这里了,什么意思呀?做给谁看呢?”
我从门口看过去,陈姨已经把沙发当成床铺好了,正坐在上面悠闲地看着电视。本来房间就拥挤,加上身材高大的陈姨住在这,房间显得更加小更加拥挤。我的顿时觉得呼吸有点不顺畅。
三个女人一起照顾一个婴儿,那还不得吵起来。
没想到,下午我妈和陈姨就为了儿子洗澡的事吵了起来。
“哎哟,你小心点,孩子这么小,你的动作怎么这么粗鲁,小心伤着孩子,还是我来,我来。”妈妈在卫生间里大叫。
“还是我来吧,你这动作磨磨唧唧的,孩子都着凉了。这种天气,这么小的小孩洗澡不能超过5分钟,懂不懂呀?”陈姨的声音更大。
“这孩子又不是暖房里的花朵,瞎扯什么呀?”
“大姐,你要相信我们的专业能力。”
“你这手抓着我孙子的脚就提起来,这么粗鲁的动作叫专业能力,得了吧你,打死我也不相信。”
……
孩子吃晚饭时,妈妈弄了点米糊要给儿子吃,陈姨立刻拦住她说:“这么小的孩子应该坚持母乳喂养,你竟然给他吃这个?这样对小孩的胃很不好的,赶紧倒了!倒了!”
妈妈气得火冒三丈:“我的几个孩子都这么喂,哪个不是活蹦乱跳的,也不见哪个落下毛病呀。”
“现在是什么年代了,还和以前比,难怪会变成老古董。”
“怎么,你说谁是老古董?”
......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我看两个就够了。
晚饭过后,儿子拉了,我大叫:“宝宝拉粑粑了,谁来弄?”
妈妈瞪了陈姨一眼说:“你去吧,什么事都能说成专家,这种事也应该有什么好办法弄而不让手脏吧?”
陈姨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回答:“这种事没什么技术含量,我只负责为母亲提供莱谱,还有为婴儿提供喂养方法,给幼儿做操,而处理粪便这种事是由保姆或你们自己管的,不关我的事,不在我的职责范围内。”
“怪不得没人请你,我看你还是从哪来回哪里去吧,我们供不起你这个大神。”
“这是我的工作,我已经完成自己的职责,你凭什么让我走?就是老板也不能随便解雇自己的雇员,何况你们也不是老板。”
妈妈一时语塞,跳起来走来走去。陈姨歪坐在沙发上,边嗑瓜子边看电视,一副悠哉悠哉的样子。
妈妈用手指她骂道:“你再不走我就告你私闯民宅。”
“如果你觉得我做得不好也行,给我在这住一个月,跟老板领了工资便走。”
“怎么?白吃白喝还想拿工钱,你脸皮可真够厚。”
……
人都说水深无鱼,人贱无敌,这句话寓意深刻呀。
我无奈,只好自己替宝宝擦洗了。
晚上,于慕凡回到家里,看见陈姨觉得有点奇怪,便把我拉到房间里偷偷问。
我没好气地说:“你自己打电话问你妈去。”
于慕凡自讨没趣地走开了,过了一会儿他又过来,看着我拉长着个脸,关心地问:“你怎么啦?不舒服?”
我摇摇头,他摸了摸我的额头。我不耐烦地把他的手拿开,说:“我没病,只是烦。”
于慕凡担心地说:“会不会是得了产后抑郁症?”
我捂住心脏说:“我何止抑郁呀,我都要发疯了!”
于慕凡夸张地盯着我问:“有这么严重?”
“明天你就叫那个陈姨走,我实在受不了。”
“有两个照顾你不是更加好吗?别人还求之不得呢。”于慕凡狡黠地笑着说。
“好得不得了,她们俩只顾着吵嘴,哪有时间理我。陈姨不来的时候,妈妈还照顾得好好的,她一来,妈妈整天就和她吵,而且还吵不出结果来。她要是再不走,我走还不行吗?”
本来我的双手是撑在桌子上的,说完后我颓然地趴了下来。
“好了,别烦了,我会叫她走的,不过今晚就算了,这天都黑了。”
“就知道你是个大善人。”
“我知道你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我也不想让你不高兴。我希望每天下班后,你都棒着个笑脸在家等我。”
我抬起头,看见他嘴角微微上翘,眼里盛满了笑意,正深情地望着我。我的所有烦恼就这样被他的浓情密意融化了。
见我气消了,于慕凡刚想转身出去,我一下拉住他的衣角。
“可是有一件事,我忘了问你。你一定要老实回答?”
“什么事?你说吧。”他蹲下来,与我平视。
“你和谢宛如之间到底是什么回事?为什么你父亲说谢宛如进监狱是为了救你?”
“韩青,有些事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而是怕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相信我,我心里只有你,真的,关于这些事以后我会慢慢告诉你。”
“她为你付出那么多,迟早都是要你还的。”
他看着我不语。
我想我眼里一定写满了忧伤,因为我看到了他眼里的疼惜。不知为什么,我觉得跟于慕凡在一起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那种幸福像是偷来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