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桐花一边想着一边推开房门,房间里一片漆黑,衬着月光,她出手在桌台上隐约看见的蜡烛上点了一下,蜡烛如约亮起,她转身关上门。
屋里还是很暗,但是比起刚刚也要好上许多。
于桐花就着烛光,把衣服平稳的放在桌边,脱掉身上的衣服,不熟练的换上罗衣,长裙飘飘,只是这小屋没个镜子,她也不知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样子?于是她也不顾了,继续维持白天的丸子头,她有些为难的把裙摆朝上拉了一下,抻手拉过小凳子,脱掉长靴,她斜身捞过放在桌旁的粉色绣花鞋,换好之后,蜡烛忽然灭了,把她又吓了一跳。
但想着自己的身份,她只好故作牵强的支起身子,举起手指又点了一下蜡烛,可不知,眼前忽然站出一个人,把她活活吓了个半死。
女人扶手拉住她的胳膊,好让她有了些支撑力。
女人鬼魅一笑,“蚂蚱,我是王爷让来伺|候您的,叫做,茵茵...可能因为太过矮小,还不小心惊了蜡烛,让蚂蚱姑娘受惊了,实在抱歉。”
茵茵,果然是个称其名字的女人,不过,看其面向也不像是个女人,准确说也只是个小丫头吧。于桐花被迫坐稳身子,想了一会儿,才问,“伺|候我,我有什么让你伺|候的...”
还不等她说完,茵茵便已经拉上她的衣领,啧啧的摇了摇头,表情也甚是嫌弃,不过..看她这样,于桐花也不奇怪,谁让她从未穿过这样的衣服。
此时想来,昨日的衣服就已经够惊喜的了,今日的,更是..惊喜,想想刚刚青阳晗青明明说让她穿个普通的衣服,可一摸手下的面料,又岂能是她这种人穿的呢?或者说,这种面料的衣服,在仙界,就算是她想要,哥哥也不会给她惯那毛病让她穿的。
毕竟作为小仙的她是要历练的...若是在练飞的过程中穿上一身这种轻如鸿毛的衣服,最后穷了再换身衣服,也只能是前功尽弃。
故而,这种道理,她也是清楚的不得了。
茵茵看她不说话,只是呆滞的望着一处,随眼看向门前站着已经变了脸色的三金,一想王爷那摸不明白的脾气,便是慌张起来。手下也没了轻重。一会儿轻一会儿重,把于桐花弄得为难,也懒得再去考虑其他的。
“那个。”为了不让这丫头丧失动力,她也只是小声提醒了句,“你轻点,别慌,别慌。”
可茵茵却像是没听见的样子,动作更过分了,直到把于桐花里三层,外三层都整了个遍,才笑着擦了把汗,小声道:“姑娘,你不知,皇宫的规矩多,奴婢也没办法,若是整理不好,让人笑话了,吃亏的也只是姑娘。”
皇宫的规矩果然如此,于桐花不自在的点了下头,不平不稳的站起身,茵茵则是眼尖手快的覆上她的腰带,再是她腰以下的裙摆,好是整理顺了,她才牵强的扬起嘴角,继续笑:“姑娘,走吧,今日王爷在,今日之后,王爷可就不能处处替姑娘着想了,到时候,在宫里,姑娘也只剩茵茵一人,虽然茵茵为人大大咧咧,但茵茵可以保证一定把姑娘弄得服服帖帖,不被欺负。”
茵茵看着也只是个小姑娘,此时,她能这样说话,想来也是欣慰,可实属怕麻烦的于桐花果然还是不能接受这样的变迁。
准而确之,她也只是个乡下的野丫头而已。
但是,事已至此,她又能怎样,不去和去的结果都是一样...如果真的逃跑了,以青阳皇室的性子,自然也会想方设法将她的画像贴边大江南北,就算易容了,她的名声也会止步于,欺骗换皇室王爷的女人。
然而此时所设想的结果,更像是当年常德所担心的。如此一融合,她倒是想念起了那在冥界当差的常德。
茵茵看她又不说话,抻着脖子又道:“姑娘,不要觉得茵茵说的错,若是皇上和太子还有皇宫那些人不知道你的存在,不去也就罢了,可你的事情人皆可知,如今,王爷将你献给太子,都是为了你好,明个太子成亲,说不定,太子看你跟那个于姑娘一样也就把你收了呢?”
如果被太子看上,如果被太子以于姑娘的身份看上...
被王爷献给太子..所有的猜测都变成了现实,她的存在果然如此。
门前...青阳晗青绕过三金,三金悲痛的看着自己可怜的王爷,想要辩解,可又不知从何说起。青阳晗青笑着走到她们身前出手扬起于桐花的下巴,逼着她看上自己眼睛,随即,他道:“对不起,我只能这样。”
最后,他也只留了那一句话,便松开她转身离开了。
......
最后,她也只好以‘于桐花’替代品的形象被送上了马车。
马车里,她笑眼看着对面坐着的茵茵,茵茵面无表情,但她却无谓的又笑了一下,“若是我告诉你我就是于桐花你会相信吗?”
如果可以,她宁愿动用所有的仙术离开,可她不是真正的神仙,自然抵不过外面仙术在她之上的青阳晗青,或者说,就算可以,她也没有勇气和力气吧。
马车缓缓行入皇宫,对面的茵茵始终没有说一句话,直到不远处响起,“王爷到。”茵茵才恍惚的说了句,“姑娘,到了,收拾一下,咱们下车吧。”
到了,下车吧。
看着对面起了半个身子的茵茵,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既然真的到了这里,这个她一直抗拒的地方...此时她才恍惚过来,稍后见的人,既然是那个她一口一个了断的青阳晗煜。
那个世界,她明明决定了一切,明明了断了一切,可最后,她还是无法抗拒天的安排。
.....
天界。。姻缘仙拿着又将断开的红线,跑到冥王和天帝的棋盘旁,和那天一样的模样,但口气却是轻松,“二线断了一根,天帝,明显的,于桐花相惜晗青的这根是人为,但晗青的仙却是丝丝相连,这样看来,晗青王爷也只是一厢情愿,桐花,心里的那个人始终只有晗煜一人。”
天帝认真盯着冥王手中迟迟不肯下落的黑棋,不耐赔了眼姻缘仙手里的两个小人,“你还真是认真,不过,在本帝看来你的认真也只是多此一举,爱就爱,不爱就是不爱,而且,我都已经跟仙界所有的仙家宣布不要再管桐花的事情了,怎么?难道姻缘仙那日没在?还是怎地?”
“不是的,”姻缘仙撩开挡住耳朵的白发,呲着一排空洞到不行的小黑牙,“只是想要认真了,天帝不知,千年来,我研究这个研究了多久..”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冥王,改了措辞。
“尤其是冥王的妹妹,红线忽悠忽无,好像故意的一般。”
冥王着手下定久久没有落盘的黑棋,打了个哈切,“我那妹妹可不比其他仙家,当年的她可是魔界的魔尊,虽然魔界分界多,她也只是那山脚蛤喇里的小魔尊,但她的人品却不一般,听魔山上当年在她旗下的小魔说,当年她可是撮合了好几对,甚至..甚至还有魔说,她的红线都被她自己掌管了...所以,姻缘仙,你所说的都只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不算事。”
天帝也道:“姻缘仙,就当你老了,不说了,今日我再跟你提一遍,桐花的命运不需要任何人来掌管安排,她不比其他人,需要自省,若是咱们强上了,最后,她成了魔,你说说那事情谁来负责。”
天帝说完笑着拿起盘上多出的黑棋,“今日的五子棋,我赢了,冥王可得愿赌服输。”
“那是必须。”
冥王说着抢过姻缘仙怀里抱着的小人,盯着小人同于桐花简直如出一辙的鼻子眼观察了一番,“不是我说,我妹妹长得丑,但也没你做的这么丑不是吗?”
“那都是小人,不要看了,咱们继续。”天帝笑道。
姻缘仙听言,自知明了的抢过冥王手里的小人,“天帝,晗煜和于桐花的线死死连在一起了,而且,据我所知,魔界的晗日,还有漆雕的漆雕彦,那红线也和桐花相连,就因如此,若是天界在坐以待毙,最后,她还是会成魔。”
“不会。”
冥王阴着脸。
姻缘仙不觉一愣,“冥王,那是你妹妹,你自然要那样说话,可殊不知,你那妹妹给天界带来的麻烦确实不少。”
“那又怎样。”冥王冷冷道:“晗日是我冥界的人,前些年就已经界定了,只是没传出来罢了,漆雕彦,也只是一厢情愿,再加上我那妹妹对晗煜的专一,我想你口中的那种事情根本就不可能发生,而且,有些话姻缘仙你自己也说了,难道不记了吗?”
“我是说了,可就怕万一。”
“没有万一,你赶紧收手。”天帝低声吼了一下。姻缘仙借此也没了说辞,只好松开青阳晗煜和于桐花之间相连的线,随后又把青阳晗青和于桐花的紧了一下,出手递到天帝和冥王眼前晃了好些下。
“天帝,冥王,其实..其实这才是此时她们红线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