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没有,那就跟我去,没什么大不了的,你的身份只有我知道难道忘了吗?”
“没有。”
就是因为没有忘记所以才会害怕,想起山坡上青阳晗煜看自己的眼神,她不觉还是会有些恐惧。和前面想的一样,若是让青阳晗煜和青阳晗日发现她的存在,他们也不会再把她当做当初的于桐花,只会将她误会成青阳晗青用来对付青阳的武器。
如此一来,青阳晗青也会变得危险。于桐花默然避开他盯着自己的眼眸,心想,青阳晗青是一个看上去精算心机的人,可事实却是个什么都不懂只知道自以为是帮助别人,一心孤独的人。
而此时她的存在也只是他的危机,如果她不出现,也许今日的他也不会面临这样的危险吧。
可是,那终究也只是想象了,一切来的都太及时,若是她不去,也会给他带来无尽的伤害。亦或者,只要青阳晗青保持沉默,她此时的想法或许也只会被当做猜测。可青阳晗青这两天多出的表现,不得不说,她真的害怕他会做出那种让人无法接受的傻事。
比如真的和青阳晗煜说的一样,他本就是那种宁愿用自己最亲近的人去交换王权,也不愿给自己留后路的笨蛋。
青阳晗青笑着追上她多疑的眼神,轻声道:“又在胡思乱想,或者说,蚂蚱不想去,还是又在想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没有。”
她继续惯用的台词,但心里却已经烧上了心口,说是器口难辨还不如说是想得太多,此时看着眼前这个人,她是真的无措了。
如果因为她,他出事了,又该怎么办?姑且放下那不足挂齿的计划不说,她也不想看着他出事。
不过那边的三金还算是有良心,回来了。
看着三金,就好似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于桐花越发自觉地朝后退了一步,也不管脚下的马粪,激动朝着三金靠了一步。但三金却依然是刚刚不想着试她的眼神,急忙蹲下身,拿着袖子提她刮去鞋边的马粪,口里连忙说着,“王爷,那边催了,要不赶快让蚂蚱换身衣服吧,要不...被皇上嫌弃了,可是要掉头的,蚂蚱年纪虽然长了,但却也是个如家小姑娘的模样,若真的就这样死了,划不来啊。”
三金说的对,这样死了确实划不来。
可是,站在现在这个场合的自己,又能埋怨什么?说不去,说去,都是一样的命。穿的好了,可能会要命,穿的差了依是如此,反正左右的结果都差不多。
亦或者,重新站在三金的角度想一想,他的话倒是在理,就算死的是自己也不能是眼前这个什么都不懂的青阳王爷不是。于桐花眉心一紧,斜身推开腿旁的三金,拉着袖边随便在鼻子底下蹭了两下,笑道:“不用收拾了,就这样去吧,我呢?也就这样了。”
“不行。”
青阳晗青忽然喊了一嗓子,把她吓了一跳。
“怎么就不行了。”她轻声道。青阳晗青好作有事的收了一下腰间挂着的匕首,深怕她会像那天一样自残。
三金稍有甚是的模样,于桐花不解的看了他一眼,也不知在说些什么?青阳晗煜弯身撤住三金的后衣领,“三金,去给蚂蚱拿身得体的衣服,不需要昨天穿的那身,普通些就行了。”
或许今日把事情给她全全说出来才是好...再想,若是把事情都放在明日,或许最后也只会因为他和她把青阳弄成笑话。但若是今日,将话全部都说清楚了,桐花或许还能在规定个的时间内当上太子妃,青阳也不会发生那种事情。
虽然这样做的弊端他都清楚,可不这样做,永远也不会有结果。
青阳晗日和青阳晗煜对于桐花的感情深如骨髓,如此一个和那个女人相同的模样的人,想来就算怀疑,他们也不好下手去伤害她吧。
青阳晗青想着,于桐花却是布满的嘟起嘴,三金如命离开了,马厩里也只剩她们二人,想着也不需要再隐瞒什么?
于是她停顿了一会儿,坦坦荡荡的扬起脖子,瞪着他淌如清水的双眸,“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穿成这样就可以了,不需要换衣服,而且,我本来就不想去。”
“我知道你不想去。”
青阳晗青小声道:“你是谁我知道,你的一切我都知道,我是青阳的王爷,更是天上的王子,蚂蚱,我不管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今日我为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就算你以后恨我也好,厌我也罢,我都要这样做,桐花,我只这样叫你一声,因为你是我的蚂蚱,不管你去哪里,你到了哪里你都是。”
蚂蚱...
----“本王想了一晚上,还是决定叫你蚂蚱,在观察你的睡相确实有些像那没事乱跳的蚂蚱。”
那是他的专属,是他们之间才会存在的名字。
可他们终归不是一条道上的人。
于桐花拐正脚脖子,笑道:“也许你说的对,王爷,其实你想把我送进皇宫然后告诉青阳晗煜她们我就是那个他们以为已经离世的于桐花吧,可是...王爷,你这样做没好处,就像刚刚三金说得那样,青阳晗日会要了我的命,更会将你误会成那种人,难道就算这样,你也无所谓吗?”
她希望他说,那还是算了吧,我要把你留在身边,带你去办案,等办好案子之后,我就放你去你想去的地方,因为不管到哪里你都是我的蚂蚱。
可那终究只是她的遐想,望着眼前这张忽然憔悴的脸,她无言了。或许只是懦弱了。他说的对,他是青阳的王爷,是天上的王子,自然想的东西也要在她之上。此时他能不说话,能够坦诚的看着她,就说明他已经做好了准备。要不,白天他也不可能跟突然出现的青阳晗煜说,“虽不知晗煜为何要来这里,但这个人,晗煜还不能看,等明日,明日打扮好了再看,也不有失我的面子。”
也不会当着青阳晗煜的面,跟她说,“蚂蚱,我们的太子爷可是个好人,若是有机会让你跟了他,你可就不用再吃那种东西了。”
其实他都知道,她想的对不对。
一切都成了未知,或者,这一切早在她不知道的时间,就已经被他输了限制,她也只是他手中的傀儡罢了。
于桐花努力克制着眼角莫名欲要流出的眼泪,坚强的模样,青阳晗青倒是无谓的笑了一下,随手借过三金慌张递上的衣服,“前面有个小房子,你进去把衣服换了,换好了,我带你进宫。”
他完全忽视了她刚刚的问题。
然而此时在于桐花看来,他的沉默寡言可能就是答案了吧。无论是猜测也罢,本来就是也好,都已经不重要了。人生就是如此吧,到了尽头,才会发现就算想着重新开始也只是妄想了。皇宫,那个五年前,她一直抗拒的地方。今天却要被迫以这样的身份带进去。
是好还是坏她断然已经分不清了。
或许此时的她会好奇,也会胆怯,可就算那样又能改变什么?好奇,也得去,不好奇,也得去。于桐花想到这里,抻手笑着接过青阳晗青递到自己身前的衣服,踉踉跄跄的朝着他指着的小房子走去。
青阳晗青和三金站在原地看着她行远的背影。
三金悲楚的吸了口气,还是没忍住,“本来今日她会逃走,会被王爷以另一种形式带回来,送进皇宫,可现在,此时看着这样落寞的蚂蚱,王爷,我觉得要不编个理由,别让她去了,至于前些天王爷说的那些,三金也当没听见,咱们还是不要那样做了,蚂蚱再怎么也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女人了,送进皇宫也只会被当做傀儡,受人欺负的。”
青阳晗青无谓淡笑,有些事情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可有些事情就算清楚也不能改变,不是吗?漠视过那三金口中可怜的女人,他道:“青阳晗日和青阳晗煜恨得只会是我,不会是她,她也只是个可怜被我利用的孩子,如今,事已至此,想着将她送到青阳晗煜身边的那一刻,我就应该清楚,一切都变了,解释不了的东西,还是解释不了。
“三金说得对,最后错的只会是我,不会是别人...但也只有这样,蚂蚱才能得到属于自己的那份幸福,哪怕那样的幸福需要时间来定夺。”他笑,“不过,我相信只需要一个月,一个月后,我会还给蚂蚱一个完美的爱情。”
一个月后,他可能就会死了吧。
.....
于桐花愣在房前,抱着衣服,心里怎么也不是滋味,好奇怪的感觉,和当年一模一样的感觉,难道又和当年一样,最后被鞭策其中的只有自己吗?于桐花一边想着一边推开房门,房间里一片漆黑,衬着月光,她出手在桌台上隐约看见的蜡烛上点了一下,蜡烛如约亮起,她转身关上门。
屋里还是很暗,但是比起刚刚也要好上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