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晴看到段剑锋一个人进来,有点惊讶:“孙得江呢?你把他一个人扔卫生间了?”
“哦,他在……他在方便呢,我来找卫生纸,你……你带了没有?”和一个差不多同龄的女孩子要卫生纸,还真是段剑锋的人生第一次呢,稍有踌躇。
聂晴真有点要抓狂的感觉,这家伙真是个抠门儿,买卷卫生纸会穷死你?从参军到读军校有两年多了,有哪一个男人敢向她要过卫生纸?不知道这是男女间的禁忌话题?不对,有要过的,不过下场很惨。
但考虑到情况特殊,聂晴还是很郁闷地从她的小包包里掏出一小沓纸巾递给段剑锋,小声窃窃地说:“都在这里了,拿去用吧。”
“扑哧。”一声忍俊不住的笑声从病房门口传过来,段剑锋和聂晴赶忙转头查看,只见一个人影转过身去,笑着跑了,看身形好像是许飞。
原来许飞正在看着宁大壮输液,忽然从病房门上的玻璃窗中看到了段剑锋举着吊瓶和孙得江过去了,起身打开门看了看,见二人进了卫生间,想必是孙得江又内急了,一会儿又看到段剑锋一个人踱回来,便过来想询问一下孙得江的病情。
不料却正看到段剑锋正在向聂晴要卫生纸,想起上一次有一个家伙向聂晴要卫生纸的下场,忍不住笑出声。
看到许飞扭头跑走,段剑锋倒也并未太在意。
聂晴却追到门口,嗔骂道:“看你个死样儿,有啥可笑的,一会儿不够了让他找你要!”
话刚说完,聂晴蓦然想到这样说是大大的不雅,何况身后还有段剑锋和同病室的其他人听着,不禁吓得捂住嘴,施施然走进来坐回凳子,脸已经红得像熟透的苹果,装作继续摆弄她的小包包,比刚才被段剑锋笑话袜子破了还要难堪,极像了个说错话做错事儿的小女孩儿。
段剑锋心底都要笑翻了,这么雷人的话也能从聂晴嘴里说出来?决定再安慰一下聂晴那受伤的心:“聂姐,没关系,不用理她,我代表孙得江感谢你的支持和理解,这点儿纸不够,我这就去找许飞要!”
“嘭”的一声,大家应该能够猜到,可怜的段剑锋屁股上又被聂晴踢了一脚,虽然段剑锋看到聂晴愤怒地站起来就心知不妙,这暴力狂又怒了,转身就跑,但还是没有聂晴快,被一脚踢出了病房门。
段剑锋心里很郁闷,不就是要点纸么?还是替别人要的,而且已经代表正主儿感谢你了,还要踢人家?真是暴力狂!不过觉得比昨天踢在屁股上那一脚力度要小多了,难道经过昨天的磨练,自身耐打击能力有了一定的提高?还是聂师姐脚下留情了?令人琢磨不透。
段剑锋一边想一边来到卫生间,孙得江正好完事儿。出来后孙得江还埋怨纸太少不够用,段剑锋一脸苦相——就这点纸还是用生命和鲜血换回来的呢。
段剑锋又一手举瓶一手扶人,原样儿返回。聂晴竟然没在病房,想必是到许飞那串门儿了,让段剑锋一颗悬着的心放下不少。
把孙得江安顿好,段剑锋又坐在了床尾,虽然聂晴刚才坐的凳子空在那儿,但他依然感觉到那凳子上充满了杀气,远离为妙。
不过没多久,聂晴就折返回来,径直坐到凳子上,也不理段剑锋,而是关切地询问起孙得江感觉怎么样来。这令孙得江是异常的感动,有美女师姐相伴,嘘寒问暖,就是再闹三天肚子也值得呀。
段剑锋见聂晴没再为难自己,倒也乐得轻闲,心道:还好,聂师姐不是一个没完没了的人,有气,撒出去一点儿就好了。
可能是药效发作,孙得江精气神恢复得不错,和聂晴二人越聊越投机,把段剑锋谅在一边,当作空气一般。
这令段剑锋稍有憋屈感,孙得江真是个重色轻友的家伙,也不想想是谁费心费力地把你背到医院来的?再看聂晴笑意盈盈的样子,和昨天给人的印象非常不符,难道是故意气自己呢?又一想,别拿自己太当根葱了,自己算人家什么人呢?
想到这儿,跳下床,讪讪地向二人道:“你们聊,我去看看大哥怎么样。”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病房门。
段剑锋刚走,聂晴对着孙得江一笑,关切地说:“你折腾了一晚上,刚有点恢复,还是要多休息的,再睡会儿吧。”
“没事儿,师姐,我不累,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孙得江意犹未尽。
但他一看聂晴的脸,已经冷冰冰地笑意全无,在那儿心不在焉的玩起了手机,立刻知趣地躺下来闭上眼睛,心里却暗道:这美女师姐准是学过变脸,变化也太快了,真让人接受不了,但这是为什么呢?刚才还和自己谈笑风生,真令人想不明白。嗯,是我谈话技巧不够纯熟,不能吸引女生的注意力,需要努力。
段剑锋出门后直接就去了隔壁,隔壁病房中其他的病号都输完液体回家了,只剩下许飞和宁大壮两人。段剑锋摸摸宁大壮额头,恢复得也不错,已经不发烧了,药到病除。转眼看到许飞还在旁边贼腻腻的看着他笑,不由地心中一阵气恼。没好气儿地说:
“笑什么笑,都怪你多事,我又被二师姐踢了一脚。”
许飞一听笑得更欢了,要不是在医院里,恐怕就要哈哈大笑了。
“你……你还真是个活宝。”许飞一手指着段剑锋,一手捂着嘴不让笑声太大。
“有这么好笑?”
“给你讲个有关聂晴的故事。”许飞神秘兮兮地道。
许飞的神秘之态引起了段剑锋的兴趣,作洗耳恭听状凑到许飞近前,坐到宁大壮对面的空床上听许飞讲起了聂晴的故事。
“去年冬天,我们队有一次在训练馆进行体能训练,旁观的一群人中,有一个男学员,富二代,经常去第三餐厅吃饭,可能看上聂晴了,我们训练结束后,追着她要电话号码。
聂晴其实不想给,因为这富二代很高调,在大庭广众之下就向聂晴要手机号,如果给他就相当于变相同意交往了,后患无穷。
于是聂晴推托说手机不准带,又没办法写下来。上课和训练的时候都不准带手机,这富二代却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支笔来,但没有纸,于是问聂晴有没有,聂晴说没有;又问有卫生纸没有,卫生纸也是纸,也能写字,聂晴还是说没有。
这富二代平时可能骄横惯了,反正不知道哪根儿筋不对,脱口说:我不信你作为一个女人,难道出门连卫生纸都不带?他认为女人和那个卫生纸……”
说到这儿,许飞停顿了一下,却不继续讲了,盯着段剑锋问道:“你猜结果怎么着?”
“这个装人的富二代嘴太阴了,有点儿下流,估计聂师姐怒了。”紧接着段剑锋又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聂师姐也踹了他屁股一脚。”
“错,但你猜得也不全错。”许飞故意卖了个关子“你前面猜对了,聂晴怒了,但后面猜错了,聂晴没踢他屁股一脚,而是踢了……”许飞不好意思说下去了,眼睛却有意无意地向段剑锋下面看去。
段剑锋又感到一阵寒意直往上串,不由自主地夹紧了双腿。还是不敢想像,磕磕巴巴地问:“难道踢了……踢了蛋蛋?”
“对,就是踢了那小子的那里,难以置信吧,聂晴可是个很传统的女人,眼睛里揉不得沙子。这富二代口无遮拦地在她面前胡说八道,不被踢爆……才怪。”
“哈,哈……”躺在床上的宁大壮大笑起来,原来他早醒了,被许飞讲的故事吸引,没吭声,听到这儿实在忍不住了,但笑了两声,才想起这是病房,要注意公德,捂住嘴强忍下去,不过眼泪却快挤了出来。
“嘘——”许飞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又接着往下讲。“这个富二代疼得在地上打滚儿,惊动了队长和纠察,结果聂晴和富二代都被记打架违纪了,还扣了分,不过事后聂晴一点儿也不后悔,跟我说,谁再向她要卫生纸,她就再踢爆谁的……那个……蛋。”
旁边的一个劲儿揉鼻子的段剑锋已经满头大汗,但许飞仍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段剑锋,我很为你担心啊,但我也很奇怪,你为什么现在还没什么事儿呢?”
“哦,事出有因,事出有因,你知道,是孙得江内急,我替他要的,不能算我头上,你们接着聊,我去趟卫生间。”说完一个箭步,抢出房门。身后又传出宁大壮和许飞的肆无忌惮的笑声。
在卫生间的水笼头下,段剑锋用手接着水洗了几把脸,凉水的作用让心情有些稳定,一阵庆幸自己躲得快,两脚都踢在了屁股上,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但转念一想昨天晚上,以聂晴踢纠察周班长那一脚的速度和力量,想踢自己蛋蛋的话也是轻而易举,看来是脚下留情的可能性比较大。
正在胡思乱想中,手机响了,掏出来一看,竟然是龙海生打来的。
原来龙海生早上出去在训练场上溜了几圈儿,胃里难受连早饭都没吃,回来一看同室几个人都没在,又躺下休息了一阵子,十点多了,还没人影,听到楼道里有学员议论要开会,也出去查看,发现公告栏的新通知,明天也就是星期日的下午两点,要求新学员到指定的教学楼报道,并召开入学后第一次队内会议。
所以,龙海生给段剑锋打了个电话,其实他原本不屑给这几个人打电话的,反正他们早晚回来也能看到通知,但看到段剑锋等三个人一齐行动,把他晾在一边,让龙海生感到很不爽。于是打个电话,借机问问几个人干什么去了。
电话接通后,龙海生告诉了段剑锋明天下午开会的事儿,接着又问他们三个人在哪儿。段剑锋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孙得江和宁大壮生病在医院输液的事儿告诉了他。虽然这龙海生和他们三个不对路子,但几个人终归住在一个寝室,还是要搞好团结的。
龙海生一听宁大壮和孙得江生病住了院,倒也表现得够意思,连忙说马上去医院探望。
段剑锋瞅了一眼楼道中悬挂的电子钟,琢磨了一下说:“不用来了,再有半小时差不多就能输完液体,到时候我们就出院回去吃饭。”
龙海生却坚持道:“没事,正好我去看看,然后一起接大哥二哥出院回来吃饭。”不由分说地挂断了电话。
段剑锋拿着电话一阵反思:是不是自己对龙海生存在偏见?判断有误?看今天的表现也是个重感情讲仁义的人嘛。
反正军事学院离这儿也不远,龙海生应该一会儿就到,段剑锋决定先不回病房,在楼梯处等龙海生。他也不想回病房,回宁大壮那边怕被许飞他俩笑话,回聂晴那边又觉得……后怕。能躲一会儿是一会儿吧。
果然,时间刚过了二十分钟,还不到十一点,段剑锋的手机又响了,当然是龙海生打来的,问在哪个病房。放下电话少顷,段剑锋就看到龙海生左手拎着一大串香蕉,右手拎着一手提袋苹果走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