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赶紧抛开杂念,将心思转回来,便听到定国公沉怒地道:“如今皇上身边全是些安逸享乐之臣,那些文臣老八股,就整天主张什么以和为贵,说穿了就是胆小怕事,才会让一个小小蛮邦如此地嚣张!”
阿九默了片刻,说:“发动战事,便会生灵涂炭,受苦的都是老百姓。皇上乃一国之君,自是要以大局为重。”
定国公又岂会不知其中道理,只是,身为武将的他,却是看不惯这样瞻前顾后的治国之法。
今晨听闻了这事,暴脾气的他便冲进皇宫面见皇上,却遭拒见。对于皇上要求云书去道歉一事,他觉得这有辱咱南梁王族的尊严。传了出去,百姓会怎么看待这个皇上?
懦弱无能,委屈求全。
如此,便会失去民心。
到底是年轻啊!决策不够魄力。
“那你说该怎么办?”上官云书显得躁动,“莫非真要我去跟那蛮国王子认错?你当初可是信誓旦旦地保证过……”
阿九淡淡噙笑,不急不徐地安抚他,“别着急呐。我答应过你的,绝不会食言的。”
“你还在卖什么关子,你到底在筹备什么计划,难道现在还不能说么?”
定国公也盯着她,说:“臭丫头,别故弄玄虚了。”
阿九一撇嘴,摊开两手,状似无奈地说:“这也急不来啊。你看,你们都将我的人打成这样了,我能怎么办?”
看向他们费解的神情,阿九解释道:“大宝可是我的秘密武器。你说什么时候训练不好,偏要挑在这个时候。”
阿九转头看着大宝,一脸心疼的说:“这也不知道多久才能恢复。”
“秘密武器?”上官云书一脸质疑的盯着大宝,“他能干什么?”
定国公听她一说,想到她突然让大宝拜他为师,不由地也怀疑起她的动机。“臭丫头,你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阿九看了看他们,神秘一笑,起身,朝他们勾勾手。
他们面面相觑,尔后带着好奇地围拢过去,附耳聆听。
上官云书听着听着,倏地瞪大眼睛,“这……这可行吗?”
定国公说:“竟然是如此不入流的手段。”
阿九眼一翻,没好气地说:“对付卑鄙下流的人,自然得用非常手段。这叫持人长短,攻其要害。”
“你竟然利用本公!”定国公板着脸说。他是个有身份的人,怎么也得端点姿态,做做样子。然则,他心里却是极赞赏她的机智。
“我想借助定国公的声威,必定会事半功倍的。”阿九毫无愧色的嬉笑道。
上官云书却有些迟疑了,他看向大宝,又看了看她,说:“我觉得这样做有些不妥……”毕竟让一个男人做这种事,实在有伤尊严。
阿九自是看出他的疑虑,心想这十七王爷,果然是正直有义气。
她笑道:“你们放心吧,这事我跟大宝早已达成了共识,只是演演戏,我也不会让大宝吃亏的。”她转头看向大宝。
大宝坚定地点头。
定国公沉吟了片刻,说:“这臭丫头的办法,也不是不可行……”
上官云书有些诧异地看着定国公,他竟然同意……
然则定国公行军打仗,可不是单靠一身武功就能击退敌人的。排兵布阵,谋略计策是必不可少的。有时候,也会用点非常手段。
阿九双掌一击,笑道:“好,那就这么决定了。”
她拉着大宝离开,忽又转脸对他们说:“希望十七王爷下次训练地话,给大宝留张好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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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阿九的计划已经准备得差不多,只欠东风了。
而皇宫里头,却也不甚平静。
“皇上,您一定要为臣妾作主啊!”俪妃哭哭啼啼诉完状,面含委屈地看着他。
上官君烨隐忍着不耐,安抚性地抬了下手,尔后将目光转向兰妃。
一旁始终沉静的兰妃缓缓开口:“皇上,臣妾没有推俪妃。”
“这么说是我故意诬赖了你不成!”
兰妃只是淡淡地睨了她一眼,却不作辩解。
“皇上,您当时可是在场的啊。分明是姐姐站在臣妾背后的,若非是有人推了臣妾,臣妾也不会掉到水里。”俪妃上前两步,咬着唇瓣,娇艳的脸上泪痕未干,一副楚楚可怜姿态地说:“若是平时,臣妾也只当是一个意外便罢了。可是,太医说了,现在是危险期。臣妾真的好怕……”
兰妃脸色微凝,冷冷地瞧着俪妃惺惺作态的样子,不急不徐地说道:“皇上,且不说臣妾没有那个念头。臣妾与皇上打小相识,十五岁入宫,臣妾最大的心愿,便是能看到皇上展颜欢笑。这些年来,臣妾无怨无悔。当初您宠爱娴妃时,臣妾尚无半点的怨言。而今,又怎会与俪妃争风吃醋,而恶毒的去伤害龙睿!”
一番诚恳的柔情话语令上官君烨微微动容。回想过往,兰妃一直是个善解人意,从不争不抢不闹,每次去她的行宫,她也不会像其他妃子一样在耳边吹枕边风,说三道四。
思绪被带回了从前,再回头想想,是有多久了……
好像习惯了她这般顺从安静,渐渐地便将她给遗忘了。
上官君烨深深地凝望着她,她依然是那副恬静淡雅地模样。
耳边,俪妃的声音不依不挠,听得烦不甚烦。
他眉头轻蹙了下,说:“好了,不要再吵了。这次只是个意外,朕相信兰妃不是那样的人。”
“皇上——”俪妃心有不甘,还想说些什么。
上官君烨又道:“你刚才受了惊吓,还是早些回去休息。一会朕让药膳房给你熬些安神的补药送去。”
俪妃一脸的不满,却见皇上表情冷淡,只怕这会再纠缠下去,会徒增反感。
然而,看到皇上这样的反应,她又担忧起来。她怀了龙种,皇上的态度却是不冷不热,这是不是代表,皇上对她的热度已经减退了?
俪妃顿时感到惶恐。刚把凤清歌那贱人赶出宫去,但看皇上对兰妃却又……
“这两天你就好好呆在碧瑶宫静养吧。”上官君烨说道。
俪妃愣了下,急急说道:“可是臣妾想陪皇上去狩猎……”
“这太危险了。”上官君烨说:“你现在身子还不稳定,不宜舟车劳顿。”
俪妃这性子,太急躁,心眼太小,喜欢小题大作。好好的赏个花,都能被她搅得没了心情。届时狩猎,还有鲁国使者王子一起,他可不想让她在人前有失仪态。
最主要的是,他心里对某个人有股强烈的冲动。想要见她,想要她陪着一起……
“可是……”
“好了,听话。”上官君烨语气轻柔,却是不容置喙的决定。
俪妃不情不愿的闭上了嘴,恨恨的瞪了兰妃一眼。
兰妃恬淡地表情不变,没有得意,也没有一丝炫耀,宠辱不惊。
“啥?皇上邀我参加狩猎大会?”阿九一脸错愕。
上官云书点头,也感到很意外。
“那……是所有的达官贵人都会出席吗?”
“当然。这可是一年一度的狩猎大会,王孙贵族,大臣官员都会参加,还可以携带家眷。”上官云书说道。
阿九蹙了下眉,说:“我不想去……”
所有人都会去,那她出席,立场多尴尬啊。不仅有皇上,还有九王爷,还有沈君墨……
妈呀,想到这些人物齐聚一堂,顿时起了鸡皮疙瘩。
她自认还没有那强大的定力去从容的面对他们。
“皇上已经下旨,不去,便是抗旨。”
去他的旨意!阿九咬咬牙,不情愿地问:“那抗旨会怎么样?”
上官云书耸耸肩,云淡风轻地说着很严重地话:“这就得看皇上的心情了。抗旨,罪可当斩。”
阿九:“……”
这破古代,活得真是憋屈啊!
时间一晃,狩猎地日子便来临了。
顶着抗旨便要斩头的毫无人性的、残无人道的、暴君式的强制命令,阿九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应了。
早早地起床,架子上已经放好了水盆和洗漱用具,大宝在外等候着。远远还隐约听到定国公那暴性催促。
阿九三两下便将自己梳洗整理好。
她将乌黑长发扎成一束,只着简约的服饰。既然是狩猎,那意味着要骑马,所以一切简单就好。
当他们匆匆赶到宫门的集合点时,只见一队人马早已等候多时。
第一眼,便看到了最前面的沈君墨沈将军。
阿九脸色微沉,那晚的不愉快,让她此刻最不想见的人,便是他。
沈君墨一袭墨黑长袍,衬着颀长伟岸的身躯,散发浑身的贵气和冷劲,半绾的发丝风中张狂飞扬,飒飒雄姿,迷倒众生。
而他的身后,则是那些官家小姐,费尽心思的精心打扮,个个娇俏妩媚动人,无形中较劲,不知是想吸引谁?
阿九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她们看起来倒一点都不像去狩猎。
相较之下,她穿着便简单得多,却不逊于色,没有多余的首饰装扮,倒生几分脱俗气质。
沈君墨目光在她身上逗留片刻,难得主动出声,“你这装扮……挺随性的。”
阿九撇撇嘴,“又不是参加选美,干嘛要把自己打扮得像孔雀一样。”
不高不低的声音,恰恰落入了身后女子们的耳中,脸上的微笑僵滞,暗暗瞪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