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故作坦然镇定的看着他,道:“定国公想说什么直说便是,拐弯抹角不是您的作风呐。”
定国公面色微沉,随即眉一扬,冷哼道:“我想问什么,难道你会不知道么。”
“我也不是您肚子里的蛔虫呐。”阿九笑道。
定国公瞪了她一眼,直接道:“你是不是又偷偷去见九王了。”
“我没有。”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越来越炉火纯青了。
“定国公的命令,我哪敢违抗啊!您现在为凤家冤案劳心费力,我是感恩戴德,愿当牛作马报答,怎还会对你阴奉阳违呢。”
一番诚恳的话配上真挚虔诚的表情,简直唱作俱佳,让人信以为真。
定国公目光如矩的审视着她。
好半晌,才冷冷地道:“哼,姑且就信你一回。这段期间,你最好少往外面跑。如若出了事,那都是你咎由自取。”
“我一定谨记定国公的提醒。”阿九受训的垂首回道。
定国公狐疑的睨着她,这臭丫头转性了不成?见她态度卑恭谦逊,无可挑剔,他只能作罢。
“好了,随我过去吧。”定国公说道。
阿九愣了下,问:“去哪?”
“问那么多做什么,跟着便是。”定国公不耐烦的说。
阿九望着他转身的背影,淘气的扮了个鬼脸,跟了上去。
后院,是十七王爷的练武场地。
听说这上官云书是个武痴,没想到竟这般用功啊。上午离开时,便听到有人在练武,怎到这个时候还没停?
阿九一面想着,一面踏进院子里,便看到一抹人影被他踢飞起来,“砰”一声撞上一旁的粗壮树干,随后重重地落到地上。
阿九看着都觉得疼,然而那人却一声不哼。她心里想着,这陪练的也是够敬业的。
“云书,够了,也练了一天了,停下来吧。”定国公说道。
“我不累。”上官云书回了一句,复又看向地上的人,说:“起来,继续。”
阿九打量着上官云书,见他脸色不太好,隐隐带着怒气,有些好奇地开口打趣:“十七王爷这是怎么了,吃了大力丸啊,精力这么旺盛。”
上官云书听到她的声音,目光一转,看到定国公身后的人,上前两步,口气不佳地问:“你去哪了?”
阿九眨了眨眼,说:“咦,十七王爷这是在关心我还是在审问我啊?”定国公是老人嘛,咱要尊老。但这十七王爷嘛,似乎还没立场来质问她吧。这态度端不正,她才懒得理。
“你——”上官云书正一肚子怒火,见她这般漫不经心地态度,气更大了。
没等他发难,定国公开口说道:“你最好别惹云书。”
“我哪有惹他。”阿九无辜的说:“明明是十七王爷态度不好,我又不是犯人。”她说着,眼神无意的一瞥,看到刚被踢飞的人缓缓站了起来,正定定地看着她。
阿九看清了对方,蓦地一愣,旋即大步上前,“大宝,怎么是你?”
“主……九姑娘,你回来了。”大宝看到她,悬了一天的心便放了下来,不顾脸上的疼,露出安心的微笑。
“你怎么……”被打得跟猪头一样了。阿九讶异的瞪大眼睛,紧盯着他强颜欢笑地脸,顿时一阵心疼,怒上心头,猛地转身,狠狠地瞪着上官云书,质问道:“你干嘛把他打成这样?”
“是我让云书这么做的。”定国公淡淡地开口。
阿九转眸看着他,默了片刻,力持冷静的声中仍隐透着怒气地说:“定国公对我有什么意见冲我来好了,请不要拿我身边的人出气。”
定国公眉目一横,端着架子,冷然道:“你这臭丫头胡说什么,本公是什么身份,岂会做这卑劣之事。本公是对你有不满,也可随时教训你,不必做这种杀鸡敬猴之事。”
“九姑娘,我没事。”大宝轻扯着她的衣角,小声说道:“请不要生气,定国公不是在刁难我。”虽然口头上承诺了,但他并没有正式的斟茶跪拜入门,所以也不敢真的管定国公叫师父。
阿九转头看他,蹙眉问道:“你一整天都在这里吗?”
大宝迟疑了下,点头。
她眉头皱得更深了,语气微沉地道:“这么说你人当沙包打了一整天?”
“这是习武之人必经的阶段。”上官云书说道。
“什么习武之人,大宝又不会武功。”阿九瞪向他,分明是故意的。
“就是不会,才要练。本公的徒弟,怎能不会功夫。”定国公严厉地道。
“这只是名义上的。”
定国公说:“我既然答应了,便不会将之视为儿戏。”
阿九愣了下,大宝也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这么说,你是真心要收大宝为徒?”
定国公负手走过来,目光锐利的扫过一脸狼狈的大宝,对他说道:“虽然我并不喜欢你,而你也没有练武的天份,但看你能吃苦耐劳,也是块可磨练的材料。不管什么成就,都是一分天资,九分努力达成的。只要你肯用心,相信经过我的训练,便也能锻造出几分能力来。”
阿九听到定国公这番话,着实有些吃惊,同时又很开心地连声问道:“定国公,您说的可是真的?”
定国公瞪她一眼,一脸不悦。他们领军打仗的,可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虽然这小子长得白净秀气,看着没半点男子气魄。但好在年纪尚浅,大有雕琢塑造的空间。
他承认自己当初是有些以貌取人,接触下来,倒也觉得他老实乖顺,可调教。
阿九突然耶了一声,高兴地抓着大宝的双臂,叫道:“大宝,定国公真的要收你为徒了!”
她真的替他开心,能跟着定国公,必定会有出息的。
大宝却突然皱了下眉,面露痛苦。
“怎么了?”阿九紧盯着他,关切地问。
“没、没事。”就是全身都是伤,被她这么用力一抓,更疼了。
阿九似意识过来,不由分说地掀开袖子一看,那细皮嫩肉都变得瘀青了。她顿时不满地道:“定国公,就算您想要训练大宝,但这……是不是也有点太过于着急了。只是初学者,真的需要这么重的训练吗?”
定国公看了云书一眼,他出手确实有些重了。可嘴上仍是维护道:“这算什么。这还不是正式的训练,这点挫折疼痛都受不了,日后怎经得起我的训练。”
“你别欺骗我没学过功夫。难道习武不是先从基础功学起吗?像扎马步什么的。”阿九看向上官云书,意有所指地道:“我看是有人将大宝当成发泄的人肉沙包使用了。”
被揭穿的上官云书面色尴尬了下,复又板着脸道:“这都得怪你。”
“怪我?”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了?
“若不是你忽悠了我,害我被皇上训了一顿,还责令我去向那蛮王子道歉,我又怎会憋了一肚子窝囊气。”
“诶,等等——”阿九听得有些蒙了,抬手打断他,“什么叫我忽悠你?”
上官云书上前,不顾身份地指着她的鼻子,责问道:“你不是放大话说,有办法让那哈努赤向我斟茶道歉么?结果呢?”
阿九打开他没规矩的手,瞪了他一眼,不解地问:“那这事之前不是禀明皇上了么,他不是没有追究?怎么又把你训了?”
“哼,甭提了。”上官云书臭着脸,说:“算我倒霉。”
“诶,这得好好说说,你让我听得稀里胡涂的,我怎么帮你。”
上官云书看了她一眼,沉默了下,才缓缓开口:“事情是这样的……”
坐着凉亭下,阿九喝着茶,听完上官云书叙述完,总算明白了。
原来这十七王爷今早出门,又碰上了哈努赤。冤家路窄,见面分外眼红。但碍于各自被警告过,也没有一言不合的就开打,彼此绕道而行。
事情起因是因为那哈努赤走路时自个撞上了一位老人,却对老人发起火来,盛气凌人,骂骂咧咧个不停。还没走远的十七王爷自是看不顺眼,却仍告诫自己不要冲动。
谁知那哈努赤骂着骂着,发现自己的玉佩不见了,便又说是那老人故意撞他,把玉佩顺走了,非逼着人家交出来。
老人被他逼得跪在地上,磕着头,苦苦哀求,说自己没拿。哈努赤自是不相信,恼怒之下,便动起手来。
这让好打抱不平的十七王爷忍无可忍了。
后果,不用想也知道了。
醉酒加上纵欲,让哈努赤在十七王爷那儿吃了大亏,被揍得鼻青脸肿,门牙都掉了两颗。盛怒之下,告到皇上那儿。
阿九觉得那哈努赤已经无耻到一种境界了。半夜才在巷子里大逞****,清晨又欺负老人。这让阿九想起了曾经看过的某个新闻,仗着持有外交权的老外在中国领土上作奸犯科,还得到包庇豁免,想着便是各种的恶心。
这皇上若是真让十七王爷去道歉,那就未免太昏庸了。
此刻,她脑子里不禁回响起上官绝世说的那句话——
你在南梁国受苦受难,怕你命不好,当了皇上的子民。
她想,如果是上官绝世统治国家的话,依他那性子,想必不会……
想着,阿九蓦地一惊。
糟糕,她怎么被那邪男给洗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