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凌空一脚,狠狠地踢向了那匹马的脑袋。马失前蹄,猝然仰天嘶鸣。马背上的人紧紧拽住缰绳,喝了一声,但仍是被痛到失控的马儿给甩落下来。
那男人也是身手敏捷,在落地那一刻,用手撑地,一个翻转跃挺,及时避免了受伤的危机。
他站稳身子,冷厉如刀的眼扫过去,怒喝道:“是谁在偷袭!”
“是你小爷我!”
阿九惊魂未定的抬头望去,看到一个英姿挺拔的明朗少女站在面前。她怔了怔,是他——
十七王爷,上官云书!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拦我去路,伤我黑风!”身材魁壮的马儿主人满脸怒气。
“我南梁国的律条有明文规定,禁止在街道集市上纵横驰骋,你刚才差点伤了百姓,还敢叫嚣!”
“哼,你们南梁国的律法可管不到我哈努赤头上来。何况我已经叫你们让开了,是这他们自个不长眼!”
“我管你什么狗屁哈努赤,踏上我南梁国的土地上,就得遵守南梁国的律法。”上官云书不以为然的嗤道。他十七王爷可不会因为你穿着异国服装,就会纡尊降贵对笑颜相向。
他虽然出身皇宫,但却从小立志当个行侠仗义的侠士。别的王爷身边都是身份相当,物以类聚的。而他偏偏相反,不喜与权贵打交道,结交的都是些江湖豪杰,身上没有纨绔子弟的恶习,反而是豪迈潇洒,一腔正义热血,路见不平,便要拔刀相助。
对于这种盛气凌人的恶人,他才不管是什么身份!
“我乃鲁国王子,你们皇帝接见我也得礼让三分……”
“南梁国崇礼尚义,可不是让你们这些番国人拿来当作威作福,肆意伤我百姓的挡箭牌!”上官云书冷然道。
阿九看向上官云书,这十七王爷让她另眼相看,心底对他那份正义称赞。
“你究竟是什么人——”哈努赤恶狠的瞪着他。看他一身锦衣华服,浑身散发着尊贵,便知他非富即贵。
“小爷是专门教训你们这些仗势欺人的人。”上官云书微抬下巴,特别高傲的睨着他。
“你——”哈努赤见他有恃无恐,想必是有背景的人,而且他还有事在身,不想跟他浪费时间。思及此,他狠狠的唾了一口,道:“哼,今天算我倒霉!”
哈努赤准备上马离开,被上官云书叫住:“等等!你刚才惊吓到了人,道歉才能走。”
哈努赤斜瞪着他,口气不善的说:“我不与你们追究了,你们休要得寸进尺!”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丢到地上。
“大惊小怪,不就是为了钱么。都说这南梁国的人阴险狡诈,很有手段,又好逸恶劳,果真是这样。”哈努赤不屑的哼道。
这话落在阿九耳里,她就不乐意了。她虽然爱财,而且这小娃儿受了惊吓,道歉赔偿精神安抚费也是理所应当的,可这种碰瓷的锅她们不背。
阿九安哄好哭声转为嘤嘤啜泣的小女孩,然后拾起滚落在脚边的那锭银子,站起身来,“喂,那什么屎的,你等等——”
另一道清脆的声唤住了哈努赤,他目光一转,落在那个唇红齿白,身材瘦小的人儿身上,登时眼睛一亮。
阿九见他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眼中闪着兴奋异常,隐湛淫邪的眸芒,陡然一个激灵,心里不禁卧槽,这男人干嘛这样盯着她看?那种眼神分明是男人看到美女才会露出的色淫表情,可她现在分明是个男人打扮啊。
莫非……
这丫是个基佬!?
阿九一阵恶寒,意淫到本姑娘身上了,简直是找死!
她笑靥生媚,灿烂如花,迷得哈努赤移不开眼。他们鲁国的男人都是魁梧粗犷,而南梁国的男子却不同,他们大多是皮肤白皙,身材颀长削瘦,温文儒雅,在他们鲁国人的审美眼里,没半点男子气概。
可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主动向父皇请缨来南梁国,多半是有私心的。他其实是来猎艳的。没想到才出一趟门,竟就撞见了对他胃口的人儿。
正当他想着,突然眼前一个黑影迎面飞来,他猛一回神,却已来不及了,那不明物体硬生生的砸在了他的眼睛上。
“啊——”哈努赤捂着眼睛,惨叫一声,疼得眼泪直飙。
“该死的你,竟敢袭击我!”方才那一点心思因“他”的大胆举动而转为狂怒。
“让你狗眼看人低!我们国富民安,百姓丰衣足食,你这什么鲁国来的屎,就是一井底之蛙,拿着你的银子滚回去别给你们家国丢人现眼了。”
一个踹他“黑风”的眼睛,一个拿银子砸他眼睛。这两个该死的臭小子!
哈努赤怒不可遏:“我今天非给你们一点教训不可!”
他本就长得牛高马大的,此刻又是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更显得吓人。她自知武艺不精,于是很自觉的退到了上官云书身后。
两道身影顿时纠缠在了一起,百姓们在一旁加油助威。阿九则将小女孩拉到安全的角落,绿萝跑到她身边,一副心有余悸加责怪的道:“公子,您这毛病怎又犯了,出门前才刚跟奴婢保证……”
“事出有因,哪想得了这么多。”阿九撇撇嘴,理直气壮。
绿萝一脸想数落她又无从说起,懊恼又无可奈何的表情。跟着这个一出门就让她防不胜防,做出惊险行为的娘娘,绿萝表示需要换个强壮的心脏,否则早晚有一天得被她吓得心脏衰竭而死。
阿九却没顾上绿萝的心思,眼睛盯着那边的情况,十七王爷明显的占了上风。
上官云书是跟着四大尊者习武的,又喜欢跟江湖各派高手切蹉,武艺自然是不差。
彼时,白冶回来没看见人,便直觉往人潮中走去,看到了这一幕,倏地神色微变,急忙上前,“十七王爷,快住手。”
“白冶?”
“十七王爷,这是怎么回事?”
“你来得正好,我正在教训这个横霸街头,欺负百姓的恶徒。”
“十七王爷,您不能打他。”白冶在他耳边低声道:“他是鲁国节使,皇上的贵宾,您这样会闯祸的……”
哈努赤耳尖听到白冶的话,见终于有人忌惮了他,顿时气焰又涨了起来。“你们南梁国竟然这样对待邻国宾客,还谈什么缔结友谊之邦,我一定要将此事上奏给你们皇帝……”
“哼!你倒是去说啊,在我南梁国街头制造混乱,差点伤及百姓,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理!”
“十七王爷,别逞一时之快,顾全大局。”
“原来你是个王爷!”哈努赤站起身来,抹去嘴角的血渍,冷然讥道:“据我所知,你们南梁国除了九王爷执掌实权外,其他也不过是个空有虚名的无实权的草包王爷,我倒要看看皇帝会选择与我国恶交还是站在你这边。”
上官云书冷沉着脸,怒道:“单凭你这句话,就能治你个诋毁亲王之罪!”
哈努赤一副有恃无恐的说:“你去说啊,是你们打人在先,我可以找御医验伤,还有把你们的恶行向各国公诸于众。而我在集市上骑马兴许是冒犯了你们的律条,但不知者无罪,而且我的马撞到谁了?你们有谁受伤了吗?”
“你——”上官云书真是见识到了这鲁国人的无赖了,他恨得咬牙切齿。
这时,阿九走过来,说:“谁说我们没人受伤的?”
他们不约而同的看向她。
阿九说道:“你的是外伤,敷敷药就能好。而受了惊吓属于内伤,会引发多方面的并发症,比如噩梦缠身导致精神衰弱,神情恍惚,便容易出现各种意外,还会影响食欲,导致体能衰竭,这各方面的并发症都是不可忽视的。而且不是药物便能治理好的,比起你那严重多了。”
他们听得目瞠口呆。这明明是在夸大其词,可仔细听又觉得都是铁一般的道理,让人无法反驳。
白冶心里暗叹,她果真是能言善辩啊,这一个小小毛病能被她说成不治的恶疾般。
“简直就是谬论。我听不出哪里严重了,你休要这在强词夺理。噢,还有你小子刚才也袭击了我,我还没跟你算帐!他是个王爷,那你呢,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阿九笑了笑,说:“我没有那么高贵的身份,也只不过是九王爷的‘东西’罢了。”
哈努赤神情微怔,其他人则侧目看她。白冶是若有所思,而上官云书则是好奇诧异。这粉面小子怎会跟九哥扯上关系了?
“你说什么?你是九王爷的人?”哈努赤显然对九王爷是忌惮的。关于那个狡诈如狐,冷残如狮,恶名昭彰的九王爷,可要比皇帝要可怕许多。那不是一个好应付的人!
这小子是不是在诓他?
阿九看出他的质疑,笑得从容不迫,指着旁边的白冶道:“他是九王爷的贴身侍卫,而现在他负责保护我。”顿了顿,她又道:“我现在归九王爷管,而我的一切言行,皆是由他责任。你若想讨说法,欢迎到九王爷府上来。”
“你少拿九王爷来吓唬我!”
阿九转头道:“白护卫,看来你得证明一下才行呢。”
白冶深深看她一眼,遂从腰间掏出牌子伸到哈努赤面前,那金牌上面赫然烙着一个“瑞”字。这便是瑞亲王——九王爷的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