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何远上前,向定国公等人请安行礼。尔后看向自家王爷,他来得匆匆,定有事禀报,但神色顾忌,想来不方便在众人面前说。
上官绝世向义父打了声招呼,便走到一旁。“什么事?”
何远躬身上前两步,在主子耳边耳语一阵。
上官绝世微微挑眉,眸底闪过一抹玩味,像是早有预料般,神情一点也不意外。他勾起唇,喃喃道:“还真是捺不住性子啊!”他知道凤清歌那晚的表现已然勾起了皇上的兴趣,只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来了。
何远正等着王爷的指示,然而他却一派闲适轻松的表情,压根没有一点担心。
少顷,上官绝世徐徐开口:“好了,本王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王爷……”何远心里没底。事关重大,王爷不给指示,他不知该如何处理这事。
上官绝世淡淡睨之,“你在王府也不是一两天了,怎还这么大惊小怪的。一点小事就神色慌张跑来找本王,本王还以为是王府被洗劫灭门了。”
何远怔了怔,无语的看着自家王爷。那可是皇上啊!他们这些身份低微的下人哪能像您一样淡定。王爷大费周章的救下娘娘,难道就一点不担心皇上再次问罪于她吗?
不过,王爷那一点担心之色都没有,想来心中自有盘算的。思及此,何远不由得挺直了腰杆,对王爷那淡定从容,仿佛所有危机到他这都能化险为夷,有勇有谋,运筹帷握的姿态而感到骄傲。
而跟着这样的主子,容易惊慌失措的他实在感到很惭愧啊!
“你先回去吧。”
“是。”无旨意那就是什么都不要管。反正他话已带到,出了什么事,王爷总不至于责怪到他头上来。何远心里轻松的躬身告退。
上官绝世走回来时,看到定国公正在院子里正向云书赐教武功。
楚流云见他回来,便八卦的凑过来,问道:“管家找你有什么事?”
上官绝世掀起眼皮睨了他一眼,坐到椅子上,端起手边一杯茶悠然自得的喝了一口,漫不经心的说:“没什么大事,就是皇上造访府上而已。”
楚流云蓦地瞪大眼睛,这还叫没什么事?他佩服的看向上官,这厮心当真很大啊。“你不回去看看?”
上官绝世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两道打斗的身影上,淡淡地说:“看什么,皇上又不是来看望本王的。”
“你怎就一点都不担心?”
上官绝世转目看他,佯装不解的问:“本王应该担心什么?”
楚流云看着他,想了想,像是领悟开来,说:“也是,若皇上想要治罪,也不会等到今日。何况在将军府的庆功宴上,我想她给了皇上不小的震撼。”
上官绝世微微眯了下眼,说:“本王也挺出乎意料的。”
楚流云一脸热衷的问:“上官,你说那凤清歌是不是对皇上还余情未了?他俩会不会旧情复燃?”这次意外会不会成为事情的转机?他开始好奇,他们之间会有怎样的后续发展?
“谁知道呢。”上官绝世语气满不在乎的说。
楚流云定定的看着他,精明的目光像在审视着什么。然而他平静无波的脸上,实在看不出一丝痕迹。这厮心思太深沉,纵然与他相处多年,许多事上都颇有默契,可他也经常看不透他。
上官绝世又浅啜了一口茶,像是因凉了的茶口感欠佳而皱了下眉,放下杯子,说道:“这茶凉了,就失去原来的味道了。”
人心凉了,就很难再捂热了。
这话似乎略有深意。楚流云暗自琢磨着。
这时已经被定国公击倒无数次的上官云书,越挫越勇。可惜他力气耗尽,已经无力再还击了。
定国公望着瘫在地上的上官云书,哈哈大笑:“云书小子,你很有潜力,可惜欠缺实战,还有待多磨练啊!”
上官云书躺在地上喘了下气,尔后一跃而起,脸上没有不服气,而是更坚定的说道:“多谢定国公指教,云书一定会勤加练习,朝定国公看齐。”
“没想到你还挺虚心受教的。”定国公颇为满意。上官云书虽年轻,又贵为王爷,却不矜不伐,不端姿态,聪敏好学。
“定国公身经百战,退敌无数,‘战神’的荣誉更是实至名归,云书不敢不服气。”
“好好好,老夫就欣赏你这样谦逊好学的年轻人。想当年咱们开创南梁国之初,便是以武制胜,靠的是骁勇善战的将士们打下的江山。什么“施仁政”那一套,面对野心勃勃的侵略者那就是个屁!会带兵打仗才是王道!只要你勤学苦练,假以时日,必定能青出于蓝胜于蓝。”
这边的楚流云听到,不由得无奈摇头,低声道:“这定国公都一把年纪了,还改不了那好战斗勇的性子。”
上官绝世笑道:“义父一向看不惯咬文嚼字的文人。”
得到定国公的鼓励,上官云书年轻的脸上露出振奋上进的神情。“云书一定谨记定国公的教诲。”
楚流云转过脸来说:“定国公行事作风就是这么简单粗暴。我觉得那件事,你是不是该做点事情,否则以他这性子,真发起火来能一把火烧了你的王府,把你直接绑到大殿上去向皇上认罪。”
上官绝世沉吟片刻,点头道:“言之有理。”
“你打算从哪下手?”替凤清歌洗清****罪名倒是容易,但要替凤府翻案,怕是有点棘手。
上官绝世摸了摸下巴,微微眯眼思索着,“本王打算先把那些在背后嚼本王舌根的人全部找出来。”
“额……”
他很认真的在思考并说道:“看是要削官降职,还是要抄家发配,本王得好好想一想。”
楚流云额际吊起三根黑线。对于他跳跃的思维和重点的方向感到无语,并开始同情着那些既将被小肚鸡肠的九王爷报复的官员们。
“想什么?”定国公与上官云书走过来,正好听到他后面的话。
上官绝世从容起身,微微一笑,不急不徐的说:“本王在想究竟是谁在陷害凤丞相。”
定国公敛眉,目光冷锐的沉声道:“嗯,是得好好查一查。虽然我已卸任,但也绝不能坐视这种陷害忠良的奸佞之臣祸乱朝廷。一旦查出,必请皇上严惩不贷。”
酉时,在硕王府用了完膳,上官绝世才向定国公告辞回府。
彼时,阿九正闲适惬意的泡着花瓣澡,绿萝在她身后伺候着。
阿九手里把玩着一块品质上乘的玉佩,漫不经心的道:“绿萝,你说这块玉佩能值多少钱?”
绿萝正在给她搓澡的手停顿了下,看了一眼,回道:“皇上赏赐的东西,那便是价值不菲吧。”
“嗯,那明儿个我们再出府一趟吧。”
“啊?”
“我们把这块玉佩拿去当了吧。”
绿萝愕然的看着她,“娘娘,皇上的东西,您怎么能拿去当呢?”
“反正我又不喜欢,换两个钱正好可以还你。”她不明白皇上走的时候塞这块玉佩给她干什么。这算是赏赐吗?
绿萝吓得连声说道:“不不不,奴婢不急,娘娘您不用那么着急还……”
“你不是说家中有生病的老母吗?这事怎么能拖。这东西,我看着碍眼。”
“额……”绿萝定定的看着她,小心翼翼的问:“娘娘,您……不喜欢皇上了?”
阿九撇撇嘴,说:“我为嘛要喜欢?”这个带给她灾难的男人,躲都来不及了。
绿萝表示理解,任谁父母被自己的枕边人害死,也无法释怀的。可是,要卖掉皇上的东西,她真没那个胆量啊。这种事,能不能别带上她啊!
“皇上这种身份啊,于天下人而言,那是天之骄子,万众敬仰。可于女人而言,那就是个灾星啊!谁摊上谁倒霉。”
绿萝骇然惊喘:“娘娘,这话可说不得啊……”
“你怕什么,他能长顺风耳不成?”她满不在乎的说。
“隔墙有耳,当心祸从口出。”一道低沉慵懒的声自背后响起。
她们惊地回头,看到某个不要脸的男人正懒懒的倚着柱子。
“奴婢给王爷请安。”绿萝连忙躬身行礼。
阿九一把夺过绿萝手中的毛巾遮住,身子完全缩进水中,只露出一颗头颅。
她双眸喷火,一脸羞怒的瞪着他,娇声斥骂:“你进来做什么!懂不懂什么叫非礼勿视,出去——”
上官绝世毫不辟讳的盯着她,邪魅的勾着嘴角,十分喜欢看她恼羞成怒,手足无措的样子。他肆无忌惮的道:“该看的本王都看过了,矫情什么。”
绿萝垂首,听着这引人遐想的暧昧话语,眼底掠过一丝震惊,却不敢表露出来。一直以来,王爷对娘娘,似乎都不太避讳。但这亲口说出这样的话来,实在是……
莫非王爷跟娘娘在这短短数日,关系已经突飞猛进到如此亲密的地步了?难怪她对皇上的态度,能这般冷淡,敢情是移情别恋了啊!不过话说回来,在多次患难中,都是王爷出手相救的。咱们王爷跟皇上比起来,她倒是觉得王爷对娘娘,更有心思啊。
绿萝心中各种不负责的揣测联想着,又听王爷道:“你出去。”
绿萝抬起头看了王爷一眼,机灵的领会到王爷命令的是自己,立马二话不说的退了出去。